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说:
彷佛她真正想说『等我』的对象是别人……
当我才在想暴躁女王跑哪去时,隔天一早就接到他打来电话问要不要一起吃早餐,由於早餐都是我们的快乐聊天说八卦时间,所以我二话不说地答应,协理刚好开我房门探头进来。
我跟她互看。
「早,今天不多睡一会?」
原来她是来看我醒了没吗?心里顿时充满感动,我在床上跳跳跳,「不用,刚刚范宗伦打电话问要不要一起吃早餐,我可以去吗?很久没跟他聊天了。」
「去吧,顺便帮我买一份回来。」还好协理没拒绝也没说她要跟着去,我想范宗伦一点也不希望在吃早餐时还要维持形象吧?快速更换好衣服,在刷牙时听着手臂发出咯咯的声音就好佩服之前能死命爬起来的自己。
「姿萦,今早有些凉,穿件薄外套。」
「好。」我才刚洗完脸出来,就看见协理拿了件象牙白的薄外套靠近,那外套很漂亮,轻盈透肤有作收腰设计,是一件适合身形修长的人搭配的薄外套。只是协理却要我穿上,不确定是不是它带来心里作用,一穿好便暖暖的,彷佛肌肤涂上一层暖阳。
「你穿起来很好看。」
协理比出转圈的手势,我僵硬地转了圈後她摸着下巴点头、沉思了会,「感觉少了些东西……」手突然伸来将我一直藏在衣服里的四片幸运草项链勾出来,左看看右看看、才露出一抹满意笑容,「这样好多了。」
「嗯嗯!」我频频点头,很难不怀疑协理故意让项链露出来是想刷存在感。
她明明知道那家伙是同志呀,对於协理的小动作我有些哭笑不得。
再见遇到范宗伦我才发现已经有一个月不见,他现在看起来像忧郁王子,连早餐都跟着改变,从奶茶换成咖啡、薯条变成松饼,我一头雾水在他面前坐下,进化成忧郁王子的范宗伦叹气,「我不主动找,你就不甩人了?」
「我在忙。」明明说的是实话他还露出不信的表情,我只好补充说明,「我被组长针对了,忙加班。」
「喔,辛苦了。」
喂。
「我最近被误会了。」他沉默半晌说出这句,自我嘲笑似的冷哼一声,「熊以为我变心,吵了很大一架。」
「还好吗?」听到这我才知道他眼里的忧郁不是假的,至於变心……我想起上次吃早餐那次,难不成他家的熊是看到我才产生误会?霎时喉咙像是卡了东西,吐不出来说不出话。
范宗伦缓缓摇头,我这才发现他一直没动桌上的松饼,也没动那杯咖啡。
「对不起。」我唯一能说的剩这句,接着是他拍自己额头的响亮声,还持续了两下,那家伙才挪挪屁股继续盯着桌上的松饼,「都怪我自以为……」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不再吱吱叫的麻雀。
「如果难过就别说了,没关系。」
「不,我约你出来就是要发泄的。」他突然一个甩发让我以为之前高傲的范宗伦回来了,不过这是错觉,他很快又垂下头,「我家的熊……啊,不对,已经不是我家的了。」
