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听到这个噩耗，我全身颤抖、努力压抑就快夺眶而出的泪水：「你们偷偷瞒着我参加整人节目齁？都什麽时代了，飞机怎麽可能会失事嘛！」
「这是真的，乘客身份也确认过了，的确是筱筠没错…」
「够了，我不想听！」房里的一夥人难掩悲伤地看着我，郑老师话还没说完，我立刻情绪失控地回道：「你们一定是在骗我，我不相信！」
说罢，我便跑离现场。
「石翔宇，你要去哪里？快回来！」
「算了，让他去吧，一个人静一静也好。」
天空下起大雨，漆黑的夜幕交织闪电，我独自淋着冷雨来到一座公园，我坐在凉亭里，看着落如瀑布的景象，彷佛上天代替强忍悲伤的我流下眼泪，我静静地靠在柱子旁一夜未眠，直到清晨破晓，才步履阑珊地走回饭店，任由雨水拍打在失温的身躯上。
「怎麽又下雨了。」高中某次午休，我和筱筠来到图书馆的顶楼。
「你不觉得雨天的风景很美吗？」筱筠将手伸出窗外，让雨水落在她的掌心。
「还好欸，没什麽感觉。」我靠在墙边，看着窗外灰蒙的雨景。「我不喜欢雨天，感觉好像天空在哭泣。」
「雨从不为了谁而落下，只是失意的人触景伤情，借此抒发心中的惆怅。」筱筠带着微笑看着我：「有什麽心事可以跟我说喔，闷在心里是会得内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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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拒绝告白
「筱筠她，是个善解人意的人。」说完，我就没再说下去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张芳慈默默低着头，听我说完这些事，她该不会又要哭了吧？
「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些…」沉默许久，张芳慈才缓缓开口：「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喜欢黄筱筠。」
「嗯。」我轻声应道。
「为了黄筱筠，你要开心地过每一天才对。」
「嗯，你说的对。」
「还有…」不等我把话说完，张芳慈又接着说：「你要快点交女朋友。」
「快点交女朋友？为什麽？」我不解地问。
「这样才代表你走出阴霾了呀！」张芳慈的神情虽然严肃，却流露对我的担忧：「认识你到现在，刚刚是我看到你最难过的时候，差点就要哭出来似的。」
「是这样吗？」
「是啊，你都不知道我听得多紧张。」张芳慈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说：「这世界还是很美好的，你要像我一样，开心地面对每一天才对。」
「谢谢你的鼓励，爱哭鬼。」我莞尔一笑：「我没事，心情已经好多了。」
「什麽嘛，我哪是爱哭鬼！」张芳慈撇着头说。
「我在你面前可是从来没哭过，不过我已经看你哭过好几次了。」
「我哪有在你面前哭过啊！」
「当然有啊，第一次就是你撕烂杂志的时候。」
「那个不算啦，吼，你很机车欸！」
後来，我们将近晚上八点才回到台北，看着跟张芳慈在游乐园拍的合照，心里感到爱恋的悸动，偶尔我会想，当下的幸福能持续到什麽时候？眼前的暧昧太甜美了，彷佛一朵带刺的玫瑰，如果紧紧握住，苦痛是不是就会伴随而来？
『我不敢爱上你啊，因为拥有就是失去的开始。』我把这段话写进小说里，或许是因为，我的内心深处是这麽想的，因为害怕失去，所以宁可不要拥有。
但是，我也开始拥有与张芳慈的回忆了，至少像朋友那样相处就好，不能再越过那条线、贪求更多了，否则失去你的那天，我会很难过的。
「石翔宇，你应该是个很压抑情绪的人吧？」回到宿舍的地下停车场，张芳慈冷不防地说：「感觉你今天好像有什麽心事。」
「你不是也一样吗？」我侃侃地说：「明明就很难过，却还是要带着笑脸去工作，只能躲在家里偷哭，虽然赚了很多钱，却不能像平凡的女孩那样享受自己的生活，就连谈恋爱的权利也被牺牲了。」
「不过，我遇见了你啊。」张芳慈，你怎麽能如此自若地说出这些话呢？这些会让我误会你喜欢我的话。「至少经历过这些事情，让我变得更懂得保护自己。」
「嗯。」我打开车门，一脚跨了出去。「烤肉快迟到了，我先走了，今天玩得很开心，你早点休息吧。」
「欸，你等等！」张芳慈急忙解开安全带，拿起一旁的包包准备下车。
「你忘记戴眼镜了。」我好心提醒她。
「干嘛这麽急着走，难道烤肉比我还重要吗？」
「这…」我皱了一下眉头：「当然是你比较重要啊。」
