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手续吗……」发生了太多事,他和樱也没办好手续就回家了。慢着,他出门前有拿高中毕业证书吗?佐助翻了翻背包,里面有衣物、牙刷、漱口盅、杯之类的日用品,要用来办大学手续的文件则只有身份证跟准考证,毕业证书、高中的成绩单,通通没带出来。
他发誓,他真的绝非故意。樱刚才太激动,在客房见了些什麽就随手往他背包里塞,大概也没认真想办入学手续所需的文件。
自来也揉乱佐助的黑发,笑说:「怎麽了,真的没带齐?这不是刚好嘛,要不然你还有什麽藉口再上去找人家?」
「……她都说了不想再听我说话。」
「但是你终究要办入学手续,最迟後天要办好。」
「我说,佐助,」鸣人抓起佐助的手,拉他到房间谈:「我早就觉得奇怪。自从小樱的爸妈死後,她就对你异常冷淡,以往上课都会偷偷用爱慕的眼神看你,那之後就完全没有了。除了你恶意叫她扮成男生之外,你到底对她做过什麽事?」
佐助不想隐瞒,那显得他很窝囊。於是他一一将那晚跟樱通电话的事交代过。鸣人默默听完,拳头握得勒勒作响,低吟了几句後,就一拳挥向佐助的脸,那白嫩的面皮当下肿了一片乌青,佐助尝得嘴角一阵甜腥。鸣人的这拳,他毫不意外,因为就连他都觉得自己当天做了件混帐事。
「你这混蛋!为什麽有小樱这麽好的女人喜欢你,你还是要一遍遍令她伤心?」鸣人纵使不愿意自己老是当这种护花使者的角色,可是,一想到那个他愿意用一生去保护的女人,居然被佐助私下伤害了一次又一次,心里一阵揪痛,真想将佐助撕碎,然而无论是樱或他本人,都无法对眼前这少年狠心。
因为,樱始终是喜欢佐助的。因为,佐助跟鸣人的本质,其实很近似。表面上,两人是一黑一白,一冷一暖,可是他们的童年、遭遇却相似得惊人。也许天性不一样,相似的个性令两人各走极端,佐助是冷得让人寒心,像只刺蝟,为求自保不惜伤害别人,只有在某几个特别的人面前显出丝丝温暖;鸣人则是热情得毫无防备,即使被人伤害,也不愿透过伤害他人以自保。
即使各走殊途、嘴上说对方的坏话、一有空就打架,却没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哪怕是樱,她对於佐助的了解依然不及鸣人。
「为什麽你总是不懂得珍惜?你难道还是看不见小樱的好处吗?」
「……看得见,所以才害怕,想远离。」佐助以手背揩去嘴角的血,淡漠地说,神智却清醒了几分。不痛过,也醒不了。
「你……胆小鬼!怎麽了,你这个胆小鬼打定主意任我殴打,毫不还手吗?」鸣人猛扯佐助的衣领,往他左脸又是一拳。佐助乾咳几声,咽下一口甜腥,默然不语,双眸愈发黯沉。
「你……因为害怕承认自己喜欢小樱、因为害怕小樱成为你重要的人,所以才排拒她吗?不惜用我为幌子,对我做那种事……」鸣人一脚踩着佐助的胸口,居高临下地斜视着他。
「你既然觉得自己喜欢男人,那就来试一下吧!」说着,鸣人跪坐下来,双手揪着佐助被拉得走形的衬衣,野蛮地凑上去,咬着他的嘴唇。那不是一个吻,而是两个年轻男子间的角力,不过他们不是以拳脚动武,而是以唇舌撕裂彼此。佐助先是愣着,他先是没推开鸣人,过後想扳开他的脸,但鸣人倾尽力气,以手脚压制着佐助,两人咬得对方的嘴多了几道伤口,一个旋身换佐助伏在鸣人身上。吻,渐渐变质,唇舌不知何时分离,两人像返回孩提时代般,没技术地扭打。
扯头发、乱出拳、蹬着腿,直至消耗泰半力气,两人躺在房间中央,虚无地盯着天花板,喘气。佐助的伤势比鸣人的重一点,但都只是皮外伤,不及鼬打他的那次。
「……所以说,吻一个男人,感觉怎麽样?」
「……是你的话,不恶心,但是感觉始终很不对劲。」
「我也这样觉得。」鸣人坐起来,伸出拳头,咧嘴傻笑道:「不过你这家伙真是不懂接吻,让小樱跟你在一起,真可惜!」
「哼,」佐助一牵起嘴角就痛,但他忍着,也伸出拳头碰了碰鸣人的:「对象是你这个吊车尾,谁有兴致好好的吻下去。」
「喂喂,你这样说,该不会是你已经吻过小樱吗?」
「……」
「给我老实交代清楚,你占了小樱的便宜吗?可恶……!」
「我没必要跟你交代。」佐助缓缓站起来,想起一直以来对樱、对鸣人做过的事,忽然发觉自己真是个不成熟的人。自以为懂事,为了满足鼬的期望而当一个优等生,却又不免怨怼无法实践理想。幼稚地想着,只要把自己的世界变得狭窄,就能减低受伤的机会,宁可让别人痛苦,也不要让别人辜负自己。春野樱因为太爱他,甘愿当他的出气袋,一次又一次承受他的冷言冷语,他渐渐也忘了,她不过就是个少女。
平凡、陷於爱情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