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心牆 — 第四章01

我拖着疲惫的身心走回家,一回家,我便看到我家一楼店面的生意的不得了,排队区有好几个人在排队,内用也是一大堆人,比平时还多,妈妈见到我,本想叫我换上工作服下来帮忙,但她没有,她可能是看我现在的样子,觉得我今天状况不太理想,我很感谢妈妈敏锐的观察与体贴入微,使我在家能好好放松身心。

小小的内用区挤满密集的人潮,冷气的凉度被人的体温给散尽,一点也吹不凉,我停留在内用区,一直在搜寻一个人影。不到几秒钟的时间,我便在内用区内最空旷的地方找到他。

「嘿,秦南。」我从秦南身後出奇不意的轻拍正在喝啤酒的他的肩膀。

「咦,是你,棠棠。」他的眼神透出欣喜的光彩,我没多想,因为我从人海中搜寻到他身影时也是这种表情。

「又在喝酒,我陪你。」我迳自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你还未成年呢。」他边说边灌完酒杯里满盛的酒。

「什麽吗?真不够意思,我现在很闷,想喝酒,虽然看到你我就不那麽闷了,可我还是想喝酒。」我和他赖皮。

「女孩子不能喝酒,喝酒伤身。」他严肃的规劝我。

「男孩子喝酒就不伤身吗?你每天喝酒,我偶尔喝一下也不行哦。」我继续赖皮。

「你的嘴唇怎麽了,左下方有一点乾掉血迹。」他紧盯我的唇,想要看明白我的唇究竟为什麽会有那一点血迹。我意识到护士阿姨遗漏掉嘴唇边边一点的血迹,赶紧遮掩。

「撞伤。」我和他瞎扯,不愿让他知道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

「你说谎。」他的神情像只受伤的小鹿,悲伤的说着。

一时之间,我想不出好办法,既被他看出我在说谎,又不想和她说出实情。

「我能不能选择不告诉你。」我想了想,决定挑个折衷的说法,我刻意忽略他悲伤的表情。

「可以。」他沉着嗓音,淡淡的说着,神情依然受伤。

「唔,我觉得你这样也挺好的。」我转移话题,想使气氛欢快些,「每次内用到处客满,就你这里很空旷,我找你不需要费太多力气,找到最空旷的地方就等於找到你。」我继续说。

经我这麽一说,气氛果然欢乐了起来,他的眼睛里有了笑意,眼角的鱼尾纹也跑出来见人。

我有些得意我驾驭气氛的能力,继续趁胜追击,我想看到他捧腹大笑的样子。

「还有呀,在我们店内用的客人几乎是成群结队,不是一群婆婆妈妈就是一群青春无敌的高中生,很少有人像你一样独自前来,我这麽说好了,情况一,就是像现在店内的情况,别桌全部客满,只剩下你这桌有空位,一群人挤不进来,挤一两个单独前来的人总可以吧,这时候,你就可以和他们聊天,聊久了,就能和他们成为好朋友。情况二,店内遇到突发状况,有歹徒闯入或者遇到火灾什麽的,你就可以第一个逃生,不用和其他成群结队的人一样,挤来挤去,等来等去,拉来拉去,一个人也是挺自由的。」我假设两个情况,第一种情况是我真心认为大叔可以交到好朋友,至於第二种情况,我是开玩笑的,不晓得秦南听不听得出来。

「关於你说的第一种情况,我每天都来店里,从来没发生过,毕竟谁会想和一个桌上摆好几瓶啤酒的人坐在同一桌呢,而且我满脸胡渣,模样怪吓人的。」他自我解嘲。

「哪会,我就觉得你很好,只要你持之以恒,每天都来我们店里,相信总有一天,一定会遇到一个愿意和你坐在同一桌,并且和你聊天说话,机会和时机是需要等待的。」我鼓励他,事实上我是将他的情况套用在我的交友经验身上,譬如我能和薇安成为好朋友,靠的就是等待机会与时机,当然,这比较适用於像我和秦南这种被动而孤僻的人身上,我从没看过他带他的朋友或是家人来店里,不过我有可能误会秦南了,或许他只是喜欢独处,而这种独处的时光仅限於我们店里。

「谢谢你的鼓励。」他道谢。

「如果等待都没结果的话,你还有我呀,我会陪你的,就像现在我坐在这里陪你聊天,我会是你最好的朋友。」我向他眨眨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睛太过疲劳,当我说到最後一句话,我彷佛看见他哀伤的神情。

「谢谢你,棠棠。」他微笑道,神情又恢复原来的模样,我揉了揉眼睛,想着刚才或许是自己眼花,不过他这种哀伤随即收敛的神情,之前和他言谈间似乎也出现过。

「那关於第二种情况呢。」我关切地问,想看看他对我的玩笑会有什麽逗趣的回答。

「遇到第二种情况,我不会先确定你的安全,如果你还在屋里,我也会在。」秦南回答时表情认真,没有任何玩笑意味。

「呃......」他的认真使我无语。

「来罗,卤味拼盘。」妈妈从外头店铺端来一大盘卤味,自从秦南上次帮忙备料後,妈妈都会在秦南的卤味上多加一味-本店特有的香蒜炒肉丝,妈妈的好手艺并不是人人都能吃到,除了秦南,就只有几个熟客有口福。

「棠棠呀,刚才还看你一副很累的样子,现在和秦南叔叔聊天,精神都来了齁。」妈妈轻捏我的鼻子,揶揄道。

「唉唷,妈妈你就别笑话我了,和秦南聊天很开心呢,是吧。」我向妈妈撒娇道,「咳咳。」秦南突然乾咳了几声,我才意识到自己在妈妈面前还以平辈的身分称呼他。

「是吧,秦南叔叔。」我连忙改口。

「是啊。」秦南叔叔亲切应答。

「我们棠棠齁,就麻烦你陪她了,我先去忙。」妈妈向秦南道谢,随後便出去店铺继续忙着招呼客人,秦南叔叔起身回礼。我对秦南这个朋友越来越欣赏,他对我从来不会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倚老卖老,对妈妈也不会摆出一副客人的架子,即便妈妈的理念是以客为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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