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訴說,我回信 — 第一章 過往是否只能追憶-4

[在我还是学生的时候,我参加过许多大大小小的歌唱比赛,也在学校演出话剧,获得不少奖项,但其实这些奖项并没有很了不起,说出来你大概也不会知道……

我曾经不顾家人的反对,坚持去追寻自己的梦想,但……这世界教会我一个道理──有时候,光靠热情是不够的!

在我就读大学时,不务正业的沉迷於歌唱比赛中,这举动让母亲想与我断绝母女关系……最後我的生活就像一摊死水般,平凡、平淡,那些曾经的轰轰烈烈就像在嘲笑现在的我。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父母是我热爱歌剧的起因,母亲却让我在歌剧中看清现实……]

在小乐音的世界中,一直以来都很单纯,她有爱她的奶奶和爷爷,还有她一直热爱的唱歌与演戏。可是偶尔……她看见自己的朋友、同学,都有父亲和母亲陪在身旁,心中不免有点失落。

她越失落就越沉迷於歌剧中,因为在歌剧中,她可以体会到自己拥有父母亲的感觉,她的小小世界因为歌剧而变得丰富。

她甚至在奶奶带她去宫庙拜拜的时候,偷偷祈求神明,希望能让她的父母亲旁在她身旁,每天回家一起吃晚餐,假日一起出去玩……如果这个愿望可以实现,她愿意拿任何事情来交换。

在她高中的时候,她的愿望成真了,母亲回到自己的身旁,陪伴着她,但代价却是要她放弃歌仔剧,她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妈妈!为什麽我不能继续唱戏?」

「我已经跟爷爷的朋友说好了,你现在要专心准备考试,不准再去唱戏。」

「我去唱戏就是准备考试呀!我想要考演艺学校。」

母亲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她,「乐音,你还小,你不懂……你一旦踏上这条路你会遭遇什麽事情,听妈妈的话,难道你想让我失望吗?」

看见母亲露出难过的神情,黄乐音心中感到一股罪恶感,但是自己却有些任性的不想兑换当初在神明面前的允诺。

她的课业成绩是吊车尾,毕竟她将全副心神都放在唱戏上面,在经过一番挣扎後,她决定先将自己的兴趣放到一旁,顺着母亲的意思,认真读书考大学。到了大学之後,她就可以继续唱戏了。

打定主意之後,黄乐音便答应了母亲,说她会(暂时)放弃唱戏,并且认真读书,考一所不错的大学。

她那时并不明白,明明那麽多人都对台上的人给予热烈的掌声,不就可以证明这是份多受人喜爱的职业呀!

但是母亲却说这是不务正业……

可是,她不会反驳,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因为舍不得,期盼了好久的父母终於回头看望自己,她只希望母亲可以多关注她一点……她会努力达成母亲的期望,认真读书考上好大学──

如果这是她希望的。

「她喜欢就让她唱呀,又没什麽大不了的,快乐最重要。」奶奶看小乐音哭丧着脸,心中有些不忍,为小乐音抱不平。

「这孩子喜欢歌仔剧,她是有天赋的。」爷爷也跟着附和着。

「爸、妈,你们不能这麽宠孩子,要是她被宠到跟她爸一样怎麽办?她还小不懂判断,你们怎麽就跟她一起瞎起哄?唱歌仔剧赚的了多少钱,她能养活自己吗?」

「这……有时候钱不是这麽重要的,孩子开心最重要!」提到那个久未回家的儿子,奶奶心中也有股怒气。

「开心?她现在开心,以後就会不开心,她真的了解之後自己要面对的是甚麽吗?我宁可她现在怪我,也不要她以後怨我!」母亲态度坚决地说着。

这段话不巧被黄乐音听见,母亲和爷爷奶奶最後不欢而散,那时正是她面临填写自愿的时期,她希望能够追随自己的心,却又不愿让母亲失望。

父母总是想以自身堆切成一座高高的墙,将孩子保护在身後,希望以自身让孩子了解现实的残酷,却不知道这样的举动只会令孩子无路可退,逼孩子绕过或跳过这一堵由自身心血建构出的墙,或是破坏、或是头也不回的,感到无路可退,无家可归……

最後她选择了金融系,但在就读大学之际,她就像是一名被宣告死刑的病人,热切地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把握着每一天,参加了大大小小的歌唱比赛,小心翼翼的维持在校成绩,成功的一次次隐瞒过母亲。

但是她知道,总有一天母亲会发现……而到那时候,她希望能够告诉她,她所选择、热爱的并非不务正业,她确实能够靠这项才能赚钱。

母亲平时很少看电视,因为每天工作十分忙碌,总是早出晚归,有一天,她难得地放了假,想着明天黄乐音刚好会回家,因此决定烧一桌子的菜,在她出门买菜的途中,遇到了邻居。

「黄太太呀,我看到了……你们家乐音可真厉害,都上电视了。」

「上电视?」

「哎呀,你不知道,她参加歌唱比赛,而且还进入了前十强呢!」

「谢谢。」这消息对母亲打击有点大,只说声谢谢就浑浑噩噩的前往市场买菜。

黄乐音打开家门,马上一股香喷喷的饭菜香就扑鼻而来,她忍不住冲到饭厅,开心的看见母亲的身影。

「妈~你在家呀!」见到母亲的喜悦,让她完全没感觉到母亲的情绪。

「恩……先去洗手吃饭。」

黄乐音点了点头,洗完手便开始吃饭,一边吃,一边笑嘻嘻地分享大学生活。

「看来你在大学过得很愉快呢!」

「是呀!但是我成绩都有维持呀,我算是全班前十名呢!」

「你歌唱比赛也是排名前十名……」母亲悠悠地抛出了一个炸弹。

黄乐音有点招架不住,看母亲一脸凝重的表情,她只好如实告知。

「对,我参加了歌唱比赛,但是我的成绩还是有维持好呀!为什麽不行?」

「你还是没有放弃要当歌星吗?」

「妈!我……我不想放弃!我一定可以向你证明这不是不务正业!」

「不论如何,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为什麽?」

母亲转身便离开饭桌,留下了一个冷冷的背影给她,她不懂为什麽不可以,第一次与母亲闹翻,她感到既挫折又无可奈何,她任何的话语和解释都无法让母亲听进去。

可是她不愿意放弃,因为在她心底,她很清楚知道这是她最後一次的机会,等真正从学校毕业,进入职场,她也许就得放弃她的梦想。

这是她第一次叛逆,也是最後一次。

母亲尖锐的言语犹如在耳边,钱、钱、钱……真的有这麽重要吗?她的目的从来不是钱,只是希望自己能够获得掌声、能够站在舞台上。

跟母亲闹翻的隔一天,她去参加前五强的歌唱比赛,昨天与母亲的争吵严重影响了她的表演。

在舞台上她被评审老师狠狠地批评了,那时候,她唱着歌、跳着舞,突然脚下一拐,漏跳一拍之後,她便开始频频出错,甚至开始出现母亲严肃的脸庞……

在表演结束的最後一刻,她便跌坐在地……

那一次,是她第一次没获得掌声,只听到台下一阵稀稀疏疏的人语声,她并不想知道他们在说什麽,只想赶快逃离现场。

当她沮丧地回到休息室时,却听见了或是讽刺、或是安慰的言语,突然之间她感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十分可笑。

从那次之後,她的表现越来越差……

在离开舞台之後,不知名的,她居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是不是那个地方已不再是自己的归属……但自己只是渴望着台下观众的掌声,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最後,她还是得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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