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虛實,交錯時 — 第十五章

自从那一次事件过後,孙艺珍再也没有主动和皇兴昊讲过任何一句话,只是她的眼神无意间,总会飘到皇兴昊身上。

啊啊下课了,隔壁班的那个粗壮男孩又来找他聊天了,有时候他们也会一起去上厕所,又或是走出教学大楼,往贩卖部走去。

他们似乎聊得很开心,远远看着他们的自己就像个偷窥狂。

这时她的死党黄湘瑜忽然凑过来,对她问道:「艺珍,你在偷看谁啊?难道又是他?」

「没有啊,湘瑜,我只是在看风景而已。」

「少来啦,自从上礼拜开始你就没有再凑过去他身边了,那天早上你来的时候,脸还肿起来了呢,吓死人了!」

「我本来就和他没有多好啊。」

「是吗……哎呀,说起来,那段时间你都冷落我了呢,人家都说『朋友比情人还死心塌地』,怎麽我就没感受到,呜呜……」

「湘瑜,别装了,假哭当撒娇用是小孩子的专利唷。」

「啧啧,果然还是骗不过你,所以那天放学後到底发生了甚麽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唷!」黄湘瑜用手肘轻轻顶了孙艺珍,想听八卦的心情全写在脸上。

「也没发生甚麽事,反正我跟他就回到最初的关系就好……」

听见孙艺珍失落的语气,黄湘瑜也不好意思再亏她,她觉得现在应该要帮好友打打气,於是开始转移话题。

「哎呀那就别管他啦,你看看那边的陈浩学长……多帅呀,成绩好人长的又斯文,一看就知道以後一定年收入上百万元,不如你去搭讪他如何……哎等等,艺珍,你要去哪?」

孙艺珍头也不回,「你不是叫我去搭讪他吗?我正要去啊。」

黄湘瑜愣在原地,天啊,她只是说说的而已欸。

「陈浩学长,你现在有没有空呢?能不能跟你借点时间?」

陈浩看向孙艺珍,这名大名鼎鼎的小国一他还是知道的,因为孙艺珍的美貌出众,不只在班上有名,在全校也是知名的。

「跟我借点时间?怎麽了吗?」

他跟这个小国一应该没有过甚麽交集才对。

「学长,你人长得帅、个性又温柔、成绩又好,女生接近你通常只有一件事情吧?」

孙艺珍给了陈浩一个笑容,看的陈浩心醉神迷。

她接着说:「如果你放学後有空的话,我在後门等你。」临走前还不忘给陈浩一个媚眼。

在孙艺真走後,陈浩还愣在原地,他今天上学也没踩到狗屎啊,怎麽突然就有了狗屎运?

「怎麽样艺珍,他有答应吗?」

「搞定!」其实孙艺珍心里没底,她的心脏还在剧烈跳动着。

虽然是出名的美女,但是敢上前来和她说话的男生其实不多,她本身也有些微的「恐男症」,所以跟男生说话还是会有点小紧张。

不过她已经照着言情小说上面写的去做了,照理讲是没问题才对?

上课中突然在这时打响,两人都回到座位上,皇星昊也回到座位上了。

看向身旁的皇兴昊,孙艺珍想要跟他分享她搭讪了学长这件事。

可是……自己搭讪学长关他甚麽事啊?

真是莫名其妙!

台上老师还在教课,讲了甚麽孙艺珍完全没听进去,反正国中课程很简单,放学回家自己念就好了。

她现在的思绪已经飞到学校後门,不知道陈浩学长会不会出现?如果出现了会带她去哪玩?

上课中,陈浩座位旁边的男孩凑到他旁边,轻声的对他说:「欸欸陈浩,刚刚那个小国一来找你干嘛啊?」

刚刚孙艺珍搭讪陈浩的景象,王崇玮全都看在眼里,身为陈浩的死党兼经纪人,他当然得好好问问。

所谓陈浩的经纪人,其实就是因为他是陈浩的死党,所以大多数女生都会请他帮忙转交情书或转达一些话给陈浩,像孙艺珍那样鼓起勇气找陈浩搭话的只是少数。

「来跟我告白啊,还主动约我後门见,这麽有勇气的还是第一次见。」

「你打算去吗?」

「当然去啊,为甚麽不去?」

「那徐晴怎麽办?」

「甩了,反正我也刚好玩腻了。」

「挖铐,你们才交往几天,这麽快就腻了?」

「不到一个礼拜就搞上手了,这女孩子太简单,看看孙艺珍能撑多久。」

下课钟声响起,班导师简单交代了几句话後,就走回教师办公室。

陈浩离开座位,走向二年级的教室,和徐晴提分手的事情。

「为甚麽?为甚麽要分手?」徐晴哭丧着脸,他们才交往一个礼拜,这麽快就要分手?