他们该不会分了吧?我震惊到说不出话,范宗伦晃晃手看旁边,「不是你的错,是我自以为彼此间的信任够,结果他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冰冷的语气配上略红的双瞳如似要杀人,「以为我变心就随便带男人回家,还叫那麽爽,呵,他早就对我腻了吧?只是刚好逮到分手机会而已。」
「那个,有时候人太伤心会用伤害他人的方式来发泄痛苦……」我只能从听来的片段说出自己的感受,「如果你们之间还有救,能否让我亲自跟他道歉?毕竟这误会是因我而起,所以——」
「不是你的错。」他打断道歉,「这是他自己的问题!」
「呃……」我本来想多说一些,但是范宗伦给的资讯太少,这让人很难决定说什麽才是正确,我听着他又唠叨几句就是没动桌上的早餐,怕他再不吃会饿,便试图用食物分散注意力,「那先吃几块松饼吧?再冷下去会软,不好吃。」
「反正我现在吃什麽都没差!」他略微激动用叉子怒刺松饼,像是想起什麽事情抬头,「唉对,我家也再催婚了,你跟她之间没问题吧?有没有多认识哪个女同志也有一样问题能结婚的?」
「啊?」这家伙话题一个大转弯,我反应不过来,「你也被催婚了?」
「对,如果你没认识的就帮忙问看看协理,我不介意婚後分房或带情人回家,最好是能接受生孩子的。」
「你……」这下我又无言了,「你是真的被家里催婚?还是想报复他?」
范宗伦只回我一个美丽的二郎腿坐姿。
「我是有朋友也面临同样事情。」
回去拿早餐给协理时顺便说了这件事,她听了後耸肩,「但是我不会介绍的,避免以後发生什麽事情你我都难堪,如果他真的想这样作废自己,就直接去找个资源回收桶跳一跳,别这麽无聊。」
「但是协理,他的情况跟我们相似吧……」我无言抽抽嘴角,范宗伦是心伤跟催婚,完全是我们的综合体。协理突然露出不大开心的表情,手勾过来就是用力一亲,「然後呢?不帮就是不帮。」
「好,我会在跟他说。」我舔舔嘴唇,嚐到美乃滋的味道。
范宗伦知道协理不愿意帮忙後哇哇叫,我想了想後传交友网址给他,范宗伦一感觉到手机震动就抽出来,看到是我的讯息抽抽脸,「你传什麽啊?直接用说的不就——靠!你居然传这个给我!」
「唉,你不需要吗?」我无辜的看过去,被赏了一枚白眼,「你这白痴!」
「如果你要用记得在推荐人那填这组数字喔,这是我的ID,你填的话我能拿到一百块的百货公司礼卷。」
「……」范宗伦一脸鄙视的抬高下巴,将手机萤幕转过来,在我面前点下删除对话——叮咚!一下子就删得乾净溜溜,连之前的对话都死光光了!
「齁,小气。」我的一百块礼卷飞了。
虽然没帮成,范宗伦还是请了一份排骨便当。
我拿着排骨便当开开心心地离开茶水间,在回去时恰巧看到染染,她一发现我便勾起微笑、加快的速度走来。尽管知道染染是协理的秘书,当她靠过来时我的内心还是暗叫着这是错觉,脑中瞬间跑满负面思绪。
「姿萦。」她跟协理都一样叫我姿萦耶!好恐怖!
「是。」我故作冷静思考会被找的原因,是跟协理有关吗?染染稍微笑了笑、拍拍我的手臂,「没事,别紧张,你都跟她那麽熟了怎会怕我?」
「自、自然反应。」听这语气不像是有什麽大问题我放松不少,染染又是笑而不语……她完全不觉得自己笑时会让人产生倒大楣的感觉吗?
