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2000年11月17日
我穿着高中制服,我看着我爸的遗照。在我爸的丧礼上,所有人都哭成一片,就只有我没有掉下眼泪。
我爸会意外身亡,是为了要救一个不小心跑到马路上的小女孩,而被酒驾的车高速撞死了,所以我的心中大多被愤怒和不谅解占据。
我压抑不住怒气,就跑去房间拿起我爸的吉他,冲了出去。
我跑到学校的顶楼,看着吉他充满着愤怒。
「为什麽……就这样丢下我一个人……为什麽……为什麽……你以为自己是英雄啊!自不量力!现在好了……你真的走了……留下哭得很伤心的妈妈……难道你不会良心不安吗!你说你要把你自己自创的吉他和弦教我……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谎!你这大骗子!」
我瞬间拿起吉他,要用力把它摔在墙上的时候,一个穿着制服的女孩,挡在我前面,抢走了吉他。
「你在干嘛啊?你应该比谁都还清楚这把吉他有多麽重要!」她激动地说。
「你不要以为你认识我爸,就可以管我们家地闲事,你凭什麽管我!」
「凭我是你方英乐的邻居和同学,还有凭我不希望你继续沉沦下去!平常遇到任何事都可以看起来这麽老麽冷静的你,你真的以为你摔坏了吉他,会让自己比较好过吗?我知道乐爸是一个多好的爸爸,所以我非常了解你失去他会有多麽痛苦!」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我试着想要把吉他抢过来。
她死都把吉他抱的紧紧的。
「谁在怜悯你!我那时候也最讨厌别人怜悯的眼光,所以我知道这种时候,需要的不是一些安慰的话,而是要让你清醒!失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一直不愿从伤痛走出来!」
「你到底懂什麽啊!你有什麽立场跟我说这些话?」
「因为我……也曾经跟你经历过一样的事情,而且我比你更愤怒一万倍!」
「什麽?你爸妈不是对你很好吗?说谎打一下草稿好吗?」
「他们……不是我亲生爸妈。」她眼里闪过一丝孤寂。
「什麽?」
我开始对这女孩产生好奇。
我们靠在墙上,我静静听着她的故事。
「在我快上幼稚园的时候,我爸妈趁我在熟睡的时候,打包了行囊离开家了。当我醒来的时後,一切都变了,警察和社工人员站在我家门口,要把我带走。你说一个幼稚园的小朋友哪会知道发生什麽事,直到我被送到育幼院,我现在的养父母领养了我。他们对我非常好,好到比我亲身父母对我还要好,所以当我长大的时候,我开始恨我的父母。我努力地想把他们从我记忆抹去,我恨他们……的不负责任,虽然我知道我们家从小的经济状况不是那麽好,所他们她会丢下一定有苦衷,但我以前就是不能原谅他们,可是我不能让我养父母担心,所以我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收起笑容,然後独自承受『恨』的难受。」
我的在听她到故事的时候,心里竟然会有纠结的感觉,因为她总是充满着笑容的面对大家。
「直到我认识了乐爸。」
「我爸?」
「嗯,你爸真是一个很温暖的人。有一天他告诉我说:『人啊,为什麽会常常处在一个深渊里,因为他们选择视而不见太阳,所以他们看见的就只有眼前一片漆黑的道路和握在手里不放的不甘心。不甘心别人这样伤害自己,时间久了,那份不甘心就会变成了恨。泱泱,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应该在的世界,应该是充满阳光和百花绽放的地方,所以……放下吧。』我後来仔细想想,觉得乐爸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选择试着原谅我的父母。从那天之後,我真的看见了充满希望的未来。」她露出微笑。
「你也太容易被说服了吧。」
「如果我不被说服的话,继续痛苦的是我自己。所以就让我以过来人的身份,陪着你吧!」
「少自以为是。」
我虽然表面来是一张扑克脸,但内心却没拒绝。
「唉呦──别害羞嘛,我们交个朋友吧!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真泱,跟你同班,然後最喜欢喝金苹果,还有我觉得我们可能会成为好朋友喔!」夕阳照着她灿烂的笑容。
记忆被拉回现实。
我抱着吉他,看着李真泱的房间,我不知道当想起这些回忆时,心会是这麽的痛。
泪水和啜泣声,已不再是我能控制的范围内。
当年那首Iremember,是我从痛苦中挣脱出来写的。而这首歌里的主角,就是……李真泱。
而另一首很想爱你……那时候是李真泱从昏迷里,清醒过来後,金钟帮我接的第一个工作。
我没有看完剧本,是因为那些芭乐剧情,好像反映着我跟李真泱,所以我并不想知道结局是什麽。
在写那首歌时,也是我决定当李真泱一辈子好朋友的时候。
我的头靠着李真泱的床,拿起吉他,手握着和弦的位置,颤抖的刷下第一个和弦。
音符漫步在空气中之余,参杂的是许多我努力想隐藏的「在乎」。
我带着鼻音和不理智的情绪唱着:
还在常想起和你相遇的夏季
你的笑容让我着迷
刻意和你保持距离
只怕自己会爱上你
从来不曾忘记在雨中哭泣的你
问为什麽不能爱你
这是我埋藏在心中的秘密
你的幸福我想给却给不起
转身离开你需要多大的勇气
自私地认为这一切都为了你
你只告诉我世上还有爱情
要我记得我永远不是一个人
很想爱你却不能把这好的给你
所以要你离去把我忘记……
我停了下来,心彷佛就像被掏空一样,崩溃地哭着。
「李真泱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懦弱……对不起……」
原来……写不出歌,消失的第三人称,崩塌的理智,是因为……李真泱她不在我身边。我以为我可以隐藏的很好,但人或许……真的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可是我始终没有勇气说出要用什麽「角色」把你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