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明天要回高雄聚餐,我已经帮你把当天的行程都推掉了,所以……」跟在刘沇身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的老管家林旗扬恭恭敬敬的附上行程表,却被某个不礼貌的家伙一掌拨开。
啧,现在的年轻人都这麽冲动吗?这表他花了很多时间才完成的!林旗扬抱怨归抱怨,还是收走那张满是密密麻麻的字样、而少年连瞥都不肯瞥一眼纸张。
「不了,我明天要去新公司上班。」刘沇懒洋洋的松开领带,狭长的双眼眯成一线:「先不要跟爸说。」
林旗扬的神情错愕,一面乾乾的笑了出来,豪爽的拍了拍刘沇的肩膀,一面放大音量道:「小沇呀,我年纪也大了,经不起你这样刺激……」
他的语速加快,带点紧张及恳求。
刘沇打开笔电,连看都没看他便回:「老爷,你别浪费时间了,我不会改变心意的,你回去跟爸说,我拉肚子,上吐下泻,没办法参加家庭聚会。」
「小沇啊!」林旗扬的声音又急又气,差点要下跪了:「好好的昀阳集团副总给你当,你何苦去其他小公司被折磨呢?」
闻言,刘沇的语气瞬间冷了几分,他抿起薄薄的唇,敲着键盘的手劲也跟着加大。
他死死的盯着电脑上不断重复拨放的徵人广告,半晌後,才扭曲着面孔,从牙缝里并出几句话:「我一点也不想要现在这个靠他才拿到的位置,你懂吗?」
林旗扬面有难色地想再开口,却被他打断。他的神情又变回了原先的冷静,和他说话的语调也多了距离:「这件事没得商量,我要去颜伯伯的公司上班,我爸那边你自己看着办。」
语落,他让萤幕停在Yan集团的首页,便潇洒的扬长而去。
***
翌日一早,姜语岚偷偷摸摸地靠近慕殒星,而後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到影印机後方的一个隐密的角落。
「怎麽了?」她手上还提着从早餐店买来的早餐,在她放下之前,就被姜语岚半路拦截了。
她晃头晃脑,确认了四下无人後,才压低嗓音开口:「殒星姊,我昨天还没说完帅哥的事,记得吗?」
慕殒星弯着嘴角颔首。
见她有反应,她兴奋的接着自己的话继续说:「昨天我在主管桌上看到要来报到的那个男生的履历表,我跟你说,他超帅!」
原来是这个呀。慕殒星颇无奈地想着。
姜语岚对长得好看的男性一向很有兴趣,所以说,要被她喜欢只有有好皮相就行了。
就慕殒星所知,她上一次还去参加某个来自韩国的鲜肉团体的握手会,上上一次是大陆的成熟型男,再上一次……好,她忘了,总之姜语岚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的类型。
姜语岚见慕殒星露出了然於心的表情,明白她误解了她的意思,便急急地解释道:「唉呦,他不是我的菜啦!殒星姊,我要说的是他和你好像是同一间大学、同一个科系毕业的。」
慕殒星蹙起眉,语气里参了份图文不符的好奇:「他叫什麽名字?」
姜语岚歪了歪脑袋,脸上同时有着不太确定及抱歉:「我只记得他姓刘,对不起,殒星姊。」
姓刘?她有许多姓刘的朋友,这实在是个不怎麽有用的线索啊。
她对她淡笑,同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谢谢你告诉我,下午看到你说的那个人,我应该就会想起来他的名字。」
姜语岚害羞地低头,小声的问:「我有帮到你吗?」
「嗯。」她肯定的答。
慕殒星没有说谎,在和认识的人相遇之前,她希望先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才不会因为见到某些不想见到的人而「受到惊吓」。
但老实说,在真正遇见他的时候,她还是受到不小的震惊。
她把所有相识的人都忆了一遍,唯独就是漏了他。
刘沇没料到会再次遇见自己大学时期的学姊。
遇到学姊其实是件普通的事,但这个学姊对他而言的意义一点也不普通。她曾经在他人生最黑暗的那段时间帮助他站起,挽着他前进,虽然脚步不快,却十分坚定。
他们俩个在公司楼下的小七相遇,他正在结帐,而她排在他身後。在清楚瞧见他侧脸的当下,她实在来不及反应,想也没想便惊呼出声:「刘、刘沇?」
刘沇很快地转过头,与手中拿着四盒泡面、正讶异的张着嘴的慕殒星对上眼,两人陷入莫名其妙的尴尬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後已经排的老长的人龙。
他们就这样彼此对望,似是有话要说,却又双双保持缄默。
「他是刘沇,她是慕殒星,你们先认识一下吧,之後就是工作夥伴了。」在七楼办公室,陈萦的语调毫无起伏,语落,她便放生了死也不肯说话的两人。
最终,是刘沇打破沉默。他垂着头,彷佛不太情愿的朝着她道:「好久不见。」
慕殒星实在不知道现在该闭嘴还是回覆,总之,她仍是开了口:「好久不见,你变帅了。」
话说完,她还给了个很勉强的微笑,使得刘沇有些怀疑她这话的真实度。
刘沇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勇气,他抬头,深邃的双目对上她的,同时薄唇微启:「学姊,你等到他了吗?顺利获得你想要的幸福了吗?」
闻言,慕殒星愣住了,一股怒气从胸腔缓缓上升。大概是恼羞成怒,因为就像她的确就像他当初和她说的一样,几年过去,仍是一无所有。
她冷淡的睨了他一眼,语气淡漠的回:「干你什麽事?你只是我的学弟。」
是呀,干你什麽事。
刘沇自嘲的想着,你把她放在心上这麽多年,每天早上清醒,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可笑的是,人家并不会和你一样,付出同样分量的真心。
刘沇轻笑出声,眼里的无可适从及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没有起伏的眼波。他大胆的望向她,淡淡的说了一句话,然後转身离开。
独留慕殒星一个人站在原地,盯着他颀长的背影,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温醇的嗓音在她脑中萦绕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经意的撩拨起了一段回忆……
「如果我说,我还没放弃追求你,你会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