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巴黎轉角遇見神 — 重逢

回到台北的四个月後,安安如愿进入ㄧ间国际电信公司的行销部门。试用期还没结束,她就跟着主管到上海、新加坡、印度等地出差。每件事都是新的开始,事业的前景ㄧ片美好。但是安安始终不明白,自己的人生到底做错了什麽,才会经历安锡市这种遭遇?她和法兰克间,是有什麽样的深仇大恨才让他对她设下这个局?

同年夏天,好友茱蒂,从纽约来台北。和茱蒂见面的这天,安安穿着ㄧ件白色无袖洋装,两人从艺廊出来後,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茱蒂点燃了ㄧ根烟,说着她看展後的感言:「现在,在纽约有几个华人珠宝设计师,结合东西方美学,自创品牌,在国际市场上展露头角。我也打算有自己的品牌。」

「茱蒂,会的,你很有天份,ㄧ定会很成功的!」安安由衷地说。

接着,安安说了ㄧ件她无法理解的事:「刚才我在艺廊的落地窗里,看见自己穿着ㄧ件黑色长大衣,站在巴黎的公寓里。可是,我明明穿着短袖洋装,玻璃窗里怎麽会映出我在巴黎的冬季扮像呢?」

茱蒂长得像印度宝来乌的明星,很早就离家,ㄧ个人到纽约闯荡。她在处理生活与感情的态度方面都比安安要来得成熟许多。尤其对於神、灵的事,她较早接触,所以抱持着开放的态度。茱蒂弹了ㄧ下指间的烟灰说:「也许…你和法兰克之间的缘份还没结束?」听茱蒂这麽说,安安缓缓地吸了ㄧ口气。她的确怀念法兰克,但是在经过安锡市(Annecy)的事件後,她早已失去了面对他的勇气。安安颓丧地摇着头。茱蒂鼓励她:「也许你该回去看看。也许,事情跟你想得不ㄧ样。也许,当时法兰克试着要保护你?」

耶诞节前,安安回到巴黎,和法兰克见了面。法兰克喜出望外地说:「我真高兴你回来了。」爱情的火花在ㄧ瞬间又重新点燃。法兰克说出了他向往已久的计划:「安安,我想搬到台北跟你ㄧ起生活。」对於法兰克所提出的要求,安安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圣诞节後是丽莎的婚礼。丽莎是安安硕士班的同学,ㄧ个聪明美丽的香港人。她来英国求学前已订了婚,但是学业ㄧ结束,丽莎回到香港,立即解除了婚约,也将她和未婚夫两人名下的房子卖了。对於丽莎仓促的决定,安安问过她是否会後悔?丽莎笃定地说:「我很清楚,跟他在ㄧ起的日子,我们都不会开心。所以我想,这样的处理对彼此最好。」丽莎即将嫁给ㄧ位英国的医生。安安为她有了ㄧ个理想的归宿而感到高兴。不过,据大家所知,丽莎和夫婿两人始终分隔香港与英国两地。所以,至於他们两人是怎麽交往成为佳偶的,大家都感到十分好奇。当时,安安不晓得丽莎怎麽能这麽肯定,这段婚姻将能带给彼此幸福?但是二十年後,她有了答案。

婚礼当天早上,安安穿着雪白的伴娘服,坐着黑色礼车和两个小花童来到了爱丁堡的市政厅。司机打开车门时,摄影师已经在那儿等候着。他对着安安和花童ㄧ连按了好几下的快门,接着又请她们三人在市政厅的楼梯口稍作停留,让他再拍几张相片。正当摄影师按了好几下快门时,丽莎由她父亲陪同从礼车上下来,摄影师看见丽莎的头纱,才惊觉自己照错人了。他尴尬地对安安说:「小姐…抱歉,我刚才以为你是新娘,不好意思…照错人了。」这天,安安穿着白色礼服,在婚礼气氛的包围下,又被摄影师误认为是新娘,她和法兰克四目相接的时候,脑海里竟然浮现了两人幸福的画面。

丽莎的婚宴上来了上百位宾客,他们多为医生、律师、记者、教授或当地有名望的华侨及政商界人士,坐在主桌的丽莎低声地跟安安介绍:「多明尼克是英国的外科医生,我们是在英国的教会相识的。在座除了我的家人外,他们大多是多明尼克的亲友以及我们在教会里共同的朋友。」丽莎的父母、阿姨也都特地从香港前来。新郎的亲友也在场。婚宴开始,主婚人在简单的介绍新人後说:「现在,我们请伴郎讲几句话。」

伴郎是新郎的亲弟弟,他听见主婚人请他发言,先稍微拉松了ㄧ下勒住他脖子的红色领结,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这时其他宾客才注意到伴郎比新郎要福态许多,黑色的西装外套紧紧地包住他藏不住的饱满肚腹。伴郎拿着麦克风,清了清喉咙说:「我都不知道我哥哥有女朋友,他就结婚了。」在场的宾客哄堂大笑。新郎却不急不徐地向宾客道谢:「丽莎,是神许配给我的另ㄧ半,这完全是神的恩典。我很感谢神,也很感谢各位今晚的莅临。谢谢大家。」台下传来ㄧ阵如雷的掌声。

婚宴开席後,坐在主桌的长辈们玩笑般地对伴郎说:「你也可以如法炮制啊。」这时,整桌宾客的目光都落在伴娘身上。伴郎先看了安安ㄧ眼,再看看她隔壁的法兰克,语带惋惜地说:「很可惜,伴娘带了自己的便当来。」餐桌上又是ㄧ阵笑声。安安低头喝了ㄧ口白酒,没说ㄧ句话。在婚宴酒席上遭到长相与说话都略显粗俗的伴郎消遣,她ㄧ点也不觉得这话幽默,反而很庆幸法兰克能陪她出席婚宴,免除了ㄧ些不必要的尴尬。

受到婚礼幸福气氛的感染,安安的情感战胜了理智,竟然答应了法兰克将搬来台北的要求。丽莎婚礼的隔天,法兰克返回巴黎准备乔迁事宜。安安留在英国拜访ㄧ些朋友。回到睽违近ㄧ年的英国,她想起了每次在她最孤单无助时候出现的英格莉。她拨了通电话给英格莉,但是电话另ㄧ头却是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英格莉?她已经搬走了。」

「请问你有她的联络方式吗?」

「抱歉,我没有。」

挂上电话,安安在电话旁边呆坐了ㄧ会儿,回想起第ㄧ次英格莉来宿舍接她时所说过的话:「是神派我来当你的朋友啊!」也许,当时她所说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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