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的翅膀是一对,而一对里面会有两个。
有人说家庭就像蝴蝶,蝶身就是孩子,而给予孩子力量飞翔的翅膀就是父母。
自打我有记忆以来,我的身边就只有妈妈陪着我。
爸爸在我出生没有过多久的时间就过世了,死因妈妈一直不肯告诉我,只是每次说到爸爸,她都会在夜里躲着暗自哭泣。
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久而久之,我也就不会再去过问任何有关爸爸的消息,就生怕妈妈又躲着我偷偷的哭。
尽管每一次我都知道。
从小开始,我的五官就很出色,在很远的地方就能闻到花的香味,在很远的距离就能听见妈妈的叫喊,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见访客的面容。
我一直很为我自己的五官感到骄傲,并且希望妈妈也能为我感到骄傲。
我并没有上过幼儿园,从小就是住在只有妈妈陪伴的乡下地区,一直都是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没有别人,也因此我并不知道世界上有幼儿园的存在。
因为台湾的12年国民教育制度配合,我逼不得已要上学,这才终於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
就在要上小学的前几个月,妈妈带我来到盛开的油菜花田。
我们在黄色的花海中捉着停驻在油菜花上的粉蝶翅膀,在黄色的花海中倾听有关於油菜花的专业知识,在黄色的花海中静静享受微风的轻抚。
在那座花田里,到处都充满着我们的笑声,到处都充斥着我们的记忆,对我来说那座花田就是我最珍惜的宝藏,是绝不能让给别人的魔法宝藏。
後来的我们回到家,就如往常般的享用完晚餐、洗完澡後,就寝前,妈妈就把一直埋在她心里很久很久的秘密告诉了我。
爸爸是被人杀死的。
妈妈永远记得那是个下雨天,她从超市买东西回来後看见爸爸一个人倒在地上,自脖子流出的鲜血浸透了他的衣服。
而我就坐在血泊之中,静静的望着爸爸的身体不知该怎麽做。
那时的我并没有哭闹,妈妈想那时的我应该是以为爸爸睡着了吧?所以在看见妈妈回来的那时才欢乐的向妈妈跑了过去。
经法医证实,爸爸是被猛兽啃咬失血过多致死,就在凶手都没有找到的情况下,这件事情就这麽草草了之。
因为还要照顾我的关系,妈妈没时间难过,经过一连串的葬礼仪式後,日子就像平常一样继续。
可就在某一天,在那时乡下人家都自己杀鸡祭拜神明祖先的时候,我却在谁也没有看见的状态下把杀鸡过後留下来的鸡血喝光了。
当大家都疑惑鸡血不见的时候,妈妈却在家里找到满嘴都是鲜血的我。
那个景象让妈妈回忆起不堪的往事,但由於家中还有客人,所以她只把我抓去洗漱後,就把我关在房间。
也就从那一刻开始,妈妈开始对我产生恐惧。
她开始观察我,观察我的一言一行。
她发现我每一个礼拜都会在用餐的时候哭闹向她要血喝。
她以为只要能哄我就可以把这件事情了结,想不到突然失去理智的我当场就抓着妈妈的手咬了下去。
我的如此举动是真的吓坏她了,她再度将我关到房间里将我隔绝,却没想到我会打破窗户逃了出去。
玻璃破裂的声响非常大声,邻居们都跑过来关切,妈妈只是说不小心就将邻居敷衍过去然後出外找我,当她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坐在一只野狗的旁边,口里咬着牠的颈子吸允牠的血,身上都是经历一番打斗的痕迹。
那画面再度让妈妈想起爸爸死去的画面,可她却哭不出来。
食用完毕的我很快就睡着了,就睡在还在不停抽蓄的野狗旁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也不知道妈妈当时哪里来的勇气,抱起我就回到家里。
隔天,等我的状态恢复正常过後,妈妈就带我到了医院。
她向医生说明我有噬血的状态而且还会像猛兽一样猎食,可医生却劝妈妈去精神科看诊。
听了医生的建议,妈妈将一切的缘由归於爸爸的死亡让她打击太大,她吃了一阵子的精神病药,我却依旧每周向她闹疼要喝血。
她带我到达更偏远的山区,一个只有我们而没有别人的地方居住。
在那里,她放任我自由猎杀生物,只要不是人类,她就会装作没有发生的对待我,每周在我去猎食的时候定期询问我猎杀了什麽生物,并一再叮嘱人类是我不能猎杀的对象。
我们就在那里生活了好一段日子,我的狩猎方式越发进步,妈妈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就在她以为事情会一直美好度过的时候,我却在山中杀了一个人类。