「等等的烤肉，该不会是女生约的？」张芳慈沉了一下表情。
「嗯，我妹约我去的。」
「你妹？」
「就是昨天你在房间门口看到的那位女孩。」
「骗人！」张芳慈略显激动地说：「你妹怎麽可能长得这麽漂亮，她一定是跟你关系不正常的女性！」
「我干嘛骗你…」我露出无奈的神情：「就算要骗，也不会用这麽烂的理由来骗吧？」
「这麽说也是…」张芳慈戴上她的黑框眼镜并关上车门，走到我面前说道：「好，我决定了。」
「决定什麽？」我纳闷地问，想不到她却语出惊人。
「我要跟你一起去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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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来晚了。」烤肉举办在宿舍附近的一座公园里，当我抵达会场时已将近九点。
「翔宇，你终於来啦！」「今天在忙什麽啊，这麽晚才到？」佑昇和建诚也在烤肉会场，正围在烤肉架前聊天。
「我跟朋友出去，刚刚才回来。」
「好久不见啦，翔宇。」一旁的阿豪与镇益也向我招呼道：「你太晚来啦，烤肉都快被吃完了。」
「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吗？」
「你先去吃点东西吧，这里交给我们就好。」阿豪对我说道，看他满脸通红的样子，想必是被烤肉散发的辐射热燻红的，其他人的脸也差不多红，直到我注意到啤酒的罐子，才发现喝酒也是他们脸红的原因之一。
「哥，你也太晚来了吧！」湘华坐在凉亭跟朋友聊天，仔细一瞧，郁涵、欣怡、佳珊，还有佑昇的女友小媛也来了。
「原来你们也来啦！」我对郁涵她们招呼道。
「哥，来吃蛋糕。」湘华递了切片的蛋糕给我。「今天可是郁涵的生日喔！」
「郁涵，生日快乐。」我尴尬地笑了笑：「我没准备生日礼物过来，真是抱歉。」
「没关系啦，今天的烤肉也是临时举办的。」郁涵笑着回答：「你有来参加，我就很开心了！」
「听你这麽说，我都不好意思了。」我难为情地搔着头。
我们一群人吃着烤肉聊天，中途还施放烟火，玩得开心尽兴，直到十一点多才准备散会，将烤肉用具和垃圾收拾乾净。
「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麽我不能去烤肉？我们不是朋友吗？」前往烤肉会场前，我和张芳慈起了争执。
「那边的朋友你都不认识。」
「有什麽关系，我认识你就好了啊！」张芳慈坚决地说。
「这样太突然了。」我面有难色地看着她。
「有什麽好突然的？不过就是朋友的聚会嘛！难道我不能认识你的朋友吗？」
「当然可以，只不过…」
「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是件会让你觉得丢脸的事吗？」张芳慈低着头沮丧地说：「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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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宇学长？」
「嗯？」我看着郁涵应声。
「你今天好像常恍神呀。」一夥人在公园的广场玩仙女棒，我和郁涵则坐在一旁的椅凳上聊天。「有什麽心事吗？」
「没什麽，只是有点累了。」
「听湘华说，你今天跟朋友出去玩啊？」
「嗯。」我轻轻点头。
「去哪里玩呀？」
「去六福春。」我迟疑了一会才回答，并从口袋里拿出吊饰，递到郁涵面前：「生日快乐，这个送给你。」
「哇，好漂亮的吊饰喔！」郁涵露出开心的灿笑。
「这是今天去六福春时买的，希望你会喜欢。」
「我很喜欢喔，谢谢你，翔宇学长！」郁涵长得很漂亮，笑起来甜美可爱，但是为什麽看着她时，不会令我感到心跳加速呢？
「还是过阵子再说吧。」听完张芳慈的话，我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缘故，害你传出不好的绯闻，等你和萧政伟的风波平息後，我再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既然这样，那麽…」张芳慈轻声地问：「你又为什麽要答应，跟我去游乐园玩？」
「这是因为…」我词穷了，答不上话来，应该是说，我没有勇气说出口。
因为我，喜欢上你了啊。