「抱歉,因为我对你没感觉了。」陈浩只是略带抱歉的看着她。

「我不要……我不要分手……」听见陈浩的回答,徐晴顿时哭成泪人儿,「学长,你是开玩笑的吧?今天不是愚人节啊?」

看着徐晴的脸,陈浩只觉得有点厌恶,比她更激动的他见过不少,一哭二闹三上吊,只会哭还算好解决的。

可是他还得维持形象,所以他摸摸她的头,用温柔的口气对她说:「我是认真的,我们从今以後当朋友就好了。」

说完转身就走回三年级教室,剩下瘫坐在地上的徐晴只是哭着。

时光转瞬即逝,很快就到放学时间,陈浩依言出现在後门,这让孙艺珍很高兴。

「学长,我没想到你会出现。」

「我也没想到你会出现。」

「为甚麽?我约你的怎麽可能不出现?」

「听说你对男生都很冷淡,所以你来约我的时候,我真的吓了一大跳。」

陈浩在此时牵起孙艺珍的手,不按牌理出牌,是他的拿手好戏。

他感受到牵起的手有些微微地颤抖,又是一个没有经验的……没关系,迟早要踏进大人的世界,就让他陈浩来好好教教她甚麽是大人的滋味。

「你的功课还好吗?一年级的课程满简单的,有甚麽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学长不用准备升学考吗?三年级的课程很繁重吧?」

「其实国中的课业都不难,我已经在学习高中的东西了,所以你尽量拿问题来问我吧,正好也能当作复习。」

陈浩这时带着孙艺珍走到一座公园,他坐到秋千上,示意孙艺珍坐到他大腿上。

孙艺珍只是羞红了脸,并不上前。

陈浩一把将她拉过来,感觉到她在挣扎,他只是轻声地问:「没事的,现在的情侣都这样,不信你往长椅上看。」

一对情侣正在长椅上约会,女生跨坐在男生的大腿上,两个人激情的拥吻着。

孙艺珍看着他们,脸颊瞬间红的和苹果一样。

接着她感受到陈浩吸吮着她脖子上的肌肤,一开始很轻,然後愈来愈用力。

「好痛……」

「忍着点,之後会很舒服的。」

「可是学长,今天是我们交往的第一天……」

孙艺珍觉得进展的有点快,想起师长和家长的叮咛和告诫,想要拒绝,但是人就是犯贱,当别人愈说不行,心底就愈想做。

和陈浩的互动,就像是在挑战底线,让孙艺珍觉得莫名的亢奋。

反正也只是脖子而已,就随他折腾去吧。

两人就在公园缠绵到晚饭时间才各自回家,分开的时候,孙艺珍还觉得有点不舍。

撇去吸吮脖子这件事,陈浩还是很温柔的,还说要教她功课。

「哇艺珍,你脖子是怎麽一回事?」黄湘瑜指着她的脖子大惊小怪,还好这里是厕所,没人听见。

「脖子,怎麽了吗?」

「红红的一大片欸,你被『种草莓』喔?」

「种草莓?」

她想起昨天陈浩的举动,赶忙往镜子一看,昨天陈浩吸吮过的地方果然红红的一大片,早上居然没注意到。

黄湘瑜这时又挂上八卦的表情,用手肘轻轻推了推她,「谁种的啊?陈浩学长吗?」

看见孙艺珍瞬间红了半张脸,黄湘瑜就知道她猜对了,「齁齁,很幸福喔,才交往第一天……」

「湘瑜,别说了。」孙艺珍赶忙打断她。

回到教室後,孙艺珍若有似无把脖子上的吻痕露出来,只是到底是期待着谁会发现,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今天的时间也是过得特别快,上课内容一样是左耳进右耳出,接着放学时间到了,孙艺珍准时出现在後门,这次陈浩却比较慢。