「来,给你。」染染将手上两本略有厚度的小册子塞过来,「我想这对你有帮助,多学些东西对自己好。」
「咦?」
「加油!很期待与你共事。」
「唉?」我秒看手上的东西,居然是法文会话与日文会话,「等——」还来不及问染染为什麽要给这个,她已经溜之大吉,我只能摸摸鼻子将这两本册子带回去,决定先翻翻日文那本。
「姿姿,你怎麽突然对这个有兴趣?」雷哥看到我在翻日文会话时反应还正常,下秒瞥见法文就惊讶得倒抽口气,在旁边小声问着,「该不会是洪协理要你学的吧?」
「算是吧……」我不确定染染是不是收到她命令才拿这两本过来。
「借我看看。」他接过我手上的日文小册子翻了翻,「这是你跟别人借的吗?我发现这本有些旧,上头还有些笔记的样子,字还满漂亮的。」
「不知道我能不能学会。」接回来我随意翻翻还真的看到笔迹,但不太像是协理的,这下更多疑问了,「雷哥,你会日文吗?」
「这很基础不是?」他听到我问这句一愣,「难道你日文不好?没追番的习惯?」
「我当时是用英文面试进来的。」
「这样啊。」雷哥想了想,「你先学会五十音,那本我刚刚翻时看到前面有,先给我几天时间想想怎麽教你比较快,协理应该没有指定期限吧?」每次他说到协理都会瞬间压低声音,貌似提到什麽不能说的名字。
「没有。」因为染染只有塞给我,然後就跑了。
「那好,你这几天就先看动漫练练听力。」他说着不知道干嘛亢奋起来,又连续推了好几部有听说但没看过的动漫,然後让我慢慢吃便当的同时研究这两本小册子。
反正组长去开会了,他盯不到我。
随意翻阅其中一本,原子笔写在上头的墨汁都已经有些退色,这不晓得是多久以前的版本,由於我没去过协理房间所以也不好确认这是不是她的,只觉得上头的笔记很贴心能让人迅速进入状态,虽然翻到越後面笔记就越少,最後整本有一半都没再出现字迹。
这到底是谁的?我翻到最後一页总算知道这册子的主人是谁——陈染染。
共事与学习,加上前晚协理提出来的邀约,我很难不注意到这是染染在推一把,只是……有点压力,怕自己一个没学好会让她失望,在几番挣扎时,我发现自己居然不是在偷逛网拍而是在看补习班。
明明我是真的很想远离纠纷,却又想陪伴在协理身旁。
看来在不知不觉间我的世界只绕着协理打转,这让人半喜半忧带着痛苦,因为我根本不确定自己能否爱上协理,也不确定协理能不能放下上一段的感情伤害,我突然觉得她说过的那句话好对——『我们就像站在天秤上对望的人』不管前进还是後退都会失衡。
我感到一阵烦闷,怎麽谈恋爱这麽麻烦啊?
本来遇上这种问题可以去问问暴躁女王,但是他现在变成忧郁王子了,不太可能帮上这个忙。虽然周遭也有其他朋友却不到能谈这些的地步,我霎时失去了方向,学这些到底是为了自己还为了满足某些标准?
「姿姿,快下班吧。」
今天组长他们开会异常久,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所以组长不在却自行下班是没问题,以往逮到这机会我一定会赶紧收拾包包往外冲,这次却有气无力往外飘,每踏一步就像是陷入淤泥里。
不知不觉间越陷越深了。
协理传了一条讯息要我自己先去吃晚餐,她得留在公司处理事情,我当下立刻约了范宗伦,那家伙正巧要去吃烧肉,反正两人同行费用比较便宜他就给跟了。
这是我跟他聊最少的一次。
他一坐下来就不停点肉,我原以为是跑业务跑饿了才疯狂点,直到发现范宗伦连续扫光十四盘肉——我得先声明,这家烧肉店的肉片偏厚且蛮大块,虽然一个盘子上只有五片,但是没有人会饿到一直吃、不停吃,每一片肉都是直接塞进嘴里嚼两下就吞。
他之前是模特儿啊!我认识的范宗伦是会维护形象与身材的人!
「范宗伦,你吃慢点!」我被吓到了,他不顾形象狂吃,甚至还点了好几瓶酒配着喝,总是吃一吃突然往厕所去,回来时又像没事一样继续吃肉、继续灌酒,已经引起了服务生注意。
我趁他又去厕所催吐时跟服务生说明情况,花了一番功夫才说服范宗伦换到没人的二楼,这样就不会影响到其他顾客,而服务生也会故意放慢上餐速度。
「呵哈哈——」
因为肉没了餐点又上得慢,范宗伦开始慢慢喝起酒,原本白皙的脸庞染上一层热,他总算压不住冷静,眼眶逐渐泛红开始放声抽泣。我看了很不忍,想想协理之前也为了一个人痛哭过,为什麽我遇上的同志恋情都是如此悲催?
