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鼬的确是为了大学的事而吵架。」佐助站在沙发旁,没有要坐下来的意思,许多话一直憋在内心,此刻也不知是对樱说,还是只是自己想说出口:「他说像我这种天真的人,不可能在警局生存,只会被人当成一只棋子。结果,他打了我一顿,坚持要我学医。鼬那家伙……过去不知在做什麽事,现在简直像一个杀手般。」
樱坐直身子,忽然走到佐助跟前,掀起他的上衣,不顾他的低呼,果然看见腰腹处一片乌青。樱脸色一沉,摸上佐助的胸口、手臂:「你竟然受了这麽重的伤也不开口!我昨晚就觉得你的动作有点不灵活,难道手臂也受过伤?」
「你、你……放开我!」佐助拚命想要甩开樱的手,没料到她的力气大得惊人,他要扯开樱的手,她跟他斗力气,结果两人身子一歪,以女上男下的姿态跌到沙发。樱正好坐在佐助的下身,压着他腰腹的伤处,痛得他额冒冷汗,她察觉自己竟加重他的伤势,纵使在这种暧昧的姿态,也没心情害羞了:「对不起,佐助君,我只想检查你的伤势。我现在就立刻起来!」
「笨、笨蛋!你在乱摸什麽!」他捂着脸,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躺在沙发,上衣给推高至胸膛处,露出一板结实却犹带点纤细的身子,休闲裤也因刚才的扭打而褪下几分,停在只要再拉下几分就有走光之虞。他听不到樱的回答,低头察看自己的状况,青嫩的俊颜又红了几分,而樱一副出神的样子,眼也不眨地盯着。
「你这个……大色女、变态。」
佐助本来为了鼬的事苦恼,此刻,樱那张艳红欲滴的俏脸驱走他的郁结,一片羞耻感排山倒海的压过来。
「啊、我、我真的不是大色女,但、但但是……就是在观察佐助君的伤势而已,真的、真的!那个……现在就去诊所看一看吧?」
「不用!」他别开脸。
樱皱眉,说:「好,要是不去看医生,我就要像刚才这样扒开你的衣服替你做检查,早晚各一次。」
於是,佐助屈服。幸好医生说只是皮外伤,等伤处散瘀,痛楚就会减轻,并给他处方了一些药膏及止痛药。
「佐助君,你是鼬哥这辈子最爱、最关心的人。你知道吗?」
他揪着药袋,不说话。樱正视着他,一本正经地说:「无论鼬哥对你做过什麽,你也不该忘记这麽重要的事。他为了你辍学、打工,就是希望你有更好的前途。可能鼬哥的手法有点偏激,将你打成这样,但我认识他那麽多年,我明白你对他而言有多重要。佐助君,你觉得鼬哥是你最重要的亲人,而同时,他也视你为他的一片天。」
「按你所说,鼬不管为我做什麽都是正确的吗?就因为他重视我,所以我要违背意愿,去做他要我做的事、走他一早为我铺好的路?」
他又怎会不知道鼬重视他。虽然这许多年来,鼬惦念着打工,能抽出来陪佐助的时间愈来愈少,可是他仍然感受到哥哥似有若无的温柔,有时,他捕捉到鼬嘴角的淡笑。然而,佐助也不是孩子,不想再成为鼬的保护对象,他的能力就不够吗?为什麽鼬不相信他可以在严苛的世界生存?
「鼬哥不是不相信你,你有没有想过,」樱拉着佐助的衣角,逼他停下来:「他只是心疼你?你说鼬哥现在好像杀手一样,可能他的确在做什麽危险的工作。他之所以不想你考警察,其实不是认为你能力不足,可能,他只是单纯不希望你踏入他现在身处的世界而已。因为,那种感觉不好受,而你是他最珍视的人,他不希望你遭遇他正在感受的痛苦——我所认识的鼬哥,就算拚了自己的命也要保全你、确保你毫发无损。他不惜将你打成这个样子、阻止你考警察,一定有他的原因,而且他在这样做的时候,心里肯定很难受。」
「你说……鼬会难受?」那个在他面前总是木着脸,感情几乎不外露的鼬,也会觉得难受吗?
「当然!因为,鼬哥也是一个普通的人而已,不管他是不是天才,在你面前,他只是一个哥哥而已。」樱拧眉,叹气道:「佐助君,不管鼬要你做什麽事、或者他打了你,你也绝对不可以因而憎恨他。因为,那样对鼬哥太不公平了。」
「你说我对鼬不公平,他无视我的意愿,要是有什麽苦衷的话,」佐助甩开樱的手,回想自从母亲死後,兄弟俩怎样扶持度过十多年的岁月,情绪上涌,竟然就在这大街大巷眼眶一热,太狼狈了,「为什麽总是不告诉我?为什麽总是自己一人把所有事担下来?我就这麽信不过吗?他怕我会拖後腿吗?所以,才总是一个人走在前面,让我看着他的背影,什麽事都做不到,傻瓜一样等他回来吗?」
佐助不愿意让任何人看着他现在的表情,什麽话都听不入耳。樱没再说话。她从後抱着佐助的腰,小心翼翼地偎上他的背,她什麽都不看、不说。
他不记得那天自己怎样冷静下来,跟樱返回春野家。
她说,无论如何要先应付大学入学试。这是鼬的最大心愿,他一直希望看着佐助升大学。他也懂,不管再怎样生气,也不可以在这种地方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