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考结束,几家欢乐几家愁,有些人很有自信的觉得自己考得很好,有些人却满脸哀愁。再经过几周,榜单也出来了,我跟向黎茵两人如愿的考上同一所高中。
时间迈入凤凰花开的毕业季,身为国三生的我们放下了身上的重担,班上每个人趁下课时间多拍几张照片好留着纪念,也互相交换着毕业纪念册请同学留话签名。
「叶谊馨。」陈育哲拿着毕册走向我,「帮我签下名吧。」他的神情淡然,语气听起来是如此的轻松。
已经好久没有跟他说上话的我先是愣住,缓缓的接过他的毕册,漫不经心的说:「那……你要签我的毕册吗?」
「可以啊!」他说,并接过了我递给他的毕册,两人同时翻开毕册低头写着。
写的同时我跟他都没有说话,也因此书写声格外的清晰入耳,我制式化的写上:『一路顺风、毕业快乐』的祝福语,并签上自己的签名,因为实在懒得思考内容,所以每位请我写毕册的同学我都写上这一句的祝福,唯独向黎茵。
陈育哲率先阖上毕册,交给我後他凝视着我,问了声:「最近这几天什麽时候有空?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愣了愣,同时也阖上他的毕册并与他交换回来,「你要对我说什麽?有什麽话不能现在说吗?」我很纳闷。
「我觉得这件事情不适合现在说,还是说……」他轻轻的吐了口气,抿笑着:「我们已经不能继续当朋友了?」
我当下瞠眼,随即说:「……我可没有这样说。」说完我拿好自己的毕册,闪避着他此时的眼神,我翻开毕册,发现对方在上面留下的祝福语时,我微微一愣。
「明天午休有时间吗?」陈育哲问,对上那诚挚的眼神我感到非常的纳闷,但我没有马上答应,反而问:「你到底要跟我说什麽?」
「关於你的事情。」他却留下这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来,「明天再聊吧。」此话说完,向黎茵抱着毕册走向我们,一开口就问:「陈育哲,签名吧?」
陈育哲没有什麽反应的接过毕册,同时也将自己的毕册交给她,两人像我跟陈育哲刚刚的那样子,低头签名的时候都没有讲话,唯独清晰的书写声响起。
我看着他们两人快速的在彼此的毕册上签名,接着换回来。
「明天记得哦。」他离去前又提醒了我一声,一旁的向黎茵听到微微蹙眉,一双眼睛狐疑的看着我,「什麽东西啊?你们明天要干麽?」
「我也不知道。」我摊手,心中甚是疑惑。
「该不会他还喜欢你吧……?」向黎茵却这样说。
我听了有点不是滋味,直接否认,「怎麽可能啊?」拜托,我们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互相喜欢过吧?
睁眼看着向黎茵一脸纳闷地看着陈育哲的方向,我不禁纳闷,「那你跟他呢?什麽时候和好的我怎麽不知道?」
向黎茵收回目光,「……我也不太晓得,当初分开的时候我都以为我们这辈子不会再讲上话了,陈育哲是个心地善良的男生,能跟他当上朋友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我抿着唇,没有说话,她说的是没有错,只是此刻她脸上却有着感叹与遗憾,让我看了觉得不是很滋味。
我僵着脸,缓缓开口:「……你该不会在留恋他吧?」
「我?」向黎茵听了笑了声,「他虽然好,但却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的是什麽?」我顺着她的话接下去问。
「我……」说到这,她好像有些迟疑,最後说:「感情没有绝对,只有相对,纵使交往期间他真的对我很好、也百般的呵护着我,但却不如李乙竣学长那样的给予我想要的。」
我凝视着她,微微蹙眉。
「我们总是不断的在比较,感情上面跌跌撞撞互相比较来比较去,也互相伤害来伤害去的,最後真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却不知道伤害了多少人。」她沉下脸,「而且,也曾经怀疑过自己,那样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会不会哪一天……这些的想要只是包装在表面的假象呢?这些谎言……真的难以承受。」
我知晓向黎茵正在讲李乙竣学长的事情,默不吭声的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我甚至对她说:「上了高中,眼睛要睁大,不论你想跟谁交往,都要先给我看过。」
没想到向黎茵听到却笑出来,「讲得好像你很有经验,明明就只交过一任而已,好歹我交的次数比你多,眼睛自然早就变雪亮了。」
「但我不想看到你再次受伤害。」我真心这样想。
向黎茵听了抿笑,带点忧伤的笑容,伸手轻捏着我的脸颊,「你真的是我的好朋友欸!」
被捏的脸颊有些麻木,当脸颊上那温暖消失的时候,我不自觉的摸上刚刚被捏的部位,属於对方的温度早就不残留,我却奢望能抓住什麽似的。
好朋友这三个字,听起来格外的心酸。
也充满了浓厚的苦涩……
隔天一到约定的时间,我主动走向陈育哲,见身旁的同学们早已趴下午睡,我小声的问他:「你要跟我说什麽?」
陈育哲从座位起身,「我们去楼下。」
有什麽事情非得选在四处无人的情况下?
我同时想到前几个月的强吻,不禁觉得有些紧张,脚步迟疑要不要跟上去,但想想这些日子以来陈育哲对我并没有再做出任何会让我不舒服的行为以及话语,於是我让自己冷静下来别想太多,抬起脚步跟着陈育哲走出教室外。
走下楼梯口,我纳闷地看着他的背影,「你到底要跟我说什麽?」
走路的同时我刻意与他保持一公尺以上的距离,即使我深深知道陈育哲不会再对我做出什麽事情,但还是保持着警戒。
陈育哲走向一楼走廊上的贩卖机,投了硬币,转身问我:「你有要喝什麽饮料吗?」
我摇摇头,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回到教室去。
「我难得请客你不要?」陈育哲挑眉,对我笑了笑。
见到他的笑容,我不自觉的放下警戒心,但还是婉拒:「真的不用。」
「嗯。」陈育哲低下头开启铝罐,仰头喝了一口。
我闷闷的看着他的动作,直到他喝了大约三、四口,我终於受不了,「陈育哲,你把我叫来是来看你喝饮料的吗?」
「当然不是。」陈育哲说:「我只是在想该怎麽开启这话题。」
我听了微微蹙眉,「什麽啊?你想说什麽就直接说啊!搞成这样会让我觉得很神秘欸……」
「对你来说确实是一件很神秘的事情吧……」他的话让我感到匪夷所思,直到陈育哲将饮料喝完了,他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陈育哲,我想回教室了。」这时候我觉得自己有被耍的感觉,悻悻然的说。
「你喜欢的人是向黎茵,对吗?」
这句话突然间从陈育哲的嘴里说出口,却像把箭一样快速的直飞入我的脑袋中,又像是狼牙棒一样直直地给我一记当头棒喝,没有任何一丝温柔与留情,这话听起来明明是一句很普通的话语,但对我来说却是致命的刺痛。
我彷佛被锐利的刀子直捅入心脏一样,心脏血淋淋的流血,而我的眼神像失去灵魂那样的空洞。
「我很希望是我搞错了……但当时你明明对我没有任何一丝感情却要跟我交往,提了分手又死命地抓着我不让我离开……」他的眼神锐利到像是可以洞悉一切一样,「我没猜错吧?是因为你喜欢的人是向黎茵。」
我别开视线不愿意看他,明明此时的我可以一口否认的,可是抖动的双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酷热的六月初,我却觉得身在极地,浑身都好寒冷,冷到我不停的颤抖着、不停的打着哆嗦。
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