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来到李真泱指定的餐厅,就像往常一样,又是〈没有遗憾〉。
每次叫她选餐厅,她都只会选这个,问了等於白问一样。
我从玻璃外看进去,李真泱已经在里面帮老乐招呼客人了。她今天穿了一件长板鹅黄色的针织毛衣,再搭上米白色的贝蕾帽。嗯,挺适合她的,终於有点人样了。
我下意识看看手表,嗯,应该等一下人群就散去了。
我一推开门,李真泱看到我就大喊:「欢迎光临!哎呀──欢迎方英乐先生大驾光临!」她这一喊,所有人都望向我这边,我立刻架住她,摀住她嘴巴,然後把她拖到吧台。
「细菌,你能不能就哪次安安静静,当个有气质的女人。」
「这样我就会丧失我讨喜的本质,上帝造每个人是独一无二的!」她对我做鬼脸。
「就算嫁不出去也没关系?」我轻轻弹了她额头一下。
「吼──如果我嫁不出去,你肯定也娶不到老婆!」
「我无所谓。」
她突然贼贼地笑着看着我说:「不然我就委屈一点,当你老了的时候,你就花钱聘请我当你这孤独老人的看护吧!就看在我们多年的友情,我就非常非常勉强的跟你这个孤僻鬼度过余生!」
我听完,就又弹了她额头一下,「我可不要在能享受晚年的时候,身边还带了一个大麻烦!」
李真泱摀着额头,气嘟嘟地看着我。
「全世界就只有你这小子,不懂泱泱的好啊!」老乐厨房从走出来,
两人又开始上演了琼瑶戏码。
「好了,演哪出啊!放心,我不会让你晚年自己孤单一个人的。」
李真泱睁大眼睛看着我,然後跟老乐不知道在传递什麽讯息的对看。我看看店里已经没客人了,瞬间安静了许多,眼看时间差不多了。
「细菌,今天是与你的孽缘迈入第十八周年,所以我有一个大礼要送给你,你可不要兴奋到晕过去。」
「你该不会终於要……」李真泱眼睛发亮,充满期待地看着我。
这时玻璃门被推开了,我们一起往门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英俊挺拔,戴着帽舌帽,背着吉他的人走了进来,李真泱跟老乐一脸疑惑的对看。
「我把你的偶像送到你面前了。」我嘴角上扬。
「你好,我是欧弦,终於能和你见面了。」欧弦用灿烂的笑容对李真泱说。
李真泱不知道是被吓傻还是怎样,眼神痴呆的发着呆。
我轻拍了她一下,「喂!细菌,你这种表情既难看又没礼貌。」
李真泱用一种僵硬的笑容回应:「你好,我叫李真泱,你歌唱得很好听。」
「谢谢,因为我的唱片都是英乐哥操刀的关系。」欧弦用他一贯的绅士回应。
但我看得出来,欧弦看李真泱的眼神不一样。
我一直观察李真泱的表情,从表面上看不出什麽太大的喜悦,但她现在内心应该正在上演她三八的小剧场,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还是要装点气质。
「咱们小店竟然有巨星大驾光临,真的是没有遗憾了啊!来──别站着聊,找地方坐齁,我去准备好料!」老乐试图要改变这微妙的气氛说道。
我们一样坐老位置。从刚刚开始,欧弦的目光就没从李真泱身上移开过,而李真泱却一直头低低的不敢直视欧弦。
「我听金钟哥说今天是你们十八周年的友情纪念日,我这样出现会不会打扰到你们啊?」欧弦先打破了沉默。
「不会。这家伙早就看我看到腻了,她看到你比看到我还开心,对吧?李真泱?」我试图做球给她。
原本有点异常的她,突然就像按了什麽开关一样,笑着说:「嗯!对啊!平常跟这麽活在自己世界又爱摆着一张扑克脸的人相处,真的挺辛苦的!」。
等一下,她这是在损我吗?
欧弦笑了出来,「果然就像金钟哥说的一样,你们的感情真的很好耶!」
「谁跟他感情好啊!」我们竟然一口同声地回。
李真泱现在是怎样,我特别安排了今天,却给我这个态度。算了,不跟她计较,必须在欧弦面前帮她建立一点好形象,不然会销不出去。
「欧弦,现在能有荣幸听到你的Live演唱吗?」我说。
「可以啊,真泱小姐,你想听什麽?但我吉他可没英乐哥弹得好喔!」
「真的吗?我想听很想爱你,还有……」李真泱说了一大串,都是我帮欧弦写的歌。
「喂!你不要给我得了便宜还卖乖。以欧弦的身价,光唱这些歌不知道就可以买几栋房子了。还有我可以拿到的版税,跟你小说的版税可是天壤之别。」
李真泱不理会我的对我做鬼脸。
「英乐哥你真爱开玩笑,对自己人要唱多少首都没问题!我个人首场一对一演唱会准备开始罗!祝你们友情十八周年纪念日快乐!」
「耶!哼,就只有方英乐你是小气鬼!」
小气鬼?我以後再也不要送一大堆物资到细菌家里了。
欧弦拿起吉他,调完音後,准备要开始演唱的时候,我手机响了。
「你们开始吧,我出去接一下电话。」
我走出去的时候,李真泱用我分不出是什麽情绪地看着我。
我接起电话,是金钟。
「什麽事?你不是要说工作的事吧。」
「泱泱跟欧弦还好吗?」金钟的语气就像一个妈妈担心女儿的口吻。
「欧弦是万人迷,这需要你担心吗?」
「但泱泱又不是一般女孩子。我说英乐啊,把他们凑成一对没问题吗?」
「欧弦感觉挺喜欢细菌的,而细菌今天有点异常,但他们迟早的。」
我看了一眼现在气氛挺好的两人,李真泱就像小粉丝一样的看着欧弦。
「真的没问题吗?」
「你是经纪人的职业病又犯了啊?怕被狗仔追啊?唱片公司早就解除欧弦的限爱令,而且欧弦的事业早已到达一个高峰,也到了适婚年龄,计划结婚这件事很正常。至於粉丝就算不能接受也得要接受,但我的确也担心一些不理智的粉丝会攻击细菌,但时间会让她们释怀的,而且我相信欧弦会保护她的。」
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而且我也不会让李真泱受到伤害的。
「英乐你会不会想得太远啊?他们都还没开始交往,而且我的意思是说,他们交往你真的没问题吗?」
「我?什麽意思?」
「你看到泱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难道都没有什麽感觉?」
「有,我终於能洗白我和细菌之间的关系了。」
「英乐我说你真的是死鸭子嘴硬耶!人啊──果然真的要到失去後,才会懂得珍惜。好啦,到时候再看,我先忙了,Bye!」
竟然直接挂我电话,但……我的心为什麽感觉怪怪的。
人要到失去後,才会懂得珍惜……
她得到了幸福後,我不会失去她,因为我们终究是「好朋友」。
我这样告诉自己。
我眺望黑夜里的海,再头抬看夜空中的星星,今晚的天空几乎没有什麽云,其中有一颗星星特别耀眼。
请……指引李真泱找到幸福吧。
我再次看向现在看起来气氛不错的他们,嗯……这样对李真泱才是最好的。
如果今天上帝说可以用财富、名声或权利,去换心中真正想要的东西,那我要换……李真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