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於来到最後冲刺时刻,距离考试只剩三天,大家都屏气凝神、摩拳擦掌着,连一向嬉皮笑脸的洋洋也绷紧情绪,毕竟这攸关自己的未来。考试前两个礼拜,翟思辰也回到学校晚自习,净善鼓励他跟班上同学一起努力。
大家看到翟思辰回来了,各个打了一剂强心针,导师也是非常高兴,思辰选择回来跟同侪一起奋斗,也尽可能的帮同学解决疑问,全班同心向上为自己的目标奋斗着,这是作为一个老师最欣慰的事了。
来到会考第一天,翟妈、映如陪着思辰去考场,前往的路上映如碎念着「这净善也太夸张了吧!堂哥这麽重要的考试,她竟然不陪考,还是留在慈音寺里帮忙办活动。堂哥~你也不在意吗?」,她转头看着堂哥,他右手靠着窗、撑着头闭起眼养精蓄锐着,对於堂妹从一上车到现在叽哩呱啦的讲不停,丝毫无动於衷。
「我说,翟映如,你能不能闭上嘴啊!今天是什麽日子你不知道吗?一张嘴讲不停,连我都觉得烦了,思辰受得了?人家只是不好意思说,他今天要考试,必须全神贯注,你一直在捣乱个什麽嘛!早知道就留你在家。」翟妈开着车,从後照镜看着思辰闭目养神,终於忍不住开口。
「妈~」被母亲责难的翟映如,一脸愤恨难平样,其实她今天愿意早起,美其名是陪堂哥考试,但事实上是想给泰明学长加油打气,她只是顺道搭便车罢了!
「婶婶~没事的。你别骂映如,如果没失常,我很有把握的。」思辰睁开眼替堂妹求情,他一脸从容样,考试的紧张在他身上丝毫未见,他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昨天净善传给他的讯息「明天就是会考第一天了,我相信你行的!不是只有顺利直升而已,翟思辰,要全力以赴,考出你的实力。也跟你说声抱歉,这个周末寺里有法会,但人手不足,我得留下来帮忙,希望你能体谅,不要介意!」思辰微笑看着讯息,净善在讯息最後还附上一颗爱心与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她最常扮演的鬼脸样,皱着眉头像小猪那样,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握拳替他加油打气,虽然讯息没有任何甜言蜜语,但翟思辰开心极了,这是净善第一次传这麽长的文字给他,代表她是在意的。
「堂哥~看什麽?疑~是净善的讯息耶!难怪笑得这麽开心,给我看看!」翟映如不客气地拿过手机,结果大失所望的还给堂哥。「什麽嘛?果然是李净善的标准作风,严肃、理性,我还以为会写个什麽宝贝、爱你加油喔!」翟映如在车上叉着手。
「翟映如,现在是太久没被我打了吗?你很没有规矩,就算是堂哥,没有问过人家就擅自拿人手机,已经让我想扁人了,现在又在好友背後碎念着。我是这样教你的吗?你让人太失望了。」翟妈一边开着车一边训斥着女儿,脸上没有平日随和、亲切的表情,而是一张冷冽、严肃样。
翟映如看老妈变脸,也警觉自己太过分了,立刻低下头说「对不起,妈咪!对不起,堂哥!对不起,净善!我太差劲了,堂哥请你原谅我。」
「翟映如,你净看一些没有营养的影片,以为不会受影响,但那些东西潜移默化在影响你。跟净善多学学,她一直生活单纯、心思也乾净,我看回去後平板没收,网路也停掉,现在每天放学後跟净善去寺里读书、修心。」翟妈继续训斥着。
「妈~我保证会改进,平板让你没收、我也可以每天跟净善去寺里,但拜托不要停我网路。」在翟映如苦苦哀求着当中,他们终於抵达考场。
一下车就看见泰明、洋洋等着,泰明精神抖擞、胸有成竹样,而洋洋则是拿着考前秘笈碎念着,思辰一靠近就听见他说「众神明啊~保佑我能猜中吧!我求得不多,能直升就好。阿弥陀佛、阿门、哈雷路亚。」标准考前抱佛脚。
三人并肩走入教室,家人们只能在外头等着,映如也在一旁看着泰明学长,在心里苦苦为他求着佛菩萨保佑。