那人的死因被新闻报导出来就像爸爸的死因一样,是被猛兽啃咬失血过多致死。
这个失误让妈妈再次失去理智,曾几何时的回忆在那一刻全都化为倾倒的城墙将妈妈击溃。
那晚,妈妈是要杀我的。
拿着烹煮用的菜刀走向熟睡的我,可就在她举刀就要夺走我的性命时,她却压住了情绪。
失去了我,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那时的她是这麽想着的,所以她采用一般妈妈会对做错事小孩的教育方式用训话责备来代替。
经过那一次的我,再也没有杀过人,可妈妈心中的疑惑却依旧没有解开。
经由民间的传说,妈妈意识到吸血鬼的存在,她只能认定我是被杀了爸爸的吸血鬼毒素给污染才成为了吸血鬼。
几年以来的疑惑被解开了以後,妈妈就像解脱一般的变回了原本那个温柔的妈妈。
一直持续到现在。
妈妈告诉我,上了小学後会碰到更多的人类,但我要学会克制自己,就像对待妈妈一样的对待那些人类,不然的话妈妈就没办法再继续跟我生活下去。
我听完之後乖顺的点点头,心里却有好多情绪参杂在一起。
那天的我一夜未眠,我开始害怕到学校後的自己会做不好,几次求过妈妈不要让我上学却都被回绝。
就在害怕紧张的情绪下,时间流逝的很快,马上就迎来了初入小学的日子。
妈妈送我到校门口後就离开了,我一个人待在学校感到旁徨无助,却没想到这时候却有个人找上了我。
那个人跟我一样也是吸血鬼。
经由她的指导,我恶补了很多有关吸血鬼的知识。
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的吸血鬼,大部分都是家族遗传,也有少部分的人跟我一样是直系血亲都不是的异变种。
吸血鬼之间有股气味能分辨夥伴,如果用白话一点的意思就是你觉得这个人给你感觉一点都不像食物的时候,那麽那个人就是吸血鬼了。
而吸血鬼存在的这个秘密,是绝对不能被世人知道的。
回家之後,我将那天所学的这些话告诉了妈妈以後,她则露出了放心的笑容抱住了我,并要我以後要多跟着那个人,向她学习,和她做朋友。
其实就算妈妈不这麽说,我也是这麽打算的。
就在这份多了同伴的童年的喜悦下,我们飞快的成长,然後迎来了毕业。
对於和「人类」相处的生活,我已经可以说是相当的熟练,对於成为一个「吸血鬼」的注意事项也是从来没有犯错过。
可心里却隐隐藏着一个疑惑从没说出口。
毕业典礼当天,妈妈送了我一条项链,上头是一只蝴蝶的样子,翅膀部分别用浅蓝与深蓝的宝石作为上下两端的翅膀,是非常漂亮的蝴蝶。
「我的小瑜长大成人了,从今往後你接触的人会更多,要更加小心喔。」
我对着妈妈微笑,这个意有所指的道理我早已经铭记在心,我有自信自己是绝对不会出错。
至今为止,妈妈在入学前向我说过的那段故事一直记在我的心中被复习好多遍。
而那个故事却造成了我心中的疑问。
如果我也像其他吸血鬼那样猎杀人类,是不是也会有人像爸爸妈妈一样,一个失去性命,一个失去自己所爱的人呢?
万一哪一天妈妈也像爸爸一样被吸血鬼杀死,那麽我又会变得怎麽样呢?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万一却在未来不久的某一天印证了。
上了国中以後,我有了自己的房间,正值叛逆期的国一後段,我和妈妈大吵一架。
吵架的理由我已经忘记了,反正就是除了吃饭洗澡以外,我几乎都把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自己的事情,彼此不再交谈一句。
国中的我读的是私立学校,平常待在学校读书读到晚上七八点才回家是私立国中学生的必经过程。
课业如此重到让人喘不过气,我觉得这才是真正造成学生叛逆的原因。
某天当我回家了以後,看见倒在客厅的妈妈,那些叛逆却都在那刻被我抛诸脑後,我连忙拿起电话叫了救护车,接着跟妈妈一起到了医院。
妈妈是忧郁成疾,因为爸爸的死和我的问题一直让她很难走出阴影里面,这才让她终於承受不住的病倒了。
所幸当时已经是期末考周了,我考完期末考後就到医院照顾妈妈,连开学前的暑期辅导都给请掉了。
那时的我们心里都带有着很多的话语,我们在那时把心中的这些话都说了出来,静静的谈论,没有争吵。
而那时的我们由於终於把话说开了,两人之间才好了起来。
原以为我们能回到像两个人生活的时候那样,想不到就在我帮她换完热水袋回来的时候,却看见白色的病床上沾染着红色的血迹,而妈妈已经闭上了眼,身边都是帮她急救的医生与护士。
那一刻,我开始怀疑人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麽。
倘若人活在这世界上终究难逃一死,那麽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什麽意义呢?
