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这位新的领导，Chloe会宣告倒闭。」
刚说完，大家的脸色都变调。
「因为我们设计的东西太大众，没有竞争力，产品的品质劣等，销售大幅下滑，消费者已经对我们欠缺了耐心和信心。我不知道大家是怎麽想的，可能还以为我们是台湾第一服装品牌，说实话，我们早已经不是那个服装大厂，是一间即将倒闭的公司。」
到了现在我才明白，为何任白川刚到任时，对待我的茫然会这麽生气。
公司已经岌岌可危、摇摇欲坠，偏偏底下的人如米虫一般盲目无知。
「有些话我不想要说出来给你们增添压力，可是你们口口声声提到Chloe的优良传统，至今真的存在吗？我们剩下的只有没特色跟相似化吧。改革势在必行，不管你们要不要、肯不肯、喜欢不喜欢，懂？」对待底下的人，我一直都很宽和，不欲给他们施压。不过当我听见他们的抱怨，我的心都凉了，这些人什麽时候养成不喜欢思考的惰性？
「改革也不是一蹴可几的事情呀。」
「所以，我们现在不就在循序渐进？订出一个目标，让我们朝着这麽目标努力前进，难道有什麽错吗？」眼神看向反驳我的夏若妍，她是我们部门第二设计师，很多设计稿都要经过她同意才会送我的手中。
先前我以为我们搭配得还不错，而现在我已经不再那麽确定。
「今天请大家再回去想想设计主题，并且交上图纸。」站起身，我难得坚决，态度强硬，「我还有会议要开，先散了吧。」
众人带着忐忑不安的心，鱼贯走出设计部门的会议室。
「澄姊。」
待我在整理资料时，留下来的夏若妍叫了我一声。我觉得烦，没有回应她，她便又开口：「澄姊，你在不高兴吗？」
「你到底想说什麽。」停下收拾东西的手，抬眸看着她，「说吧，你想做什麽？」
「我刚才在会议上……没有其他的意思，是单纯认为底下的成员压力很大，想要缓解而已。」
「压力大？」我撑着桌面，认真询问：「压力大在哪里？」
「啊？」
「我问你，底下的人压力大在哪里？」
夏若妍咬着下唇，不语。
「以前我在法国，每周都要递出新品，要激发新的创意，太烂的图纸就会直接进入垃圾桶，只有够强够有特色的才能留下来，制作成服装，销售出去。」
「那是在法国！」
「是，法国的生态终究跟台湾不同，可我对你们的要求，也不及他们的万分之一。台湾设计师怠惰的恶习，可以淘汰一些了吧？」她不开心，我同样感到疲惫，沈重道：「相信我，我比你们更不想要改革，我是人，也会想怠惰，但Chloe目前的情况是不改变就会被市场淘汰，唇亡齿寒，公司倒了我们还能去哪？我们这些设计师，又有谁敢用？」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想一点新的东西，让自己进步，不单单是你们难受，我也不停在思考。大家是一个团队，一起在这困难的时刻，努力往前迈进不是很好吗？」
「澄姊已经准备好要改变，不过我们还没有。我们认为维持原状是最好的，相信只要把材质品质提高，大家就会重拾对我们的信－－」
「够了。」
打断夏若妍喋喋不休的话，我深呼吸一口气。
「你想要当好人，我管不着。可我是首席，当你们不推进时，我必须要让你们前进，这就是我的义务和职责。Chloe不能够再模仿别人的设计，要有新的创意，你懂吗？」
「澄姊觉得仿效别人的设计不好，但是当初，是你默许我们这样做的不是吗？现在换了一个老板、换了一个脑袋，强迫我们前进，这样是对的吗？」
夏若妍的指责像一把利刃强插在我的心窝，伤得我快要心口炸裂，而我却不能够退却，「的确，我的行为瑕疵让人诟病。你能够指责我，带领底下对我不满的人批评我，我接受。不过我决定要改革，这是铁铮铮、不可改变的事情。」
强势地对着她，我一步步走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