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花苞間,蜂與蝶的嬉戲 — 驀然回首,以後 (2-2) 現在完成式:如果當初

回家後,张宇权看见妈妈正坐在电视机前看连续剧。

「宇权,你回来啦?」张妈妈说,「你爸说今天不回来吃饭,我们去外面吃好不好?」

「喔,好啊。」

张宇权的母亲挑了一间高档餐厅,价钱高的让张宇权不敢看菜单。

「妈,这……太贵了吧。」张宇权说。

「反正是你老爸付钱,要吃就吃好一点。」张妈妈一脸无所谓的回答。

张宇权非常努力才说服自己点了最便宜、一客三千元的牛排。

餐点都上桌後,母子二人开始吃饭,没有聊天,没有交流,两人之间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突然有一个西装笔挺的家伙走到餐厅正中央的钢琴旁,开始唱起TaylorSwift的〈BacktoDecember〉。

张宇权跟着哼起这首歌。「宇权,你喜欢这首歌啊?」张妈妈问。

「嗯。」张宇权点点头,「这首歌的歌词很撼动人心。」

Thenthecoldcame,thedarkdayswhenfearcreptintomymind.

然後,到了寒冬,恐惧悄悄爬上我心头的那些黑暗日子

YougavemeallyourloveandallIgaveyouwasgoodbye.

你给了我全部的爱,而我回报的却只是一声再见

Sothisismeswallowingmypride,

所以,这次是我放下了架子

StandinginfrontofyousayingI\'msorryforthatnight.

站在你面前,对那一晚说抱歉

AndIgobacktoDecemberallthetime.

还有,我一直不断地会回到十二月那时

Itturnsoutfreedomain\'tnothingbutmissingyou,

自由不算什麽,我还是只想着你

WishingthatIrealizedwhatIhadwhenyouweremine.

要是在我拥有你的时候能领悟到这一点就好了

I\'dgobacktoDecemberturnaroundandchangemyownmind.

我希望回到十二月,扭转一切,改变自己的心意

IgobacktoDecemberallthetime

我一直不断地会回到十二月那时

张妈妈认真的听了一下歌词内容,「这是这个女的自作自受,不是吗?」

「可是妈,你难道没有特别想回到某一个月,改变某些事情吗?」

Imissyourtanskin,yoursweetsmile,sogoodtome,soright,

我想念你的棕褐色肌肤,你甜美的笑容,对我关怀备至,那麽刚好

AndhowyouheldmeinyourarmsthatSeptembernight,

还有九月的那晚,你如何的将我拥入怀中

Thefirsttimeyoueversawmecry.

那是第一次你看见我哭

Maybethisiswishfulthinking,

或许这只是我一厢情愿

Probablymindlessdreaming

可能是没脑子的想法

IfwelovedagainIswearI\'dloveyouright.

假如我们再次相爱,我发誓我会好好的爱你

I\'dgobackintimeandchangeitbutIcan\'t

真希望能回到当初,改变一切,但是我不能

Soifthechainisonyourdoor,Iunderstand.

所以如果你的心门还是紧锁着,我可以理解

「当然有啊,如果能回到从前,」张宇权的母亲说道,「我会回到二十多年前,不要和你爸结婚。」

「妈,可是这样就没有我了。」张宇权抱怨。

张宇权的母亲似乎没有听见,只是默默的望着窗外。

张宇权叹气,他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很多个错误决定产生的错误结果。

日复一日,张宇权和父母的关系越来越疏离,每天早上一大早就出门,晚上上床睡觉後父母才回家,周末不是去补习就是去图书馆,很少能见上父母一面。张宇权认为他的父母早已貌合神离,决定离婚後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去见各自的「情人」,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恶心。

在学校,每天看着季欣在眼前晃来晃去也令他痛苦万分,虽然季欣和夏侯凛没有交往,只是朋友关系,但是每次看到季欣和夏侯凛在一起,张宇权就会感到没来由的愤怒──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嫉妒吧。

他努力想要压抑这些负面情绪,却总是失败。在张宇权心里,季欣永远占着那个位子,不是能够说放下就放下的。

放学後,张宇权打开手机,发现母亲又传了相同的讯息:「今天自己去外面吃吧,钱不够去找你爸要。」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母亲对他连一点关心都没有,就算是形式上的也好,至少加个「爱你的妈妈」吧?

「这大概算是奢望了,哈哈。」他苦涩的笑了笑。

他来到最近常来的小餐馆,餐馆的老板是一对年约五十的夫妻,丈夫在外面招呼客人,妻子在厨房里煮菜,因为店面是在巷子里,所以客人比较少,不像小吃店那麽忙碌。

「老板,给我一杯美式咖啡和燻鸡三明治。」

「好,总共一百零五元。」老板说,「老婆,燻鸡三明治一份!」

「知道了!」厨房传来老板娘的回应。

张宇权看着老板和老板娘的互动,想起儿时他的父母也是如此恩爱,究竟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变质了?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店里播的音乐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寂寞的我,在寂寞的夜,寂寞地想着寂寞的你;

寂寞的风,寂寞的雨,寂寞地数着每颗晨星。

而寂寞的夜,寂寞地泡在咖啡因里面,轻轻抬头即看见一轮明月。

莫名感动想打电话给你,有股冲动想马上见到你,

街上的情侣踏着幸福的节奏,路灯也在歌曲。

偷偷看你举起咖啡酒窝深陷,奶精蜂蜜焦糖砂糖撒进心扉,

那时刻便不须浸在孤独的寂寞里面──

(柯震东〈寂寞的咖啡因〉,九把刀作词)

张宇权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哼着歌来打发等餐的时间,五分钟後,老板端着他的晚餐来到他旁边,同时餐厅里除了张宇权以外的客人也都走了。

「小伙子,你的晚餐来罗!」老板热情的说。

「谢谢您。」张宇权礼貌的说。

「最近看你常常来,是不是……有什麽心事?」老板问。

「啊?」被老板这麽一问,张宇权愣了愣。

「从你的眼神看来,就知道你有心事。我都这把年纪了,怎麽会看不出来呢?」老板笑着说。

张宇权错愕的看着老板,想起最近发生的惨事,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事说来话长。」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说。」老板说,「我开这间店,就是希望大家能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排解一切伤心难过的事。」

张宇权开始回想这一阵子的大小事,「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我爸妈告诉我他们要离婚了,等我满二十岁就正式分居,我猜他们只是懒得抢监护权吧。」

「然後星期一我拿到模拟考成绩单,我考的很烂,还被老师叫去谈话;我喜欢的女生心中永远只有别人、没有我,她喜欢的那家伙明明考得也不怎麽样,却可以继续颓废度日……我真是他妈的倒楣透顶!」张宇权深吸一口气,「如果我当初考上的是第一志愿,说不定就不会这样了。」

「假如今天有机会让你回到过去,你想回到哪一天?」老板问。

「这应该不可能成真吧?」张宇权苦笑,妈妈的话再度浮上心头。

「如果能回到从前,我会回到二十多年前,不要和你爸结婚。」

「这只是的假设,小伙子。」老板说。

「如果可以的话,」张宇权想了一下,「我想重新考会考,上第一志愿。」

「你确定吗?」老板问。

「如果那时候考上第一志愿,也许现在的生活就不会如此残破不堪……」

「那就回去吧,小伙子。」老板弹指,嘴角逐渐弯了起来,「祝你好运。」

张宇权顿时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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