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风渐渐凉爽,秋天的气息染红了片片落叶,悄悄的提醒着大家已经来到了夏天的尾巴。
他们迎接了高中以来的第一次段考。
「唉唷!这什麽鬼啊!」阿光不耐烦的揉着头发,崩溃的大喊。
「这题是勘根定理,你只需要……」程熙在高一的球员中走来走去,忙着加强他们惨不忍睹的课业。
距离段考不到一个礼拜,棒球队照惯例停练,而是把每天放学後的练习时间改成「补救教学冲刺班」,让平常疏於课业的球员们有临时抱佛脚的空间。
这里大部分球员的成绩都十分令人扼腕,但有个人倒是轻松自在的很。
江孟允戴着耳机,坐在一旁翘着脚看小说,一副刚考完试的悠闲样。
「喂,我说你啊,是都不用念书的吗?」程熙走到他的面前,像个老妈子一样不满的碎碎念。
江孟允懒懒的抬起头瞄了瞄她,以极缓慢的速度拿下耳机,语气不急不缓,淡然回答,「这种东西老师讲一遍就懂了。」
靠,这种人还真够令人不爽的。
「而且,」他又继续接着说,挑了挑其中一边的眉毛,「你忘了我是以第几名入学的吗?」
这家伙的脸皮大概是用防弹衣做的吧?
「呿,」但她还真的给他忘了,这痞子的入学成绩是全校第一啊,「那你至少教教别人嘛!有那种脑袋,放着不用也是会生锈的好不好!」
……他现在的表情就是「他这辈子唯一不会的就是不知道什麽叫脑袋生锈」。
「啧,有够麻烦,」最後孟允大爷还是不情愿的站起身走向他们,眼神很杀,「要是谁让本大爷教到还考不及格的话你们就知道什麽叫看不到当天的月亮。」
好吧,这句话恐吓效果十足,现在球员们都胆颤心惊的坐直身躯,眼睛全专注的盯着孟允,害怕他走向自己。
这些人的表情看起来像在等待判刑时那样恐慌。
「干嘛啦?我又没逼你们吃屎,这什麽脸?」江老爷皱了皱眉,似乎不太了解。
程熙看到这种场面,捂着忍不住上扬的嘴角,也跟着认真念起手上的书。
两个人来教,速度的确是快多了,不用多久,大家都完成了自己今天的复习进度,疲惫的收拾书包,回家去了。
在一旁打盹的教练,听到大家离去的脚步声,才缓慢睁开沉重的眼皮,笑咪咪的看向程熙,「程熙啊,谢谢你的帮忙啊!天色黑了,回家路上要注意安全哦!」
啧,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教练都睡成这样了,球员们是能好到哪里?
程熙向他们道再见之後就背起书包离开了,孟允留至最後锁门才离开。
爬上堤防,他发现程熙走在他前面不远处,大约一百公尺左右。
他们家距离不是很远,堤防是他们回家的共同路线,只是到了尽头时,孟允向左,程熙向右,各自往不同方向离去。
孟允没有加快速度往前叫住程熙,他只是默默的跟在她的後面,手插进口袋里,悠哉的走着,和她维持一样的距离。
程熙突然停了下来,侧过头看着堤防边广阔的天空,孟允也跟着停了下来,但他看的不是天空,而且星空下的她。
天上繁星明艳动人,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但却一颗也照不进她空洞的眼底。
又是这种寂寞的表情。
孟允曾经见过一次,就是在阿光受伤那天的那场比赛。
过了好一会儿,程熙收回专注的视线,又牵起脚踏车继续往前走。
要是不是亲眼看过两次,他绝对不会相信刚刚那样脆弱的人竟然是每天都朝气蓬勃又颇有男子气概的程熙。
堤防的尽头到了,程熙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原本应当左转的孟允,此刻却毫无迟疑的跟着往右转,跟在她身後。
明明就是个脆弱的女孩子,为什麽在大家面前总是要装着坚强呢?
平常最冷血无情的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女孩倔强的面庞而软了心房。
他就这样静静的跟着她修长的影子走,一前一後,没有交会。直到目送程熙走进了一间民宅,才停了下来。
她的家里好暗啊,都没有人吗?
孟允虽然纳闷,但在确认她安全进了家门後,就掉头返回,他知道,这不是他这个局外人该管的事。
潇洒的回过身,迈开长腿,他越走越远,高佻的背影渐渐的披上了一层黑纱,消失在路的彼端。
今天还真的是做了件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