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告别式後的第三日,星期一,樱上学了。自从告别式完结後,她就迁出井野的家,搬回老家。井野几天没见过她,早上跟她发短讯,知道她会上学,立刻早餐都不吃就出门。在课室等了又等,樱顶着一头粉色短发,穿着男装校服进来。粉嫩的脸饱满,鼻尖给冷出一抹嫩红,半张脸给厚重的白色围巾掩着。她抽着一个纸袋回到座位,就在鸣人隔壁。
「你可真晚,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课了。」
「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樱的头发乱翘得厉害,使她看来像个迷糊、不修边幅的少年。井野上上下下看了她几次,终於发觉一个突兀之处:「你……没有束胸吗?」
「嗯。因为比平日晚起床,而且再这样做下去也没意义。」
樱看不见,坐在她後面的佐助听到这句话,本来是百无聊赖的盯着窗外的景色发呆,忽然转向前方看了她一眼。井野是不会点明这件事的。
「咦?小樱之前有束胸的吗?我怎麽没察觉……啊啊!!!!」
「鸣人!你一大早就在找死吗!」樱抡起拳头,一阵猛击,打得鸣人抱着头讨饶,他的傻脸却堆满笑容。井野也来凑热闹:「鸣人这次没说错,反正樱就是不长进,束胸内衣什麽的根本不需要用吧,用不用都没分别,结果你还花了一笔冤枉钱。」
「你这只讨厌的井野猪!亏我还想着你会不会又没吃早餐,」樱暂且放过鸣人,从纸袋拿出一个胶盒,里面盛了一份厚厚的三文治,材料丰富得很:「我在家里吃过了,给你多做一份才迟了回来。你平日不都是几乎迟到的吗?这天居然比我早回来。」
井野讶异地瞪着一双湖水绿的绿眸,傻愣愣地接过盒子,樱往她的肩膀豪迈一拍:「还不快点吃?都快要上课了!」
樱跟她相处如常,但又隐隐有些不一样。以前她跟井野表面上是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这天就算又被井野损了几句,她也只是回敬一两句狠话,末了又是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浅笑。鸣人再怎样耍白痴,樱也是骂他几句、说他蠢,很快就为他解决问题。井野觉得樱好像活得没以前那麽用力、投入。也不是说她行屍走肉或者活得没劲,就是好似看化了一些事,不再太过着紧、倾尽心意。
这样的樱,与班上同学所想像的不一样。大家都知道她丧父丧母,或许会一整天木着脸,可是樱没有。她与同学笑闹如常,只是,井野上课看她时,会见到樱好像盯着一个位置出神,脸带迷惘或疲惫,彷佛她本来不属於这个空间,却忽然被人安插在这个位置。叫她活着,就姑且活着,就是这样而已。
因为一直看着樱,井野知道有什麽人跟她一样注视着这个女子,比如说鸣人跟佐助。前阵子他俩的事,井野也透过樱得知。那段日子,鸣人上课总是低着头,每当接触到樱的眼神,他先是想躲避,但又会因为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奇怪、怕露出任何端倪,最终强装无事,迎上樱的眼神。佐助有时会若有所思地盯着樱,好像在估摸着她的反应。不过,总体而言,井野还是看不透佐助对樱的想法。
是喜欢?是在意?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对於不放在心上的人,佐助是不屑一顾的。
作为樱的挚友,井野理智上觉得自己应想方设法去试探、刺激佐助。像他这种冷心冷面的人,就算真的对某个人动心,结果可能会因为各种因素而将那个人愈推愈远。然而井野没想过要这样做,因为她有她的私心。
明知不可能实现的私心,却还是忍不住抱有希望。比如是那件三文治,比如是那一个星期里、她跟樱相拥的分分秒秒,比如是樱必须揪紧井野的睡衣才能睡去的那些夜晚,一个个细碎的片段就像幸福的泡沬,在井野面前飘过,又等待着爆破,那破灭的声音嘲笑她曾经有过的愚蠢期盼。
今天放学後一定要等樱,然後找个藉口买一大堆食材到她家,跟她一起做晚饭。她担心这家伙会跳过晚餐,从以前开始樱就说要减肥。井野就损她:「你还减?本来有的那麽一点肉都要被你减去了。」她清楚樱的身段娇柔纤细,胸部虽小巧也不至於平坦,因为樱那家伙视她为挚友,在任何一方的家中过夜时,总会一起洗澡的。
樱对井野的身材又羡又妒,井野则双手环在胸前,托起一双豪乳:「怎麽了?看在你没这个的份上,被你摸一下也没关系。」没想到樱就真的双手捏着她那处,那种感觉跟佐井为她带来的不一样。在男人身下,他带着情慾的抚摸,时轻时重,有时痛得她皱眉,但那种痛又不完全是……
「嗳,井野。」
隔壁的鹿丸唤了她一声,一个小纸团给丢到她桌上。
「给我?」
「嗯。」
「谁的?」
「谁知道。」他合上眼,继续伏在桌上呼呼大睡。卡卡西早就不管他,反正鹿丸上课从不听书,成绩却一直在十名之内。佐助说过,若鹿丸动真劲,一定轮不到他考第一。对此,鹿丸懒洋洋地说:「考第一名干嘛,我家又不是拮据,用不着考奖学金。反正不留级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