经由亲戚协助办完葬礼的我开始住进别人家里生活,我不像妈妈一样有重要的东西可以让我分神,就连课业对我来说也是浪费时间的一环。
少了妈妈的我,变得会在假日的夜晚跟着同为吸血鬼的同学们一起猎杀人类,而这也成为了我唯一能忘却自我的东西,只不过习惯猎杀力量强大野兽的我突然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不禁还是觉得缺少了挑战性。
「翟欣瑜你太强了啦!之前你一直拒绝我们,还以为你是不屑跟我们在一起,现在看来还真是被比下去了,那动作到底是怎麽做得才可以这麽快的!」
想不到小时候一直希望被妈妈称赞的身手竟然在这种时候被提起,总觉得有点讽刺呢……
「用食完就回去吧。」
我装作没有听见的直接无视那段话,接着替他们站到入口处替他们把风。
这种生活究竟要持续到什麽时候呢?
回到妈妈去世的医院,我站在楼顶俯瞰着大街的人群。
此时的他们就像蚂蚁一般渺小,不论是体型还是力气,只要伸手一捏就会死去,我一直跟着他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却只能隐藏自己的力量。
如果吸血鬼的存在在这个世界公开了,究竟会怎麽样呢……
我奋力向前一跃,身体却彷佛知道我要做什麽一般的让我下意识伸出了手钩住一旁的窗户,顽强抵抗着我那寻死的念头。
就在我开始怨恨这副躯体的时刻,我望见楼下的病房内开始有些骚动,貌似是躺在病床的那名少年命在垂危,却没有适合的器官供他使用。
也许是因为早已抱持着死亡的念头,我大无畏的跃进他们的窗上,直勾勾的盯着看着他们,而他们仅仅只是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我。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的身上还留着刚刚被他们玩弄食物所留下来的血。
我望着那名拥有跟少年一样却稍显一点淡色的金发男子,那大概是他的监护人吧,然後对着那个监护人说道:「我想要他的心脏,作为交换,我把我的心脏给他。」
我想,这大概是现在的我唯一能够寻死的做法了,只要我被麻醉的时候,身体不会下意识掐死他们。
就在他们静得像是时间停止了一样停顿许久,害我开始以为他们其实已经被吓得心跳停止了的时候,接着那名监护人却终於开口,「你到底是什麽人?」
「是怪物喔。」我自认可爱的说,希望这能让他们稍微不要紧张才好,「因为我是很厉害的怪物,所以我的心脏也很厉害。」
後来又过了许久,他们迟迟无法反应过来,我这才终於不耐烦的指着躺在病床上已经失去意识的少年开口,「如果你想要放着他不管的话,我可就要走罗。」
而终於意识到事情的轻重後,金发男子最後终於允诺,连忙把少年推进手术室。
「我有一个要求。」就在我也换上手术衣了以後,我再度对着那个金发男子说道,「我的存在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
他想了想允诺之後,我就也跟着那名少年被推入手术室。
望着手术室的灯光,我想起了之前也一同躺在医院的妈妈,要是现在这副模样的我被她看见了不知道会被说什麽呢……
就在我被麻醉迷到睡着,以为我的一生就要在这里结束的时候,没想到我却再次睁开眼了。
这一次的睁眼看见的已经不是手术室的灯光了,而是医院的天花板。
当我转头一看,那名刚刚还命在垂危的少年这时已经清醒,看来对方是真的有接收到我的心脏。
但为什麽我竟然还活着……那些家伙看见我从顶楼跳下来、听见我是怪物了以後,还乖乖的把心脏给我接好吗?