钟声响起,考试开始,众学子埋头苦战,三年的努力就等着这两日发挥。泰明一改平日开朗样,也蹙着眉仔细作答;洋洋则是愁眉苦脸、咬着笔杆,转着橡皮擦;而思辰与平日无异,从容赴试着,他写完考本後便打算趴下休息,但似乎想到什麽,又翻开考本。
他一向都是用心作答,但完成试卷後几乎不再检查,这次他想到净善说的话,所以又重新检查一遍,果然发现几个自己疏忽的地方。
就这样一科接着一科,一关接着一关,翟思辰都记着净善的话「全力以赴」,却让导师有点忧心,连思辰都写到最後一刻,是不是今年考题特别难呀!他在教室里为每个孩子们祈福,甚至还为此发心吃斋半年了。
终於度过两天,最後一道钟声响起,监考老师陆续收走考卷後,每个考生走出教室,有的松了一口气、有的对天大叫、有的已经抛开烦恼准备大玩一场,毕竟虽然只有两天的会考,却已经磨难着这群孩子一整年以上了。
「走~思辰,打球去,好久没动动筋骨了。」泰明搂着他的肩吆喝着,「洋洋~跟不跟呀!」顺便转头对着好友问道,「不⋯⋯唔~」洋洋才开口说一个字,就被翟映如摀住嘴,映如替他开口「洋洋学长,你不是说也很想去打球,走啦走啦!考完试放松一下。」边走边使着眼色,还低声说「拜托~一起去,我也想跟泰明学长打球,回头请你吃冰,店家随你挑,金额不限。」。
「洋洋跟映如陪你去打球吧,泰明~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情得先走,过几天就恢复练球,不见不散!」翟思辰婉拒了泰明的邀约,因为他有更在意的人想见。「没关系!我不会怪你见色忘友的,哈~这两天寺里法会吧!我看净善有的帮忙了,连考试也不能来陪考,你去找她吧!」泰明拍拍好友的肩,催促他赶紧去,转头对两人说「走吧~坐我爸的车,打完我们再去吃冰,好不好。」,「耶~太棒了,走走走~」映如跟洋洋雀跃地跑上前去。
「这孩子,唉~你们考完就换她升上国三了,怎麽还这麽爱玩啊!」翟妈看着闺女摇摇头,坐上车後对思辰说「时间差不多了,法会到下午,婶婶载你去寺里吧!」,「不用麻烦了,婶婶,我们就回家去,我再骑车去找她,载她去看一只肥猫,净善一直很喜欢。」思辰知道婶婶的体贴,也畅快地说出想法,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的,能有这样的转变翟妈也颇感惊讶与安慰。
回到家思辰整理好东西就骑车前往慈音寺,寺庙大门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法会结束了,但思辰知道净善还得帮忙恢复场地,一定还有的忙,他也不打算打扰她,坐在读经教室里看着小说等待着。直到阳光不再那麽炽热、刺眼,逐渐往西移动把每个影子拉长时,净善终於忙完了,她呼了一口气擦擦额头的汗水。
「净善,辛苦你了,来~喝杯麦茶喘口气,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读经教室有人一直在等着你呢!」读经班老师亲切地调侃着,净善一听所有的疲劳都抛开了,眼睛恢复光彩,但还是转头看了一下奶奶。
「去吧!去吧!你帮忙了两天没去陪考,思辰考完後也体贴地等你忙完,奶奶很放心,两人去走走、谈谈心。」李奶奶拍拍孙女的头。听到奶奶也首肯的净善开心极了,她向大家致意後就快步的跑去教室,压根忘记佛寺禁喧闹、禁奔跑的规定。
但这一刻没人责怪她,一个小女孩愿意舍弃自己想做的事情、想见的人,转而为大众服务,她的这份体贴与用心大家都看在眼底。
净善气喘吁吁地跑到读经教室门口,思辰安静地看着小说,他察觉到有人来了,抬头看向门後,两人都相视而笑。他收起书、背起包笑着走向前去,净善也笑着向前抱着他。敬善的头靠在思辰肩上低声说「辛苦了,一切顺利吧!」,面对净善的这个举动,思辰很诧异,他摸摸她的头发说「嗯~听你的话,全力以赴到最後一刻,我都没提前交卷,但倒是睡得很饱,所以现在精神很好。你呢?很累吧!」