范宗伦哭一哭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字,他咬牙切齿犹如想将手机折断,突然拿起手机怒吼了一句醉话,然後就趴在桌上抖着肩膀哭。
我默默将酒换成水,也请服务生别再送肉上来。
『你在哪里?回我电话。』
协理传了讯息过来,我很想回电但是怕刺激到范宗伦。刚才他的手机一响那家伙就扔出去,我吓得一身冷汗赶紧捡回来,他又扔、我又捡,好在他的扔掷技巧差没丢破任何东西。
感觉继续待在店里会造成店家困扰,我边跟服务生道歉边结帐就把人拖出去,拖到附近的公园让范宗伦去溜滑梯,这才抽出了空档传讯息给协理告知位置。
他一直滑一直滑——像是小孩子,接着坐在摇摇马上不停晃来晃去,双眼迷茫、抬头看着星空,吸气、吐气,藉由规律的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後像一句空壳一样晃啊晃,吐出失控的灵魂。
沙沙声。
我转头看见一副高大的身影站在不远处,那瞬间寒毛整个竖起来。
对方背对着路灯光,所以我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只知道那个人又高又壮如似一只熊……等等,熊?我赶紧看范宗伦,他不知何时也看过来,那双哭红的眼如星空闪烁,明明现在不是欣赏美人的时间,我却不得不在心里感叹眼前这画面。
「你来了。」
他好像清醒过来了,发出的声音却已哭得沙哑。
但是另一方只传来一片安静,那个人动也不动,只站在原地。
「……就这样吧。」
我完全一头雾水但已经慢慢退到角落去,将空间留给这两个人。范宗伦用我从没见过的眼神看着对方,那双眼里充满浓烈的爱,却如刺鼻的烈酒将人淹没窒息,他颤抖着唇、虽然微笑着却留下一条清楚的眼泪。
「你走吧,我清醒了。」
他一说出这句话那个人便僵住了,范宗伦从摇摇马上下来,不忘了带走自己的公司包与外套,如以往高傲的他踩着充满自信的步伐、头也不回地往反方向离去,我充满错愕看着他的背影跟那个人,然後默默躲进游乐器材里。
那个人就一直站在那动都没动,他像是一尊雕像注视着范宗伦离开的方向好几十分钟,最後才挪动脚步往反方向离开,像是笨重的石巨人忘记怎麽走路,好久……好久……当我放松神经时才发现自己下的一身冷汗,衣服都已经贴上皮肤。
「姿莹!」
听到耳熟的声音我回过神,探头看出去时发现协理的身影,她像是有雷达一样感应到我的存在就转过头来,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急忙奔来,「姿莹,你到底在干——」
「协理!」
我飞扑过去紧紧抱住她,协理的动作一僵摸上我时愣住,「你怎麽浑身是汗?」
「嗯……」我将脸埋入协理的颈间,脑中全是范宗伦刚才心碎的画面,他的眼神清晰却空洞,以往范宗伦跟我提到他家的熊时都带给人幸福美满的感觉,而这幸福却因为我而破碎,却因为对我产生了误会让他们分离。
我止不住眼泪,事情就是这麽简单。
因为有男人介入她们,所以协理心碎了;而我引起了一场不必要的误会,害他们分手了。
全都是异性恋介入。
「对不起……」我没想过自己居然这麽脆弱,因为协理出现就哭了。
为她的事情伤心、为他们的事情惭愧,就好像有一把符合的钥匙转开泪腺,本来能冷静的自己顿时崩溃,只顾着抱紧协理痛哭,责备自己的愚蠢、责备自己的愚昧,如果一开始我能保护好自己,就不会因为被霸凌而认识范宗伦,就不会造成现在这场悲剧。
都是我的错。
是我害他们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