人类未免也太蠢了一点。
怒意之下,我夺回我的衣服就要离开,这时那名少年却叫住了我,「谢谢你。」
我回头望向他,此时他的脸上带着笑容,虽然说颤抖的嘴角已经出卖了他的表现。
「你先躺下来几天吧,你的麻醉还没有退,而且刚开完刀会需要几天静养。」金发男子说着,接着走到我的身边将我的衣服拿走,「病人要乖乖的。」
「无所谓,反正我死不了,你们也杀不死我。」说完连衣服都想丢下的就要离开,却被那名金发男子抱了起来。
「病人要乖乖的。」他的眼里散发着冷意,那带有肃杀的眼神说明了他不是在开玩笑。
於是我闭上嘴,任由他将我抱回我原本的病床上,然後将我的衣服藏了起来。
区区一个人类……
後来我被送到了与那名少年同样的病房,亲戚也在被医院通知的情况下来到了医院。
关於此次的开刀手术,我没有告诉他们,我只说了是吃坏肚子的情况有点严重才直接到了医院还彻夜未归。
虽然被责骂了一下没有打电话告知,但我终究都还只是个病人,他们说了一下後也就不再说下去了。
所幸前来打招呼的金发男子没有把真实的情况说出去,不然我想这次连同意书都没有签还未成年的我应该会有数不尽的麻烦等着。
在我多次半哄半骗金发男子是我的熟人并且会照顾我要亲戚们去上班不要为我浪费时间了以後,病房内终於只剩我们三个人。
「所以说原来这位怪物小姐的真实身分,竟然只是一个人类家里的普通小孩?」金发男子笑着我说,「为什麽要这样骗人呢?万一我不配合你怎麽办?」
「会给他们造成麻烦。」我已经不想要再让「家人」们伤心难过了,所以他们最好离我越远越好,「况且我们有约定在。」
「恩……虽然遵守承诺确实是身为一个人该有的基本条件啦……」金发男子看起来很苦恼地说,「早知道你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女孩,我就不答应你了。」
我将头埋在棉被里面不想理会,打算就这麽睡去。
「既然都答应你了,那我们先来自我介绍吧,也算是圆了那个熟人的谎了。」他语调轻松的说,接着开始他的一连串介绍,包含他的家族历史背景与他跟他老婆如何认识结婚如此不重要的东西都全说了出来,「好了,我介绍完了,该换你了,怪物小姐。」
在我几度不想要理会他以後,我的不配合开始让他威胁我要揭穿我了以後,接着我就将手伸出棉被指着那个挂在墙上的牌子,要他自己意会。
「不对不对,人家在跟你说话的时候,你要坐正然後跟人家讲话。」他像个严师一般的指责着,我最後被他烦的受不了而坐了起来,开始我的自我介绍,「我叫做翟欣瑜,是个吸血鬼。」
这个就是我与史密斯的最初。
史密斯对我就像是对甘霖一样,我想如果爸爸还在的话,感觉就会像是这样吧?
提及到我的吸血鬼身分,同是医生及科学家的他对我非常感兴趣,於是在我同意接受实验的情况下创立了「白夜」,专门研究像我这种怪物的存在,只为研究,不为人所用,但碍於台湾法律对人是保有人权的,所以「白夜」并没有向政府提出申请,只是偷偷摸摸的在进行实验。
有时候我总觉得自己是被拐骗的小孩,被他拐骗进了实验室当免费实验品,但这却奇蹟似的让我开始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了意义,并且非常渴望再进到这个实验室来。
尽管这可能会对其他的吸血鬼造成威胁,但我不在乎。
因为我早就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又何必在乎这些呢?
然而这份实验光有我一个人,数据是不够的。
我将我自己命名为「蓝蝶」,开始对其他吸血鬼们下手,将之打伤後带入实验室里。
其实我觉得这并没有什麽错,吸血鬼杀害人类,夺取许多家庭无尽的悲伤与痛苦,而我只是伤害他们并且让他们存活,比起那些让人天人永隔的家伙们要好得太多。
我变得开始喜欢战斗,战斗能让我暂时不去想起痛苦的记忆,可我同时又开始讨厌战斗,讨厌那些事後的生离死别。
有时实验需要,我会跑到我从未到过的国外,渐渐我的战斗技巧变得更加纯熟,练成连其他吸血鬼们也注意不到的速度,可我却又再一次开始对自己存在的意义感到疑惑。
就算我没有夺走他们的生命,将他们带到实验室也是与家人分离的存在,实验失败也会夺取性命,既然如此,那我的作为又跟猎杀人类有什麽两样呢?