「我只是任性，才会约你去游乐园的，依你的聪明才智，不可能不知道吧，这礼拜的数字周刊，你肯定会出现在上面的…」张芳慈眼角泛着泪水，说道：「可是你却答应我了，两个男女单独去游乐园玩，就算三岁小孩也知道其中的意义，不是吗？」
「我搞不懂啊，为什麽会是我…」我喜欢你，但是我没有足够的勇气，这一切感觉太快、太不真实了。
「以前我以为，只要我尽到自己的本分、无愧於人，这样就够了，可是自从发生萧政伟的事情，我渐渐懂了，很多人看的只是表象，有时一个东西明明是白的，但只要很多人说它是黑的，那它就不是白的，而是黑的…」张芳慈逐渐歇斯底里，声音略显哽咽：「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呢？尤其是面对喜欢的人。」
「我只是觉得，有点太快了。」
「哪里快了？石翔宇！」张芳慈的神情越来越激动：「这麽多人一夜情，这麽多人认识没多久就在一起，甚至还有在一起没多久就跑去结婚的。」
「我还是觉得，我们认识得不够久。」我语气沉重地说。
「可是我们很聊得来啊！」
「聊得来不代表了解彼此。」
「不，你只是在逃避而已！」张芳慈又打断我的话：「不然你为什麽这麽关心我，还陪我去游乐园玩？」
「你冷静一点，不要再说了。」
「我不管，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你…」我一脸无奈，内心感到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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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我才发现在广场玩仙女棒的一夥人不见了。
「他们怎麽不见了？」我疑惑地问郁涵：「你知道他们上哪去了吗？」
「我也不知道欸…」郁涵略显心虚地说：「可能先载欣怡她们回宿舍了吧。」
「怎麽能把你丢下呢？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我忿忿地说。
「没关系啦，你载我回去就好啦。」郁涵笑着说：「而且这样才不会打扰到欣怡和郭建诚呀！」
「这麽说也是，感觉他们进展得挺顺利的。」
「是啊，欣怡她很常跟我提到郭建诚，感觉进展很不错呢！」
我和郁涵前往停机车的地方，只剩我的机车孤伶伶地停在原位，其他人的机车早已不见踪影，整件事让我感到莫名的诡异，阿豪跟镇益就算了，就连患难兄弟佑昇和建诚，竟然连一通电话都不通知我，就先载女生回家了，想想还真是心酸。
「可恶的石湘华，居然不接我电话。」发动机车之前，我打了通电话给湘华。「她最近和阿豪走得很近啊，是跟他跑去约会了吗？」
「翔宇学长，你不要想这麽多啦…」郁涵坐在机车後座，并搂着我的腰。「其实阿豪学长也没有想像中那麽坏呀。」
「我当然知道，只是…」
「你只是比较担心妹妹而已，对吧？」
「也不是这麽说啦，湘华那种个性实在令人放心不下。」前往郁涵的宿舍途中，郁涵紧紧贴在我的背上，虽然我像平常那样跟她聊着天，心里却感到害臊。
「石翔宇，我…」张芳慈泪眼汪汪地看着我，身体还有些颤抖：「我喜欢你！」
作梦都没想到，张芳慈也喜欢我，听到这句话，我应该感到开心才对，因为我也喜欢你啊，张芳慈。
但是为什麽，我的心情感觉好沉重，我害怕这份情感只是一时冲动，我害怕其实与你相恋没有想像中来得美好，我害怕你的名气，害怕被人比较，害怕哪天才发现，我不能给你幸福，我有好多的害怕和顾虑，说不出口。
原来喜欢上你，是件这麽沉重的事吗？
「对不起，我也喜欢你，只是…」沉默了一会，我才吞吐地说：「我还没有准备好，所以…我们还是先当朋友就好。」
一说完，张芳慈立刻狠狠踹了我一脚。「啊！」
「笨蛋笨蛋，大笨蛋！」张芳慈不断搥打我的胸口，并流出眼泪：「石翔宇，你真的好可恶，我都这麽主动了，你怎麽可以…」
「你冷静一点，我只是还没准备好，并不是…」
「闭嘴，我不想听！」张芳慈气呼呼地朝电梯快步走去。
「喂，张芳慈…」
「不要过来！」张芳慈泪眼婆娑地回头瞪着我：「不然我们就一辈子别联络了！」
「你…」我站在电梯门外，看着电梯门缓缓阖上，张芳慈却连一眼都不再看我。
我默默站在原地许久，想起第一次见到张芳慈，就是在这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里，之後发生了许多事情，让我们逐渐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也在不知觉中对彼此产生情愫，虽然相处的时间不久，却让我感到刻骨铭心，无论何时何地、做什麽事，张芳慈的脸庞总像颗美丽的流星，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