「不~会~,中午吃饱饭我还在这里打了个盹,其实我也只是做些琐碎事,忙的都是师父们。」净善摇摇头回答,「那~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一起约会,先去小平台看一下肥仔牠们,然後带你去吃晚餐,最後我们去小公园看水舞表演,八点以前一定送你回家,可以吗?」思辰的下巴靠在她头上问道。
「嘻~让我考虑考虑。」净善向後跳一大步吊着思辰胃口,「大坏蛋,没你陪我考试,我都努力不失常了,现在还不愿意安慰我一下。」翟思辰又是委屈卖萌样。「好啦~好啦~乖~走吧!」净善就吃他这一套,心软的立刻答应。
没有什麽名贵的大餐,没有什麽特别的活动、没有什麽动人的话语,却也因为没有这些外在的包装,两人的心意是最赤裸裸的。青春恋爱的滋味,因为一点举动、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容易满足与雀跃,彼此间只有真挚情感的传达与交流,但也因为这份纯真,总令人久久难以忘怀。
考完试後,翟思辰惬意了下来,就等着成绩放榜而已,於是每天在学校就跟泰明疯狂打球,放学後跟着净善在寺里忙进忙出。净善快期末考了,他自告奋勇当她家教。翟思辰要当家教,这消息若传出,报名的女生大概会挤破头。
净善调侃着他,翟思辰义正严词且霸道地说「除了我之外,你还找得到比我优秀的吗?而且就算有,我也不准你给别人教。」,当然要胜过翟思辰的人真的不多,但净善也没打算给别人指导,因为这是他们两人一直以来的确幸,虽然简单、微小却幸福满溢。
另一方面翟思辰在考完试後也终於回复妈妈讯息了,当碧月看到儿子主动传讯息来,还关心她的近况时,她在娘家抱头痛哭。她最後并没有选择那个年轻男子,在事件发生後,父母也严厉地训斥了她,她知道自己仅是一时寂寞而犯傻了,但这个举动却让她的家庭破碎,也失去了丈夫与儿子。
事後她搬回娘家,面对另一伴提起的告诉默然接受,也不敢争夺监护权,只希望能保有最後的探视机会。但在她心灰意冷的一刻,耀恒取消了告诉,他传讯息说「碧月,我撤销告诉了,事件发生後我真的很气你,但冷静下来後发觉我也有错,我的确疏忽你了。如果你现在遇到更珍惜你的人,会好好照顾你、疼爱你,那麽我会祝福你们,也同意离婚。只是我们都对不起思辰这孩子,我跟他谈过了,他不再责怪你,我们都亏欠他太多了,我只希望你即使选择那个男的了,也不要忘记思辰是你的儿子。」
虽然耀恒似乎原谅他了,但碧月觉得自己没有脸要求复合,却也放不下自己的儿子以及这个最初的爱,她不知道该怎麽解决问题就这样龟缩着,拖延着,直到儿子传来讯息。
「妈~我考完试了,会直升这里的高中。爸原谅我放弃一中资优班的考试,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也一度跟爸闹僵,要不是有叔叔婶婶帮着、还有净善⋯⋯我跟净善在一起了,她是个很好的女孩,爸也看过、同意了。你最近过得好吗?本来想北上找你的,但一趟路遥远加上又要考试了,所以一直没有去。如果你愿意,能不能来这里,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当面对你说,也想让你看看净善。好吗?」碧月摀着脸、啜泣的读完这则讯息,儿子回覆她了,而且写了这麽多心里话,她很感动也很内疚。
小时候的思辰是善解人意、温和亲切的,每当她感到难过或疲惫时,耀恒总不在身边,都是思辰用小小的手抱着她,说些童稚、可爱却温暖她的话。她後悔着过去的自己,因为妒忌与比较,让她盲了心眼。
她妒忌公婆比较疼爱孟琴一家,也妒忌孟琴比她更能干、更能持家。她爱比较,看自己朋友出国吃喝玩乐,就也要求着耀恒陪同,其实她一直过着很优渥的生活,这些都是耀恒在外打拼而换来的。
她看不见自己99%的幸福,执着在意那1%的缺乏,所以更不快乐,连带影响儿子,她听不见他的安慰,反而觉得儿子站在爸爸那边,渐渐的连儿子也疏远她了。她责怪任何人,却没有一次反省自己,所以她才向外寻找温暖与慰藉,直到闯大祸了,被自己爸妈严厉的训斥一顿,自己的家庭破碎了,她才终於明白自己的错误,但已经迟了!