就在我这麽思考的同时,实验结果出来吸血鬼的真实身分却让我更加遭受打击。
看着那群在我眼前不停蠕动身子的白虫,悲痛与不适感顿时袭上心头,却又多了一种能回归正常的希望。
靠着那一丝希望,我将自己继续投身在这个无止尽燃烧的罪恶火焰中。
既然都走到这一步,那麽就无法再回头了。
就在我一如既往的过着重蹈覆辙的人生时,那个人却出现了。
他是唯一除了史密斯以外,引起我的兴趣的人。
因为甘霖的心脏气味,所以吸血鬼们很常藉着气味把我认成一般人类,而庄甯也是其中之一。
当他站在我的面前向我阐述他的意图,就如同史密斯那个拢长的开场白一样让人耳目一新。
成为他「女朋友」的日子,看着他成天抱怨他的钱要不够的日子,我的世界彷佛多了一丝乐趣。
明明身为吸血鬼却能这麽平凡无忧的过日子,有一种好像回到从前与妈妈一同生活的日子里。
待在他的身边,我的世界会额外的觉得安宁,渐渐的我开始不想要离开他身边。
在我向他表白想要做他真正的女朋友的时候,我的内心是紧张的,就深怕他拒绝,这种感受是很久没有感受过的情绪。
所以当他允诺的那一刻,欣喜与害羞的感触也在那一刻袭卷而来。
我的世界变得色彩缤纷,彷佛在那一刻原本已经被破坏得东西,全都填补起来。
我喜欢他。
我有这种感觉,而且是非他不可。
就这样欢欢乐乐的、打打闹闹的、我们相处过了三年,与甘霖的重逢却让我想起当初的记忆。
以往的他只在实验室里出现,可如今却在我的生活中出现,我不禁开始产生动摇。
也许是心急了,我当时要庄甯杀了我,就在他还误以为我是人类的时候。
没想到他却丢下我逃走,这让我非常挫折。
本还抱着对方会产生「倘若世界真的狭小到容不下我们,那我情愿与你一起毁灭」的少女幻想念头赴死,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下意识,我也没有换上蓝蝶执行任务的衣服,就直接将要偷袭我的吸血鬼给摆平。
後来他好几次前来找寻我,明明就是一个弱到随时都会炸掉的存在,明明就是一个看到强敌就会退缩的存在,明明连一句话都无法说好,却仍然为了我以身犯险。
这叫我如何继续像他赌气呢?
做完蓝蝶最後的工作後,我向史密斯诀别。
从今往後,我要为了自己活着,抱着这样的心情,我朝着他的所在地前进。
我告诉了他我的事情,就像他当初把一切告诉我一样。
可惜最後的我们并没有把话说完,我再度化为蓝蝶保护他,却碍於敌方的数量实在太多,最後体力不支的我是直接失去意识。
当我再度恢复意识时,我的世界却已是一片漆黑。
他们夺走了我的视力,把我钉在板子上,再加上前夜的消耗太多体力尚未恢复,让我的四肢无法动弹,血腥味夺走了我辨别气味的方向。
被剥夺一切的我彷佛回到过去,如今他不在我的身边,我又回到孤苦无依的一个人状态。
这种状态再度使我崩溃,就在毁灭世界的念头起来时,有一道温暖却环绕住我。
是他。
就在我因为找到他而喜悦的时候,却听见了他与欧阳群的呼喊,这才开始感受周遭的环境。
是我杀了他,就如同我至今为止一直在做的事情一样。
就在我又要陷入那段无尽的噩梦中,他却温柔的轻抚着我,告诉我他并不怪我。
倘若我们以另外一种模式相遇,我们的结果会不会好一点呢?
握着他逐渐冰冷的手,我感受我早已泪流满面,我带着他逃离那片是非之地,就像当初妈妈带着我离开一样。
这一次,我想要带他到一个有花的地方。
到一个只有我们,没有别人的地方。(毕竟你最讨厌人多的地方了嘛!)
有人说家庭就像蝴蝶,蝶身就是孩子,而给予孩子力量飞翔的翅膀就是父母。
而我说生命就像蝴蝶,蝶身即是本体,而翅膀就是为活化生命色彩的点缀。
如果你的翅膀断了,那就让我成为你的翅膀,带你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吴明益的〈飞〉说,蝴蝶的存在是为了完成牠的使命。
我想我的使命就是为了在与你相遇之後,成为羽化你的璀璨永恒。
庄甯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我不会再随意放弃生命了,我要为了你好好活下去,你也要在另外一个世界好好看着我,你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