结束繁杂的仪式之後,简潞偕她老公换了一套礼服,宾客们纷纷起身互相寒暄,唐宁依然在餐区周旋。我只是个平凡的老百姓,无法融入上流社会的圈子,索性躲到角落泡了杯咖啡,试图在人群中隐藏自己。
我百无聊赖的滑起手机,没多久时间,听到前方阵阵骚动,才刚抬头,就见新娘挽着新郎的手朝我走来,我正想躲开,简潞却一脚挡住我的去处。
「陈曦,好久不见。我们好像从高中之後就没有再联络过,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真是太好了,原本还以为你不会赏脸呢。」简潞的喜悦形现於表,但仅是皮笑肉不笑,句句话语飘着一股酸味。
「我老婆以前蒙受你的照顾了。」站在简潞身旁的男人伸出手示好,我不失礼貌的回应。仔细打量简潞的老公,脖子不易察觉的皱纹实质出卖了他的年龄,皮肤还是保养的挺好,细眉下的双眸透漏出沧桑。
这对夫妻讲话怎麽这样,在我听来,讽刺意味浓厚。
「新婚快乐。」我轻笑,敷衍的祝贺。
简潞的变化很大,拆掉牙套的她更为自信,一头黑发也染成咖啡色。她穿着一袭紫罗兰色的礼服,布料紧紧贴着肉体,展现维持得宜的身材,裙摆做了鱼尾设计,领口从胸前往下开至肚脐上方,火辣又性感,所配戴的珠宝首饰皆为名牌,尤其是无名指上那颗钻戒,彷佛能闪瞎我的眼。
高中的男生总爱开玩笑,嘴很恶劣,时常揪着简潞的小辫子嘲笑,他们有没有来参加婚宴也无从得知,要是以前那些同学知道她现在如此发达,不知心里做何感想,是後悔,或是羞愧。
「你怎麽没和唐宁在一起?你们不是无时无刻都腻着吗。」简潞突如其来的疑惑把我问懵了,一副笑话的神情让我很不舒服,她的嘴角上扬,双手交叉抱於胸前,轻视的看着我。
「她去哪又如何?我跟唐宁皆是独立的个体。」我不断告诉自己忍住脾气,隐约能猜到简潞的企图,当下之急是怎麽摆脱这个女人,而不是各怀鬼胎的聊着过往,除了恶心,还是恶心。
简潞不如当时单纯,现在的她虚伪得令人发指。
「真羡慕你们感情一如既往的好,哪像我,休学以後,朋友这个字俨然是浮云,惆怅啊,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简潞左手托着右手肘,一脸忧心,她老公见状,低下头在她脸上啄了一口,蓦地让我白眼翻到冥王星去。
「呵呵,自己做过什麽事情,我相信彼此都清楚,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不能再拖了,否则会闹出多大的事情,我可不能保证。
「啊!陈曦,你怎麽受伤了?抱歉,我现在才发现,害你站那麽久。」简潞大叫,把我吓了一跳,同时引起四周宾客的注意,许多陌生的视线朝我扫射,我慌张的想跑,腿却像被缠住一般无能为力。
我和唐宁於个性上相差甚远,不会与人硬碰硬,简潞的举动让我更想逃离现场,并非心虚,只是打从心底受不了她的态度及语气。够了,一切都够了,我这辈子做过最後悔的选择,就是前来参加简潞的婚礼。
恨不得唐宁此刻在我身边,她肯定会像个英雄一样,身穿金甲圣衣、脚踏七色彩云来拯救我,深吸一口气,打算把这几年的恩怨做个了断:「听着,我没有说出去,你认为泄漏的人是我,并且对我做了报复,我不怨你,从此以後我和你两清,井水不犯河水。祝你们幸福,告辞。」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简潞装傻,我迳自从简潞左侧走过,远远的听到她尖锐刺耳的声音:「你这样好走路吗?还是我让任远来接你回去?」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去恨恨的盯着她,我的表情肯定比毕卡索的画作还难看,简潞挑眉,似是在宣告这场战争的胜利,如同偷腥的猫窃笑着,我忍着不让眼泪落下,大口深呼吸试图缓和情绪。
六年来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寂寞的夜里为了他失眠、许多回忆片段都有他的身影、疯狂的翻着以往的对话纪录、循环播放他的歌声、吃饭的时候点他最爱的菜、逛街的时候不自觉帮他物色衣服、遇到挫折的时候幻想他在身边安慰、难过的时候抱着我说爱我……
简潞与她老公得意的离开,我用力闭上眼睛,整个身体不停的颤抖,趁着没人注意,我赶紧从会场旁的小门跑去。请不要擅自揭开我的伤疤、请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请让我彻底消失在这里。
任远,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