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说:
「那我们该如何改变现况?就需要——」我无视染染投来的怒视,打断台上新人的练习,「刚刚那句话可以再有活力点,手不要一直挥来挥去,转个圈就行,你再重试一次。」
「好、好的。」
台上的新人又重来一次,这次说话可以,但是动作不行。
我摇摇头,邱主任直接拍手终止练习将他唤下来加强指导,我想起法国那场感言,虽然台上的小猴子表现生嫩,说话也没什麽内容可言,可是那最直接的情感反倒是震撼人心。
「再一次好了,你先放松後开始。」
「啊?是!」
我持续无视染染,等会议结束後直接回办公室,门一关上,某人就开始碎碎念了,「我不是要你好好在家休息吗?怎麽又跑来公司?都相处这麽多年了,难道你不相信我们的办事?」
「不,你误会了。」我躺在沙发上,看自己引人注目的右手,「反正用嘴巴也能做事,你就乖乖变打字机吧。」
染染抽抽嘴角,却还是乖乖拿着笔电坐到旁边,将画面接上电视。
我躺在沙发上靠嘴巴指挥,只要她的手机一响就立刻闭上,染染急忙接起来时小声叹气,跟自己丈夫讨论儿子的事情,挂上电话後我才再度说话,「他还好吗?」
「好很多了。」染染的笑容很勉强,「现在是老公负责处理,他要我放心在工作上,所以……也只能这样吧?让自己忙到无法思考其它事情,可是我、我还是想帮忙,毕竟乖乖也是我儿子。」
「我跟你一样。」勾唇笑了笑,看着右手腕上的纱布。
染染知道我被拒於门外的事情,她轻轻叹了声气。
「你是搭捷运来的?」
「捷运转公车。」因为手腕扭到跟车子报销,我翻出了尘封已久的悠游卡来,现在这张小卡真的越来越神奇,染染甩甩手上的车钥匙,「要不要搭直达车吗?」
「你方便的话。」我没搭过染染的车所以乖乖跟在後面走,避免自己认对车却认错牌,要进电梯时染染的手机又响了,结果接起来第一句话是董事长,我挑眉没进电梯先让她讲电话,染染很快遮住话筒问着,「协理,董事长问需不需要派车来接送您上下班?」
看样子,下午偷偷溜来开会已经被他知道了。
「不了,回他你每早会开车来接我就好。」
染染瞬间抽抽嘴角,表情狰狞起来,我哼了好几声往旁边看,她也只能照做後吐出一大口气,「你这家伙……」
「反正你每天都会来送早餐不是吗?」
染染又再次翻白眼了。
「要去医院吗?」
「不。」
昨晚李明德说的话不论真假都不要去挑战伯母比较好,我很惊讶她有手段能杜绝张张的追踪,从昨晚开始张张有委托一些人追踪小猴子的情况,结果伯母的底子比想像中还深,居然让合作已久的棋子们拒绝。
从前,不管是派间谍潜到其它公司,还是在黑白两道之间游走我从来没有失败过。毕竟公司生意越做越大、横跨的产业越来越多,董事长虽然能保持双手乾净,但是不代表底下的人也能,所以每次行动都是在确认我方能完全掌握後才动手,这次却为了她动弹不得。
伯父方面的家庭背景乾乾净净,真如小猴子所说,以前祖先占山为王;但是伯母就不一样了……家庭背景复杂,有着浓厚的政治色彩,她一定瞒着很多事情没跟小猴子说,光是牵扯到两国底下的复杂军事背景就让人头痛。
我点开张张传来的调查资料後捏把冷汗。
或许伯母没有把我捏死已经是给够面子了,而李明德那句话……我在心里叹气,那个家唯一知道伯母真面目的,恐怕只有身为长男的他。
难怪我一直想不透,明明现在这景气很难创业,为什麽李明德却能清清白白地在商场上杀出一片天?原来就是伯母。
利用自己的儿子做掩护,实际在背後操作吗……
真可怕的女人。
我或许该庆幸伯母喜欢上像伯父这种沉稳、单纯的人,而小猴子的个性也跟伯父很像,不然我这样随便一踩,连踩到老虎尾巴都不知道。
「还好吗?」
「嗯。」
我将资料关上,撇了眼窗外景色已经靠近医院。
即使伯母很可怕,即使她背後就是有那麽大的势力撑腰……我犹豫着,车速仍持续往前开,乾脆狠下心一喊,「染染,还是去医院吧,反正能躲在旁边看。」
即使知道伯母是怎样的人,我还是想靠近小猴子。
×
「你难道都不会无聊吗?」
「为何无聊?」
「你又进不去。」
「反正她知道我在这就好。」
我发现只要来到医院,不管躲在哪都能遇到李明德。他完全不隐瞒自己的存在,就这样大剌剌地监视我,还拿着一杯咖啡,「这只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工作。」
「把休息时间拿来工作才浪费。」我悠悠哉哉滑着手机,想起张张传来的讯息,「喔,对。谢谢你好心提醒伯母有多硬。」
「呵,有看到就好。」
瞥了他一眼,我搞不懂这男人的脑袋回路,不过倒是想起以前出差时曾遇过这样子的人,只是他比李明德还要疯狂且迷人,如果我是双性恋,可能就会跟其他傻姑娘一样被拐上床了吧。
「伯母哪时才会让我过去?」
放下吧,已经过去的事情了。
「你可以再拼个五年、十年看看。」李明德皮笑肉不笑、喝了口咖啡,「洪协理,在外吹风对身体不好,劝你先回去吧,这样我也能早早回去陪老婆,对谁都好,不是吗?」
难怪他看起来有些睡眠不足,说话没那麽带刺。
「我记得你结婚了。」
「嗯,也有孩子了。」
「恭喜呢。」
「谢谢。」
注视她在的地方,口乾舌燥。如果上天允许我们也拥有孩子的话,不知道会是像我还是像她?而这天真的想法没有让我困扰太久,在离开前回头看一眼,李明德仍站在原地、喝着手上那杯飘着热气的咖啡。
「你到底在想什麽?」
他只喝着咖啡回一笑。
×
约凌晨三点,我被张张打来的电话吵醒。看他打来是视讯本想直接挂断,结果手机上的画面却是医院——我愣住了,匆忙爬起来开灯,即使画面偏暗又模糊,张张在拍什麽却一目了然。
姿萦。
我努力想将画面放大看个仔细,张张大略照了一下就开溜了。
明明他才是偷拍的人,我却感觉到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眼泪不自觉得流下,刚刚那短暂一眼,有很多机器在她的床旁,我不敢想像那些针插在血管里的触感,心情直接跌落谷底。
当我安稳入睡时,她仍在痛苦。
『老大——』
张张小声呼唤着,我没有回应,刚刚那画面已经让血水冻结,有些喘不过气。
『您还好吗?』
我切断通话、捏紧手机,身体卷在一起、咬牙切齿。
「妈的……」
为什麽是她受苦?那企图杀人的混帐却死得轻松?
我止不住眼泪,她开朗的笑容在记忆中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