「抱歉抱歉,艺珍,等很久了吗?」

看着陈浩带着歉意的脸,孙艺珍只是摇了头表示她并不介意。

陈浩又主动牵起她的手,「走吧!」

「学长……」

「怎麽了艺珍?」

「你能不能再温柔点?」

「我很温柔啊,哪里不温柔了?」他这是明知故问。

孙艺珍没有回答,只是比了脖子上的吻痕。

「这叫种草莓,你不知道吗?」

「可是……这样被别人看到,我会很不好意思欸!」

陈浩的语气里带点笑意,他用力握紧她的手,「就是要让别人看到啊,我要向别人宣示你是我的人,别人不准碰!」

他们此时已经坐在公园的秋千上,陈浩又把嘴巴凑到她的脖子边。

「学长……能不能种在别的地方……我不想让别人看见……」

「别的地方?你想种在哪里?」此时陈浩的手轻轻拂过孙艺珍的腹部,「种在这里好吗?」

孙艺珍脸上又飘起两朵红云,没有回答他,任由陈浩吸吮着她的脖子,直到他满意为止。

「艺珍,明天是假日,我们出来念书吧?」

分开之前,陈浩这样和她说。

「好啊,要去哪里?」

「秘密!」

当晚,就像是明天要参加毕业旅行的小学生,孙艺珍兴奋的睡不着觉,她满脑子都在想:学长要带她去哪里玩?

只是她怎麽想都没想到,在明天过後,陈浩就打定主意要和她分手了。

隔天陈浩带着孙艺珍去摩铁,起初孙艺珍还很抗拒,但是这两天陈浩都很温柔,她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还没体会到感情世界的残酷,以为陈浩会负起责任照顾她一辈子,最後还是跟着陈浩进去了。

陈浩星期日没有约她出去玩,在礼拜一上学时,陈浩走来她的教室和她说:「我们分手吧。」

孙艺珍没有哭也没有闹,她只是觉得很错愕。

看着孙艺珍愣在原地,陈浩很满意,他不用再浪费力气去安慰这个小女孩,迳自的就走回自己的教室。

看着陈浩离去的背影,孙艺珍突然意识到:原来他只是玩玩而已,从来就没有真的把心放在她身上。

陈浩的离去让孙艺珍很受伤,一直到了国中毕业,都没有再交男朋友。

直到上了高中的某一天,她偶然在路上瞧见了一对情侣正在吵架,然後女方对男方提出分手。

男生立即跪在地上痛哭,求女生不要走,都是他的错,希望她别再生气,希望他们能和好如初。

女生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留下男生一个人在街上放声大哭。

看着女生离去的背影,她突然想起陈浩,然後好像明白了一件事:爱情只不过就是「抛弃」与「被抛弃」,端看谁狠得下心来,先离开而已。

为了不要在爱情里面当「被抛弃」的人,她下定决心当起「抛弃」别人的那一个。

三年的高中生涯,她前前後後换了三十几个男朋友,短则一个礼拜,长则三个月,每一次都是她先提出分手,这让她觉得很满意。

只是每次说出分手时,总是有那麽一个男孩,他的左眼周围有一个大块胎记,总会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向她挥手,当他一出现,孙艺珍就会拿起脑中的橡皮擦,用力的将他擦拭乾净,彷佛这个人从来就不存在。

到高中毕业後,她考上火车乘务员,搬到S市,在知名的凤临大学附近租了间小套房,只要每逢她排休的日子,总会到大学门口去「猎艳」。

只是每次和那些人提分手时,那名男孩的身影,又会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不懂,自己到底是怎麽了?

先别提其他条件,光是那显眼的胎记就注定了他不会是她的菜。

一直到火车上的相遇,她还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情,看见他交了女朋友,也只是存心想搞破坏而已。

结果海滩的偶遇,看着半跪在沙滩上的他,渐渐的与小时候的他重叠在一起……她突然明白了,原来从她逃离巷子的那一刻,男孩的身影早已深深铭刻在她的心上,想抹都抹不去了……

看着熟睡在身旁的皇兴昊,均匀的鼻息吐在孙艺珍脸上,她没有躲闪,勾人的媚眼正在男孩身上打转着,似乎在打着甚麽坏主意。

「我们虽然有着不同的经历,但同样都是可怜人啊……」她的手抚摸上男孩的侧脸,「……就像两头受伤的幼兽,我们只要互舔伤口,在这个悲哀的世界,悲哀的活下去就好……」

她轻轻地在男孩头上印上一个吻痕。

接着开始在男孩的脖子上吸吮着,就像曾经陈浩对她做过的事情一样,也不在乎会不会弄疼熟睡中的男孩,把他痛醒。

她只是疯狂的释放着她的孤独与寂寞,在他身上予取予求,寻求慰藉。

「皇兴昊,我要我们……永远永远都在一起!因为……这是你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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