碧月颤抖地握着手机,她好想念儿子,想打电话给他、看看他的样子却不敢,最後仅是传了一则讯息给思辰「儿子,对不起,妈妈错了!妈妈好想你,你什麽时候有空?妈妈随时可以去见你。」思辰在另一端看到回覆的讯息,心里的期盼越来越大,爸妈一定还有希望的,只要他不放弃「妈~那这个周六下午可以吗?约在以前我们常去的那间家庭餐厅,我带净善去。」。
他告诉净善这个消息,净善也同意跟他一起见母亲,思辰在电话里说着「净善,你不用担心,即使我爸妈复合了,我也会跟他们说清楚,我会留在这里读高中。我相信他们一定能谅解的,至於你担忧的未来,别着急,还有三年的时间足够我们一起想解决的方法。即使我真的去国外念书,你留在台湾,但是只要我们彼此有心,没有不能克服的问题,不是吗?」净善听着思辰的一字一句充满感动。
终於来到周六下午了,思辰载着净善前往餐厅,他们提前到那等着妈妈。但是快接近约定的时间了,却一直没有看见妈妈,思辰也有点担忧,会不会最後妈妈反悔了。就在怀疑、焦虑中,净善忽然一瞥餐厅对面的街口有个似曾相识的女子站着,戴着太阳眼镜,拖着简单的行李,一直来回走着。
她拍拍思辰说「你看那个人,会不会就是你妈?」,思辰抬头一望,虽然好一阵子没见,但自己妈妈的身影怎麽可能忘记,他站起身跑去。不像与父亲那样的紧绷关系,从小与思辰长日作伴的就是妈妈,即使彼此之间现在有点心结,但也不敌孩子对母亲的思念与依赖。其实碧月很早就到餐厅附近了,她坐在对街等着,既思念儿子又怯惧面对他,就这样一分一秒踌躇不决的。
碧月一直提不起勇气,直到儿子跑出餐厅,隔着马路对她大喊一声「妈~」,所有担忧、疑虑通通抛之脑後了。她的眼泪瞬间溃堤,碧月紧紧拥抱着儿子低头流着泪,这时彼此虽然不说一语,但爱着彼此的心意已经传达到了。
净善站在餐厅门口望着这一幕,她为思辰感到开心,却也为自己的父母早逝感到心酸。哪个人不想要享受天伦之乐呢?虽然有许多人疼爱着净善,让她从来不觉得缺乏什麽,但看到思辰与母亲相拥的这刻,也勾起了她的思亲。但这种情绪没有维持太久,她告诉自己有奶奶、师父以及思辰爱着,已经没有什麽好再要求了。
母子相拥直到碧月的情绪终於冷静下来,她看到餐厅门口一直站着的女孩,抬头对思辰说「儿子,她就是净善吧!过好几年了,妈妈有点认不出来,虽然长高了,但那五官、神韵还是一样啊!」,「妈~我们先进餐厅吧!净善一直在等着呢!是呀~她都没变,所以我一回来就能找到她了。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小时候快乐的回忆又回来了。」他牵着妈妈的手过马路,另一手牵起净善一起进餐厅就座。
「翟妈妈您好,我是李净善,这份餐单让您先过目,您一路坐车下来想必很累吧!赶紧点个餐点或喝的,我帮您们拿去柜台,您跟思辰一定有许多话想说。」净善恭敬的把菜单递给碧月,一直要制造让她跟思辰的独处空间。
「不用~我不饿,点个咖啡就好!思辰,你还是要吃喜欢的蛋包饭吗?那净善呢?你也别紧张,想吃什麽尽管点,不用客气,翟妈妈请客。」碧月对这小女孩的第一眼印象就很好,礼貌、乖顺也不抢风头,她特别满意。
「谢谢翟妈妈,我也不太饿,中午有吃饭了,那我也点杯饮料就好。」净善客气的说,桌下的双手其实紧张的握拳,「妈~我也不要吃!都点喝的就好。」思辰发现净善的焦虑,偷偷地伸出手用右手掌包住她的拳,给她信心和温暖,净善感受到思辰的关心也放松了下来,掌心打开跟他交握着。
