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樱,对不起,都是因为教我这种笨蛋才让你没时间读书……而且我最後也只考到这个名次啊。」
「在胡说什麽!我才不是因为教你而成绩变差,是因为、因为……」她双眼一溜:「对了,一定是因为井野常常把我捉到花店帮忙,再加上要在爸妈的甜品店帮忙,才累得没时间温书。像鸣人你这种笨蛋要影响我的生活,还早上一百年呢。而且,」她一拍他的肩背,由衷地笑:「你也说自己蠢得天地同悲,这次一下子进步了几十名,就算是很了不起。难道你以为我会指望你一下子变得像佐助君跟我般优秀吗?」
她兑现承诺,邀鸣人跟佐助到她家里的店吃甜品。不过还是「亲疏有别」,鸣人吃的只是一杯宇治金时,佐助的可是整整一大盘。但佐助没有收下樱的心意,他说吃不完,将大半盘让给鸣人吃。她心里气结,可是看到鸣人那副吃得嘴边一圈红豆蓉的傻相,又生气不来。算了,这个笨蛋难得打了一次漂亮的胜仗,宠他一下也无妨。
宠?由什麽时候开始,在她心里只是一块踏脚石的鸣人,变成一个她有时也想要宠一下的对象?不过像鸣人这种直肠直肚、每每将朋友的事放在首位的大笨蛋,不可能惹人讨厌的。不不,他有时毫无自觉地「阻碍」她和佐助独处,这时候她就蛮讨厌不长眼的鸣人。
等鸣人吃得捧着肚子软摊在桌子,她收好他们的杯盘,迳自往厨房洗乾净。一边洗,一边哼着那时最喜欢的流行曲,然後她听到佐助的声音:「你看来很快乐。」
她给他吓得一个激灵,手一滑,碟子掉到地板,玻璃碎飞浅,脚湿了一片之余,还给几块碎片刺出血。佐助皱眉低咒一声,拉过樱的手,让她坐到厨房外的圆凳。他关上水龙头,戴上洗碗用的手套,捡走大块的碎片,再以扫把清理。
「对不起,佐助君,都怪我笨手笨脚的……」
「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大概是我突然开口才吓到你。」
佐助的语气仍是冷淡的,但这是他首次与她独处,还说了那麽多话。以往她就像个透明人,佐助只回应鸣人的话,基本上没跟她说话。
他走过来,蹲在樱面前,抬起她的右脚:「这里也弄伤了。」
「佐、佐助君,我自己来就行,也不是很痛!」开什麽玩笑,怎可以让佐助碰她的脚,她刚放学,又还未洗澡。至少要洗两次澡才能被他碰,不然怎留下一个好印象?
他听了也没有坚持,站起来俯视着樱清理自己的脚,说:「你还真有办法。鸣人那笨蛋,我以前也教过他,最後因为他不服气而打起架来,我就放弃,没再管他的成绩。」
「那也没什麽大不了啦。反正鸣人不敢还手,我怎样打他、他也能挺过来。总之呢,这就是暴政的胜利……」不不,她在胡说什麽?听说佐助喜欢长发的女生,鸣人也说过美琴阿姨很温柔,她这样凶巴巴的会吓跑佐助。樱僵着一张笑脸,对上佐助清澄冷漠的黑眸,脸渐渐红了。
「你这次确是做得挺漂亮的。」
樱来不及高兴,就听到佐助说:「利用鸣人来接近我,以为在我面对待他好一点就能给我留下个好印象——是这样的计划吧?确实做得挺成功,吊车尾迟钝到家,也从未察觉得到。就这方面而言,你这次做得很成功,」他一笑,樱捕捉了那一瞬的秀美,冷意却丝丝沁入心底,「樱。」
那是佐助第一次叫她。他没叫过她「春野」,也没有像鸣人般叫她「小樱」,就直截了当地叫她,樱。
「不是这样的……我、对鸣人……」
「你敢说自己没有一刻想过要利用他吗?」
「我……可能的确有,但是後来我从来没想起……」
「『可能』、『的确』,」佐助轻说:「做了这些卑鄙的事还替自己找藉口。我本来以为你的缺点只是花痴,原来还不止这个。与其花心思接近我,不如想想怎样从二十名,攀回第一名的位置。」
是由哪个瞬间开始,她完全忘记初衷?当她教鸣人读书时,脑里的想法很简单:他成绩变好,不用在班上继续当小丑,那就好了。因为她看不惯那张傻气的脸忽然变得落寞,却又为免旁人担心而强装精神,那样的鸣人看起来很丑。他本来就没佐助长得那麽好看了,表情奇怪的话,看起来就更蠢更丑了。
她很想跟佐助说,她後来真的没再将鸣人当成踏脚石。并不是她的品格有多好,而是她看着鸣人那张傻脸时,脑里根本没其他念头。可是再怎样说,佐助大概也不会相信的,只会觉得她是在找藉口。
鸣人、鸣人、鸣人……不过是一个大笨蛋,为什麽佐助总是重视他多於她呢?为什麽佐助要将她做的事一一污名化,不去尝试理解她的心?为什麽独占佐助的心的人,是鸣人这个傻瓜?
带着这种不甘,樱独自坐在圆凳,安静垂泪。直至鸣人察觉不妥,走入厨房想去找樱,就见到默然落泪的她。
「小樱!发生什麽事了?为什麽忽然……」
她摔开鸣人的手,别开脸,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