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野樱对他那种不求回报的关怀、爱情与等待,无疑冲击他熟知的世界。所以他很想将她赶出他的世界。可是鸣人喜欢樱。由於鸣人一直想要佐助正视樱的感情,他也不肯定鸣人对她的感情有几分真。佐助想,没了樱,他的世界就能变回原本的简单,不再有意外了。
真的只是这样。他并没有要刻意伤害樱,他不过就是想回复原来的生活:他只有鸣人这个挚友,以及鼬这哥哥、自来也这个长辈。
那晚接到春野樱的电话,他没有多想,以为那又是她苦心想出来、务求要接近他的新计划。她不是没前科。几个月前,她开始打扮成男装。他确实惊异於她的决心,但没有表现出来。她私下对他说:「佐助君,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要我一辈子当一个男人也可以。」
「你被一个男人摆弄成这种不男不女的样子,这样也算是幸福吗?你本来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为了迎合我而变成这种模样,就算我真的喜欢这样的你,也没意思。」
樱的双眼起雾了,狼狈地擦了擦眼睛,带点自暴自弃地说:「果然不行吗?因为我没经历过你跟鸣人经历过的事,所以不管我怎样做也是不行。」
「……你这是什麽意思?」
「佐助君一直封闭自己的内心,安於你那个只有鸣人跟亲人的世界,不允许我或者任何人加入。是不是……」樱冲动得攫着他的手,一双眼睁得极大,少年般的脸庞因泪痕而显出原来的娇弱:「是不是只要我也像你们那样,无父无母,身边半个亲人也没有,你才认可我是你们的一份子?」
他猛然甩开她的手:「你在胡说什麽!你知道双亲死去,那是什麽感受吗?你对於我跟鸣人的事又了解多少?纵使你知道,但我们之间永远有距离,像你这种天真的家伙,根本什麽都不明白,你只是满脑子想着爱情,想要我回应你。」
即使听他说过这些话,春野樱表面上也没有生气。她看他的时候,只是,那溢满爱慕的眼神多添几分忧郁。假如她能乾脆地放弃他,从他的世界滚出去,岂不是不会痛苦吗?那也不会使他显得像反派角色般,老是拒绝她,残忍地对待他。
接到那通电话,听到她颠三倒四的话,他真的,以为她在开玩笑。他见过樱的父母,开朗,平凡,品味略有点古怪,但绝不是游走於边缘世界的人。没想过不久前才见面过的人,果真猝然去世。
佐助直至翌日上课才知道这件事。卡卡西在课上简略交代:「相信大家或许看过新闻,春野同学的父母死於意外,临时请假一周奔丧。事出突然,山中同学和她的母亲也陪了春野同学到长崎,大概也是下周再来上课。」
「小樱……她怎样了?伯父跟阿姨竟然……」这几天,鸣人一直为了之前的事而避开佐助,可是樱出了事,他也坐不住:「我昨晚一边吃拉面一边看电视时,见到新闻说某个旅行团在长崎出了事,当时已有不好的预感。」
「……为什麽?」
「你没听小樱提起过吗?上星期啊,她才说过爸妈要去长崎旅行。你这家伙啊,到底有没有好好听小樱说话的?」
好好听樱说话。连鸣人这大剌剌的家伙,也好好记住樱说过的话,倒是他完全视若无睹。然而,樱却向那样冷漠的他求助。
佐助自裤袋掏出手机,查看一下,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信息。鸣人的话,他听不入耳了,回神过来,他已经给樱发了四五通短讯,当中有道歉的,也有问她情况如何。不过一概没有回覆。鸣人因为担心樱,也试图联络她,终於在三日後拨通了电话。
春野夫妇的遗体已运送回东京,旅行社的赔偿仍在商谈,保险公司的手续也办理得七七八八,财政上没有太大困难。翌日就是丧礼,她问鸣人有没有时间来。
「嗯,当然。那个……小樱,我不懂得说话,总之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有什麽要帮忙的事,你尽管说吧,我漩涡鸣人一定为你赴汤蹈火。我跟佐助……都见过伯父跟阿姨,很希望明天亲自过来送他们一程。」
「佐助……也愿意来吗?」
「嗯,当然。那家伙肯定也很担心你啊,虽然他嘴上没说什麽。」
「……我知道。谢谢你们。」
鸣人将他们的对话转述佐助。那晚,他在睡前再检查手机,依然没有樱的来电或短讯。
自来也为鸣人、佐助准备好葬礼用的黑色西服。两人向学校请假,提早去到殡仪中心。由於樱尚仍年轻,打点丧事的主要是山中夫妇。樱坐在主人家席位,她蓄着一头及背的长发,淡妆雅致,身衣一辑庄重的黑和服。虽然这样说很不恭敬,但面带忧郁、身衣和服的樱,看起来娇媚得惹人怜爱。
「小樱,我们……」鸣人来到樱面前,结结巴巴的,想说些安慰的话又无从入手。樱朝他们一笑,眼睛看得出微肿,可是浅粉色的眼影为她增添媚色,掩盖几分憔容:「鸣人,佐助,谢谢你们特意来送爸妈一程。」
这时,穿着一身西式黑色套裙的井野也进场。这几天,樱一直住在山中家,井野为樱在腰带别上一朵白花,检查她的妆容。鸣人在旁看着,好奇说:「对了,小樱的头发为什麽这麽快长起来?」
「那是我为她驳发的。」井野笑叹着:「要找到跟她颜色接近的假发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