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心牆 — 第三章05

「哎呀,你这孩子,怎麽突然抱住我。」阿姨边说边回抱我,脸上扬起笑容。

「阿姨,谢谢你这麽照顾我,对我这麽好。」我感性的说着。

「好啦,孩子你唇上的血还没擦乾净呢,你的心意我收到了。」阿姨轻轻的推开我,继续帮我把唇上的血渍擦乾净,「呼,终於好了。」用完最後一张卫生纸,我唇上的血也已经清乾净,阿姨呼一口气。

「是说,你为什麽嘴唇上又会有血迹,为什麽厕所会去那麽久,你还没回答我呢。」阿姨自行将卫生纸拿去垃圾桶,她边走边问我。

「唔,这个说来话长了。」我和阿姨说,阿姨闻言也就不再多问。

其实我本来是想和阿姨说的,只是当着颜欣桃和顾林面,我不想,不过我会找时间和阿姨说的,护士阿姨於我而言,就像是亲人一样。

和阿姨道过谢後,我迳自走出保健室,完全没有和顾林与颜欣桃说到任何一句话,我们像是陌生人一样,正确来说,比陌生人还不如,陌生人至少还会客气的说些话,我们没有。

我将他们甩在後头,快步走回教室,我感觉到我後头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加快脚步行走。

「秋海棠!」是顾林的声音,我身体一僵,脚步异常僵硬,完全使不上力。

「你还好吗?昨天你没来,我打给你都转接语音,传讯息你也没回,今天薇安在数学课时跟老师说你身体不适,我很担心你。」顾林用温润低沉的嗓音说着,就在我想回他话,想问他为什麽国文分组不跟我和薇安一组时,颜欣桃就跟了过来,她站在顾林身侧,两人呈现水平状态,我又是孤伶伶的一个人。

颜欣桃的行为让我感到很不舒服,她的样子像是顾林的正牌女友,很自然的跟随男朋友的脚步,并窃在男朋友与异性说话时跟在旁边,这样一来可以盯着男朋友的行为,二来也可以明示对方:你眼前这个男人是我的,请勿拍打喂食。

我不清楚顾林知不知道颜欣桃现在的行为举止,我只知道现在的我,像是生存在一个是非颠倒的世界,小三大喇喇的和元配的男人并肩而立,并且像是在看猴子一般看着元配可怜的站在男人面前,什麽话也说不出来。

我很不想用这麽粗俗的话来形容现在的感觉,但颜欣桃的确使我有这种感觉。

记得颜欣桃曾和张绵玉说过:虽然我的个性温婉谦和、优柔寡断,但只要是我想要得到、我喜欢的事物,我都会用尽全力去争取,就算最後没有争取到,我想,那也是值得的,至少我没有愧对自己的良心。

那是我之前上厕所听到的,她们总喜欢躲在厕所里讲些悄悄话。

我当时听完并没有什麽感觉,却也没有忘记她说的那段话,如今想来,她今日的作为确实很像她当时和张绵玉说的话。

我想大声的和顾林说,我昨天和今天身体上所有的不适全是因为心里上的不适,而心里上的不适全是因为他,只是颜欣桃在这里,我不想和他说。

他说他很担心我,我想问他,他是否真的担心我,如果他真的担心我,为什麽能在担心我的同时,和颜欣桃讨论国文呢?

「嗯,谢谢关心。」我用极冷的声音对他说,说完甩头就走,留下满脸错愕的他。

「海棠她怎麽了,她是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心情不好。」我听见我身後的颜欣桃说的话,她的声音像是清澈的小河流,也像是软绵绵的棉花糖,细腻绵密,带有一点嗲嗲的声音。

我身体一阵不舒服。

「她是身体不舒服,你果然善解人意,观察入微。」顾林用沉稳的嗓音回颜欣桃的话,我闻言摀着胸口,尽量不要让淌血的心阻挡我向前的脚步,尽量不在他们面前倒地,我若一倒地,顾林和颜欣桃势必会一起到我的身旁,我会听见颜欣桃焦急的和顾林讨论如何帮助我,我怕我会在他们面前崩溃,於是我一步一步的走着,稳住自己的脚步,使自己不要太去想他们的模样,可是顾林称赞颜欣桃的余音依旧在我脑中环绕,我无从逃避,只能任由那句话不断侵蚀我的身心灵。

没错,我是身体不舒服,可是身体不舒服是顾林引起的,我并不是责怪顾林,而是心痛他并未发现这一点,只是单纯的以为我身体不适。

我勉强的撑住身子,一步一步艰难的走着,忽然眼前走过来两个人,影像有些模糊,他们一高一矮,高个子正提着矮的那个人,像是在拎东西一样,矮个子拼命挣扎,想要挣脱高个子的手,他们正一步步朝我走进。

就在我即将看清楚他们的庐山真面目时,高个子和矮个子同时喊我的名字,我听的出来,高个子喊我时充满愤怒,矮个子喊我时则是充满喜悦,像是看到他的真爱之物。

「秋海棠!」高低音错落,他们俩的声音充满违和感,如果将他们比做两件乐器,那他们一定不能同时出现,否则会毁掉整个乐团的和谐。

只要在靠近一点点,我就会知道你们是谁了,你们的声音都很熟悉,我一定认得你们。

因为身体上的不适,导致我的五官功能退化,我几乎吃撑着眼睛和耳朵在辨识他们,我一直在将他们的声音进行配对,但仍配对不出个所以然。

黑影见见由黑转白,人物的清晰度也提高许多。高个子是数学老师,矮个子是薇安,母老虎正像拎东西一样,将薇安拎在手上。

「你放开,放开。」我和她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薇安越发用力挣脱母老虎,终於,在薇安奋力的挣脱下,母老虎彻底的败下阵来,薇安则是一溜烟跑向我这里,她在奔跑的过程中,还不忘回头向母老虎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我模糊的看见母老虎张嘴不知道在骂些什麽,只觉得她的表情很好笑。

救星来了,我见到薇安,像是极度想睡觉的人看到枕头,强忍着疼痛感,朝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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