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G弦之夢 — Movement 1-8 我能夠讓妳成為世界上最優秀的小提琴家。

乐曲的旋律在瞬间涌入脑海,她小声地在G弦上试了几个音,将它们修正到与听过的完全相同,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她以前从未接触过小提琴,而这把琴对年幼的她来说也有点太大了,但这些全都无关紧要。确认所有音的位置之後,她轻轻吸了口气,从头开始演奏这首曲子。

像是有人将音乐刻划进脑中一般,她几乎是不带一丝犹豫地拉奏着,每一次按指、每一次换弓,都是如此自然而然;当然,对现在的她而言,当时的乐音可以说是残破不堪,但对那时的她来说,已足够让她彻底沉浸其中。就在最後一个音收尾时,她望向窗外,却见到门边有个女人正盯着她看。

为了不被发现,方才拉琴时她将力气放得很轻,但直到此刻她才发觉,自己并没有把门关上。

思绪顿时一片空白,她想将琴从肩上拿下,却不小心失手将它摔至地面;木头碎裂的声音顿时响起,没过多久,音乐老师便从外面跑了进来,看着一手仍拿着弓的她和地上摔坏的小提琴,先是一愣,而後慌张地跑到她身旁:「发生什麽事了?有没有受伤?」

内心无比慌乱,她几乎要哭了出来,但面上却强做镇定地摇了摇头。虽是如此,但在望向那把琴身上有无数裂纹的乐器後,她仍暗自捏紧了拳头;自己怎麽就不能再小心一点呢?家里的经济已经够拮据了,肯定赔不起这一把琴……现在该怎麽办?

正焦急间,老师的视线也移向一旁的小提琴;他捡起地上断裂的指板,皱了皱眉:「你想拉小提琴可以告诉老师啊,怎麽可以自己一个人跑来这里?而且──」

话音未落,原先站在门外的女子已经走到她身前,以清冷嗓音打断老师的责备:「你几岁?」

她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女子是在问她,於是小声道:「八、八岁……」

「以前练过小提琴吗?」

「没有……」

那刻,她望见女子黑亮的双瞳泛起异样光彩,一旁的老师刚想说些什麽,却再度被她打断:「我替她赔一把琴给学校,下礼拜送过来,这样可以吧?」

她猛然抬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话;而老师和她同样惊讶,脸上表情却混杂着淡淡畏惧,赔笑道:「子乐妈妈,那个──」

「我会选一把好一点的送过来,必要的话,最高级的也没问题。」

女子皱起眉头,很显然不想再和他多说,迳自转向了彼时尚年幼的她:「你喜欢小提琴吗?」

她怯怯地「嗯」了一声,而女子蹲下身子,黑眸认真地望进她的眼睛:「我能够让你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小提琴家。你愿不愿意试试看?」

即便在过了那麽多年之後的今天,她都仍然记得,女子眼中万分耀眼的华彩,在刹那间就改变了她的一生。她从不知道,原来能够有人这麽以自己为傲,举手投足间都是自信,永远高扬的下颚写就不肯低首的傲骨;那刻她明白了,这就是她所憧憬的模样,只有站到世界巅峰才能成为的模样。

於是她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而自那之後,在一本音乐杂志里,她也明白了女子能够如此自信的原因。

──女子的名字是张苡华,以Christine一名扬名国际的音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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