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跟踩到狗屎一样臭,态度像吃了炸药一样。陈小怡大步流星地从对面走来,每一步踩的有多用力我尽收眼底,气得想把地球给剖半似的。
自我地忽略马路高亢的喇叭声,小绿人还未奔驰,她脚下那双高筒粉色帆布鞋早已迈步。
她的怒气,不知为何使我想起幼年的郭子静。
张岳没察觉现在的情况多糟糕,仍紧紧地拥抱我,而我淡然地瞅着陈小怡的步伐。
我是不晓得她那样会不会动到胎气啦、不过,我想会吧?
谁让她一接近我们就抬起右手,狠辣的视线定睛於我的左脸颊,看穿她的动作,我早一步将张岳推开,而她挥了个空。
那双杏圆的眼瞪得老大,小巧的身子栓起了拳头,一副「不打死你老娘不回家」的气势,完全看不出来是个怀孕的人。
「你们这是在做什麽?」陈小怡气得大吼:「说话啊!」
这局面加上张岳做错事的脸,我忍俊不禁,闷笑地噗哧一声,「请问你拿什麽资格管我和张岳?」
惨了,我真的好想走。
我太害怕自己无意间示弱了。
「你口口声声说不爱张岳了!你又来赴约干什麽!」
太阳穴附近顿时发疼,觉得头晕的倾向在见了这疯女人後更严重了。
「陈小怡,你现在是以第三者的身份在说话吗?」我耸肩,忽视她多朝我跨一步的凶狠貌,眼神换了个方向朝张岳道:「你不该来这的。」
「阳瑾艾!你现在什麽意思?在我面前讲的好像是张岳倒贴你的!」
「你是嗑药吗?情绪这麽激动干嘛?」我扭眉,目光不时投以她的肚子,下意识收回视线,我转身就想走。
「你想去哪里!」她一把抓住我手臂,刷了淡粉色的修长指甲嵌入我的皮肤,我要她放开,张岳反而早我一步,替我扳开那白得病态的手。
她似乎瘦了。
脾气似乎也变地没耐性可言。
「小怡别这样,我晚点会和你解释。」张岳低下嗓音安抚,我宛若看见以前的我们。那时我经常在外看见张岳和女孩子走在一起,不成熟的自己,也总会压抑不住满腔怒火地冲上前询问。
张岳也会这麽对我说。
他此刻的语气如同那时的温柔,但比起他对我的眼神,对於陈小怡的安抚更添一份溺爱。
「我都看到了你要解释什麽?」
「够了。」还没开始吵得你死我活的,张岳便提前出声,他在我面前将手抚上陈小怡头顶,而她愣了半晌也温顺地安静下来,不吭一声,瘪着那章鱼嘴。「这部分我们沟通过了,别误会,嗯?」
她颔首,顺势将张岳的手挽上,依偎在他左手侧,扬起一抹得意朝我一笑,像只个性狡诈的猫。
内心燃烧的火把,我能认定,终究还是为了不平衡的原因。
「够了。」我模仿张岳的话,「你们够了没?」
陈小怡意味深远的看我,「瑾艾,如果哪天你打算回去了,看看你的信箱吧。」没来得及问她意旨什麽,又接话,「啊,不过可能被扔掉了吧?」
「被谁?」
「你爸妈呀!还是他们没发现,还在各忙各的?」我清楚她在戳我内心什麽样的界线,我的父母,我有如同没有的爸妈。
「好了小怡,我说够了,你少说几句话吧。」张岳抚顺那焦色的中长发,我看得心漏了个拍。
撇过目光我望向拿着手边包包,急匆匆奔入骑楼下的人们。从这里观望的感觉,与我平时从三十楼的视野范围,显得渺小,却能看清楚他们挂着怎样的愁容。
因为雨吧。
为了维持三人的天秤,尽管我发现他们背地里的亲昵也只敢窥视几眼,胆战心惊,就怕被察觉异样,可最後我仍逃不过陈小怡细微的观察力。
近距离瞅见且感受爱的人被好朋友挽在手边,甚至不到两公尺的距离,两人还能揽得毫无顾忌、十指相扣,视觉的冲击力和原子弹倏然炸进我世界一样,将城墙及城镇夷为平地。
「小瑾,我今天找你的目的,就是想把过去的感受说给你听。」
闻声我茫然地对上他视线,声音很轻很轻,轻得被大雨的咆哮给掩盖,我说:「非得这麽惨忍吗?」
我不确定他听见了没。
耳畔进来的是雨水滴落在柏油路的声响,我不喜欢,那会让我联想到天空在哭的说法。
他们幸福地依偎彼此的画面,从梦里跳脱到现实,我仍不肯去相信这是两个月以来的转变。
一语不发地我转过身离开,这段笔直的路,艰辛地可以。
「您拨的电话转接语音信箱,请稍後再播。」
我看见窗上倒影皱着眉头的女人,不快乐的我。
「快速留言请在哔後按下井字键,哔——」
「喂,你要是再不回拨,我就锁死门不让你回来!」
我挂上唐宙纬的号码,觉得不对劲又拨了一次,同样地转入语音,吸口气我回应:「你要是啊,要是再搞失踪一次我一定!一定——」
一定阉了你。
一时间语塞,晕眩感迫使我无力。我低头自语,惆怅的不适感在胸口那扩散:「唐宙纬……」
你为什麽不在身边?
「一个比一个混蛋。」
阿白好端端地躺在手心,我独自一人漠然地坐在小七,等待天空不哭泣。
等待心口上淌血的伤结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