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猜到你会这样说了。这麽潇洒、撇脱,不会被家人以外的人束缚,这样才是佐助君吧。」
「不要说得你好似很懂我。」
「是是,对不起。」她掂起脚尖,抚了抚他的发:「佐助君呢,真的像极一只脾气很坏的小猫,老是要别人顺着你的毛皮去摸,稍有不如意就发恶。不过,即使发恶,只要对着熟稔的人就没什麽杀伤力。」
「樱!够了!」他两手都是洗洁精泡沫,想要还击也做不到。为什麽春野樱不再脸红、不再垂着头,能够大方地碰他?而他的脸昇起一股热潮,暗暗希望冰冷的水能为之降温。正苦恼之际,他发觉她的声音消失了,遂加快洗碗的速度。一出去,就见她躺在沙发,举起手机,脸上又是一副似落寞、似困惑的样子。
「你也别再不务正业,快去读书,你可是要考东大的医学部,怎可以老是玩手机。」她由昨晚到现在就不断看手机,是在等什麽讯息?那个人他应该知道的,因为,他、她和鸣人一起成长,佐助的事,樱跟鸣人最清楚,反之亦然。樱最在意的人就是他,他人都在她家,那她为什麽还老是盯着手机?别再看了,去温习就好了,他忽然很想丢开她的手机。
「没什麽,我在等……不,但是也不能跟你说这些没趣的事。话说回来,东大医学部什麽的……我也不知道考完、读完之後,是不是真的要当一个医生。」樱扬眼,说:「你呢?你跟鼬哥吵架,是不是为了考大学的事?鼬哥一直想你当医生,你却想当警察。」
樱的事本来让他暂且忘记跟鼬的争执,但她的话又引他想起前晚的事。
那是一个普通的午夜,鼬凌晨三点才回家,一脸疲色。事实上,佐助在很久之前就觉得鼬有点不妥。
鼬十五六岁就出去打工,当时佐助才十岁左右,虽没了父母,但正值爱撒娇、需要关怀的年纪。他察觉到自己要乖、要独立一点,因为鼬工作是很辛苦的,他放弃自己的前途,以换取佐助有更好的生活,同时免於寄人篱下、受人接济之窘。
哥哥做什麽工作?
在面包店打工、到连锁餐厅当侍应、书店店员、便利店……什麽都有。佐助,哥哥做什麽工作,你不需要太关心,你只要好好读书就够了。
那几年,鼬就算怎样忙碌,都能赶在晚上六七点回家,大不了就是八时回来。既然他想赚更多生活费,何不用工作填满晚上的时间?原因大概是为佐助温习。鼬是宇智波家族的精英,才能甚至比年纪轻轻就在警局身任要职的父亲更高,他日间应付数份兼职,晚上一边教佐助学习,一边自学,即使没去上高中,但佐助觉得,只要哥哥肯去认真考大学,就连东大也能轻易考上吧。
不知从何时开始,鼬忽然夜归了。晚饭不再一起吃,他曾经眷恋的书本也放下了。起初,佐助察觉到鼬早上出去时的衣装跟晚上回来时不一样,後来由於他跟鼬总是错开早上出门的时间,就无从得知。
鼬身上有别的味道——回来时,身上有种刚洗澡的味道。
哥哥最近在做什麽工作?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佐助。上一次的考试成绩出来了吗?
嗯,今次也是第一名。
不错。你早点睡,明天还要上学。
鼬抗拒佐助踏入他的世界,而佐助不知原因。本来只是一段很小很小的距离,渐渐地,鼬的排斥与佐助的畏怯令两人之间出现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许多事,佐助无法对哥哥说清楚,也找不到可倾诉的对象,就这样埋在心中好了。每个人都是这样的,不是吗?鼬肯定也有很多事想要说,也像他一样,因找不到对象而强忍下来。既然哥哥为他承受这一切,他这个做弟弟的,也应当如此。
只是为什麽那天,他偏偏忍不住跟春野樱说,他其实想考警察呢?佐助至今也想不通。
「哥哥,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佐助,现在已经很晚,明天是你最後的上课日,半个月後就是东大的考期。」鼬捏了捏眉心,明明他也只是廿多岁,面容也依然年轻俊俏,但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眉间不知何时有了几道摺痕。
「哥哥,但是……」佐助从沙发站起来,「正是关於大学的事。你希望我读大学的话,我拚了命也会考上东大,但是毕业後……我希望去考警察。」
鼬听到「警察」二字,瞬即睁大眼,良久,拧眉,那道皱摺几乎深得要赶上眼下的纹路:「关於这件事,我不是早就说过不准了吗?毋须再费时讨论。」
「我自小希望当一个警察,像爸爸那样。我要完成爸爸的遗志,我一直、一直……在妈妈死後,我一直想亲手查出那个幕後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