等侍者送来饮料後,三人都喝了一口,碧月最先开口说「以前你最喜欢喝可尔必思配蛋包饭了,每个周末你爸如果早下班,我们就一起来这里吃饭。你跟你爸一个模样、性格也是,对喜欢的都很坚持,明明菜单上一大堆选择,却总是点相同的。」。
「对啊~妈妈你每次都点不一样,有时爸爸还会提醒你说那个你不爱吃,你却还是执意要点,总说要把所有餐点都吃过一遍才行。结果送来的口味你根本就不爱,吃得很痛苦,最後都是爸爸跟你交换,然後吃着他也不喜欢的东西。」思辰故意说起父母之间的过往,希望能勾起妈妈的记忆,当时不觉得怎麽样的小事,在失去後也会特别怀念。
听到儿子的话後,碧月低下头拿起咖啡啜了一口,那苦中带点微酸的滋味就是她现在的心情。「是啊~你爸一直都很疼爱我,虽然总是常常念我,但那就是他表达关心的方式啊!」碧月的情绪被勾起,眼眶泛着泪对於自己的过错後悔不已。
净善见到这幕,拿起纸巾为翟妈妈擦拭眼泪,安慰着说「翟妈妈,别伤心了,思辰今天找您就是还忆念着您,他不怪您了,也希望您能跟翟爸爸重新来过。」,「呵~重新来过,不可能了,我知道耀恒撤销告诉了,即使他还愿意接受我,我也不愿意,因为我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呀!」碧月低声啜泣着。
「妈~你⋯⋯跟那男的还⋯⋯」思辰鼓起勇气问出心里的问题,「没⋯⋯我跟他早没任何来往了,妈妈错了,因为我一时走偏,害得大家那麽痛苦。思辰啊~儿子~你能原谅我吗?」碧月拿着纸巾不停地擦拭流下的眼泪,但那泪水却始终止不住。
「妈~你别哭了,我不怪你!你本来就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我⋯⋯也很抱歉,在你很孤单时丢下你,其实我只是不知道要怎麽安慰你。事情发生後,我转学回来,一直无法接受,才会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不只是你,对爸也是。」思晨低下头握紧净善的手。
「翟妈妈、思辰,既然你们都说开,也都不怪对方了,那就都别再自责了。我奶奶都说,不要一直执着过错,事情过了,就应该好好珍惜现有的,把过去的事情当作一个学习。」净善试着说些话安慰两人。
「嗯~你说的没错!思辰~谢谢你,我的儿子,妈妈爱你。」碧月双手握住思辰的左手,眼睛里还泛着泪光,但终於有了一点笑容。耀恒传讯息後,碧月最挂念的就是思辰,现在儿子原谅她了,碧月特别珍惜着。
「思辰,什麽时候会放榜呀!你一定没问题的。还有毕业是什麽时候?妈妈一定来参加。」碧月开心地说着,「再两个礼拜就放榜了,毕业是六月十八日,如果妈妈你能来参加,我得赶紧告诉老师,我们学校会安排家长的座位,然後毕业生会对师长、父母谢恩。」思辰回答,净善能感觉到听见妈妈要来参加时他的兴奋。
三个人就在餐厅里闲聊,这难得的重逢每一分一秒都不想空过,最後翟妈妈陪着两个孩子走回翟家,她要亲眼看他们平安才能放心。当靠近翟家时,碧月停下脚步,拍拍儿子的肩膀说「到了,妈妈送你到这里,快回去,不然婶婶会担心。」,思辰知道妈妈心底的尴尬也贴心地不戳破,但翟家院子却走出一个人,让碧月、净善都非常惊讶,因为那人是思辰父亲啊!
