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就是你说你一直遇到的女生?」
「……嗯。」
李哲佑笑出声,「她看起来可不像见过你的样子。」
……脸皮薄的男生抿紧了唇,露出特别不服气的倔强。李哲佑倒是习以为常,知道他不是认真生气,得寸进尺地多调侃两句。
「原来我们时予是大众脸啊。」
果断拐了弯,回到座位。「能滚多远就滚多远。」他无语。
确实不得不自我怀疑,也许不如夏夏cp的惊鸿一瞥,也不该这麽过眼即忘,理不出哪里出了差错。
见到好朋友眼底明晃晃的笑意,气不打来,口才比不过,只能以暴制暴。
「国文笔记你求别人吧。」
「……没有你这样迁怒的。」
……I’veneverfeltthiswaybefore.EverythingthatIdo,remindsmeofyou.Andtheclothesyoulefttheylieonthefloor.Andtheysmelljustlikeyou.Ilovethethingsthatyoudo.
台前老师口沫横飞,似乎用尽说学逗唱,深怕伺候不好这群叛逆的学生们,第一堂课要是崩了,威严与高大上的地位就难树立了。
被负责人约谈都没有如此紧张,从学生们口中听见「无趣」两字相较而言更严重。
倪允璨闷着头抄抄写写,乍看振笔疾书,事实上不时歪着脑袋思索,非惯用的左手缩在抽屉,偶尔在手机屏幕上轻点、拖拉。老师扬眉吐气地宣布下课都没有注意到。
直到同学三三两两的起身,或凑在一块闲话家常,不绝於耳的笑声才将课业的枯燥与压抑驱散一些。
平心而论,这个老师确实如口碑,理论讲解仔细、做题有系统顺序、说话幽默,满座的课堂便可以看出他的人气。
只是要一个讨厌着数学长大的少女突然发愤图强还是难了。
专注力维持四十分钟已经是极限。偷偷摸出国文课本认命预习,後来,手痒想找其他事打发时间。
吞掉凉透的葱油饼,到厕所扔好垃圾,掂了掂兜里的铜板数量,欢快地蹦哒上前按下楼电梯,老是想睡觉,肯定是因为没有喝巧克力牛奶。
课间时候电梯内并没有像六点尖峰时段那麽拥挤,经常排上两批人都没能进电梯。倪允璨低头刷着动态更新,叮咚,电梯在七楼停下。
下意识抬头,伫立门口的身影逆着光,在脸庞留下暗影,轮廓却是十分清晰,他再也错认不了。
她对自己的眼力挺没信心的。「时予?」
淡漠的气息,彷佛外界的喧扰都与他无关。他的眼眸一片沉黑,无光,这样的形容让她微怔,她揉揉眼睛。
才终於看清他在斑驳的光线中轻轻勾起嘴角。
「你也是来补习吗?」
微顿,他语焉不详。「算是吧。」
倪允璨难得刨根问底,挤到他身侧,偌大的空间他忽然无处可躲。
她的笑颜撩人眉睫,眸光晶莹透亮,纯粹得没有杂质,她的嗓音温温软软,每个抑扬顿挫都极自然,恍若捎来南国的暖风。
他哪里还能反应,愣神的注视着她。
手臂被推了一下,顿时有些脱力,几张密密麻麻的讲义飘落下来,他听见她懊恼的声音,拂过耳边,由近而远,她已经将散落的纸张收拾好塞回他手里。
「你傻啦?」
被猜中了。时予面不改色,耳根子却是背叛他,微微发热。
她兀自嘟囔,「难道是我认错?不对,你不认得我啦?倪允璨呀。」
「……记得,我可不是你。」
「也是……哎,我干麽跟你一起贬低自己!」
他喜欢这个角度的她。
稍稍垂着小脑袋瓜,但所有细节都一览无遗,轻巧搧着的眼睫、泛着水光的双眸、不服气扁起的唇,柔软的发丝披肩,露出白皙的颈项,然後,成为一个这样的她。
朝气温暖,却又有没心没肺的任性和古怪。
一楼到了。
「我去超商,你去不去?」
他没说话,看一眼表,点头跟着。倪允璨切了一声,「闷骚。」轻声落下,美孜孜笑了。
像是整个城市的高中生都塞进商店里,倪允璨奋力在狭缝中求生存,踮起脚尖目光远远望去,男生站得笔直,晚风扬动了白衬衫衣摆,他却不为所动。
自作主张给他买了一样的巧克力牛奶。
「给。」高举起来,硬是冲入他的视界,满版。
他失笑,「谢谢。」
「那你可以告诉我了吧,你在七楼补习吗?」还在纠结。
「……工读。」
咬着吸管,倪允璨发出一个困惑的鼻音。像极了猫咪撒娇的呢喃。
他鬼使神差地解释:「在那边帮忙,抵学费,跟课擦黑板的空闲也可以学习。」
被他的勤学震了一下,一口牛奶差点呛在喉咙。她忽然就思维发散了,天外飞来一笔,「要不,我去跟你同一间补习班怎麽样?」
「不要。」
「为什麽!为什麽拒绝得这麽直接!」
时予撇开视线,没有说话。没有说出因为很丢人这样幼稚的原因。
她不依不挠的耍赖,时予默默瞅着,扶了下额头,莫名像环绕音响。
「你手里握着什麽?」说得却是毫无牵扯的事。
「啊?蓝芽耳机呀。」弯弯的笑眼闪过明媚的狡黠,完全不遮掩她的小聪明。「刚刚上课无聊,我听英文歌写歌词呢,这叫作练英文听力。」
无从反驳。
倪允璨撩起长发掩到耳後,暴露还没摘下的左耳耳机,以及,一绺碎发滑落,在发间隐隐熠耀的缀饰。
碰巧遇上她心情美戴耳环的日子,笑得分外臭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