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吗？为什麽会如此令人难受？我强忍着泪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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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郁涵的宿舍时，我撇见不远处有群熟悉的身影，直到抵达宿舍时，才发现那群人正是建诚他们，一个也没少的站在宿舍门口，就像是在等候我们俩的到来。
「你们怎麽会在这里？」我困惑地问：「你们刚刚怎麽突然不见了，也不通知我一声？」
「别问这麽多了，你先把机车停好吧。」建诚走到我面前，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学长，谢谢你载我回来。」郁涵一脸娇羞地拿安全帽给我，却不敢与我正眼相视，我没有多想，停好机车後，准备瞧瞧他们究竟在搞什麽鬼。
一走进宿舍里的中庭广场，便看见一群人围在一旁，地上摆满点燃的小蜡烛，还排成『涵』跟『宇』字，两个字的中间是一个爱心型状，郁涵则是站在蜡烛旁边，模样腼腆害羞，手里还拿着一朵红色玫瑰花。
我回想了一遍整件事情的经过，才赫然发觉…
「今天，是我们可爱的寿星郁涵，要向她心爱的人表白的日子，现在，男主角也已经来到现场，让我们欢迎男主角！」湘华拿着扩音器当起司仪，正当我感到不对劲时，早已被身後的建诚一把推了出去。
「你干嘛…」我眼神无助地回头，只见建诚和佑昇露出淫秽的笑容，幸灾乐祸地说：「不要怀疑，你就是男主角啦！」「不要丢男人的脸，快去面对啦！」
「这、这也太突然了…」面对眼前突如其来的状况，我感到格外紧张，全身开始微微颤抖，一旁的镇益也带着淫笑按下音响开关，现场传来优美的音乐。
果然没错，这是郁涵对我的…
「翔宇学长…」当我缓缓走到郁涵面前，只见郁涵娇羞地看着我，轻声地说：「真的很抱歉，希望没吓到你。」
「郁涵，原来你…」周围的人开始起哄，帮郁涵加油打气：「郁涵，不要紧张！」「加油，你可以的，大声的说出来吧！」
我居然没发现，郁涵喜欢的人是我。
「翔宇学长，第一次见到你时，是在新生入学的会场上，那时我的包包不见了，是你帮我找到的…」郁涵满脸通红地看着我，眼神却一直飘忽，不敢直视着我：「参观校园的时候，我刚好在你的队伍里，你很亲切地跟我介绍校园，还请我吃午餐，我是那个时候开始注意你的，在学校碰见你时，你都会跟我打招呼，直到後来我加入学生会，你也一直很照顾我。」
「每次只要有女生跟你说话、跟你出去，我就觉得好吃醋，心里觉得好沮丧，只要听到你拒绝了其他女生的告白，我就感到松一口气，可是也很担心，你会不会也拒绝我…」看着郁涵因紧张而身体发抖，却仍是鼓起勇气说出对我的爱慕，眼神流露真诚、期待，还有害怕被拒绝的胆怯，此刻的郁涵在我眼里，令我感到莫名的心酸与怜惜。
「虽然我可能不是最漂亮、最体贴的那个，可是我，是真的很喜欢翔宇学长你…」郁涵将玫瑰花递到我面前，害羞地说：「翔宇学长，我喜欢你，你愿意当我的男朋友吗？」
郁涵一说完，周围马上响起热烈的声援：「在一起！在一起！」
「臭老哥，郁涵是个好女孩，快答应她呀！」湘华拿着扩音器在一旁随之鼓噪。
「郁涵…」我看着眼前的花还有郁涵，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谢谢你提起勇气对我表白，让我知道你的心意。」现场的鼓噪声随着我开口说话而安静了下来。
「郁涵，你是个好女孩，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我们一直有聊不完的话题，不论什麽事情，我们都会跟彼此分享，和你交往一定是件开心的事。」说到这里，周遭又开始发出噪动，郁涵也露出微笑。
「哇，这是答应的意思吗？」「太好了，又诞生出一对甜蜜的情侣了！」现场的朋友们兴奋谈论着，话语中充满祝福。
「只不过，我不能答应你。」我一脸沉重，带着对郁涵的愧疚，直视郁涵那张逐渐泛出泪水的脸庞，周遭也顿时沉静下来，彷佛时间被冻结似的。
「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
「我们当朋友就好了，郁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