「耀恒~」碧月看着自己的丈夫出现,羞愧地想转身逃走,但思辰拉着妈妈的手急着说「妈~对不起,没有事先告诉你,是我跟爸说的,我说你会回来,如果你也还爱着妈,就来接她回家吧!」
「呜⋯⋯」碧月背着丈夫低头哭泣着,翟耀恒缓步走向前去,看着妻子不发一语,但眼底仍有着深刻眷恋。终於走到她身後了,思辰看爸爸一眼後就放开妈妈的手臂,安静地退开走到净善身边,他觉得要给父母一段独处的时间和空间。
他轻轻拿起妈妈的行李,牵着净善的手走回翟家,一进门就看到婶婶红着眼眶、摀着嘴,翟映如安静地站在妈妈身後,眼睛也红肿着,他们对於一家人重逢的这一幕太感动了。而叔叔搂着婶婶再摸摸映如的头後对思辰说「孩子~你比我想的还坚强,你做得很好,很有智慧。现在就让你爸妈好好谈谈吧!别担心,不管结果如何,你已经打开了大家的心结,最困难的部分你已经做到了。」
翟家外头,翟耀恒搭上妻子的肩膀,许久不见了她还是记忆里的那样美好,但明显消瘦了许多,发际处也能看见几根白发。「碧月⋯⋯」耀恒哽咽地开口,想说的话梗在心上,咽不下也吐不出。妻子听到丈夫的呼唤,更是哭得激烈,她多麽思念丈夫想转过身去,但她不敢也没脸呀!只能深深低着头痛哭着。
「你瘦了好多,你不是住回娘家了,怎麽没好好照顾自己。」翟耀恒一开口更惹碧月羞愧,到这一刻了丈夫竟然还是关心着她。看着结发多年的妻子内疚自责痛苦着,翟耀恒也不是铁石心肠,他终於伸出手臂环抱着她,过去的事情他不想也不愿追究了,现在他只想好好抱着妻子重新过日子。
碧月感受到丈夫的拥抱,这是压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她的情绪与感情彻底溃堤,转过身也抱住丈夫,在他怀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耀恒~对不起⋯⋯」,翟家里的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动容,翟思辰也忍不住泛起泪。但他强忍着,用力深呼吸,故意往上看天空,试图不让泪水流出,但内心的澎湃已经无法言喻了。
但净善感受的到,从翟思辰紧紧握住她的那只手,她懂得他的激动,毕竟能走到这一步,再看见父母重修旧好,他已经承受、忍耐着多少的痛苦。
这时翟爸、翟妈也走出家门外,翟爸看着相拥的两人开口说「大哥、大嫂,事情说开了就好,不要再折磨彼此了。我们都会老,孩子会长大,他们有天一定会离开我们,陪着我们的就只有另一伴呀!」说完就牵起翟妈的手也紧紧握着。
「是呀~你们先进来吧!大嫂,你这样一趟路很累了,快进来休息吧!思辰帮你把行李拿进去了,今天就留在这里吧!」翟妈上前牵着大嫂不舍着,虽然叫着大嫂,但她年纪其实比她还小,就像妹妹一样。
「孟琴,对不起,你一直都对我很好,是我的错。嫉妒你比我还会持家,还受公婆欢喜,才会待不住这里,一直吵着耀恒要搬出去。」碧月握住孟琴的手,到这一刻了再坚持着面子有何意义,不如就坦诚面对自己吧!
「别这麽说,碧月,我只会那些事。你学历高又会谈生意,当初大哥创业时不也是你陪着他到处谈客户,还要顾着思辰,整个家都是你一手操持着啊!」孟琴哭着说,两人终於也解开了误解。
「好了~好了~你们就别在那感伤了。进来吧~孩子都等着呢!」翟爸牵着妻子,暗示着大哥把大嫂牵进去。耀恒轻轻牵起妻子但紧紧握住她的手,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次不能再放开了。
「太好了!有情人就是要终成眷属嘛!净善~是不是!」翟映如看着爸妈的甜蜜恩爱、伯父伯母的虐心情感,以及堂哥跟净善的青涩之恋,大家都有伴了,只剩她还在苦苦努力着。但她不会放弃的,她是月老小秘书耶!专帮别人促成佳偶,如果连自己都撮合不了也太逊了吧!不过她还是在心里暗暗祈祷「佛菩萨啊~怎麽大家都这麽幸福了,就只剩我还在单恋,泰明学长怎麽都看不出我的暗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