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女孩,是我第一本出版的小说,内容描述一位平凡的女孩,在追求梦想与爱情之间学习选择,伴随着快乐和苦痛,与心爱的男孩一同成长,当初为了让这部作品尽善尽美,我绞尽脑汁、反覆修改了许久才完成。
女孩为了成为钢琴家,牺牲了与朋友玩乐的时间来练琴,忍受孤独与备受期待的压力,她终於得到世界钢琴大赛的决赛权,但就在女孩前往被誉为音乐之都的维也纳,准备踏出梦想的第一步时,飞往维也纳的班机却不幸发生空难,男孩见到女孩的名字出现在罹难者名单上,在小提琴大赛的舞台上崩溃大哭。
简单而言,这是一部悲剧收尾的爱情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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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AngelSweet
晚上,我和住在隔壁房间的同班同学,郭建诚,一同去解决晚餐。
还记得我们为了决定晚餐该吃什麽而讨论许久,却不知为何,等我回过神时,早已身处在吃到饱的火锅店里,建诚点了麻辣汤底,而我点了日式清汤。
可能因为拍电影的事,让我开心得出神了,同时我也默默构思小说的剧情,就是早上那本差点害我往生的小说,由於某些不合理的人事命令,原本可以从容完稿的小说,却演变成与截稿日的煎熬搏斗。
在这烦恼也无济於事,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居然只是因为这样,佑昇就临时说不去,真是太夸张了…欸,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当然有啊。」坐在我对面的建诚,正在抱怨佑昇因为女朋友而放他鸽子的事。
「唉,真是脆弱的友谊啊!」建诚叹道。
「哈哈,你还说呢,你交女朋友的时候也是人间蒸发啊,约你吃个饭就像请神一样。」
「冤枉啊!那是因为她太黏了。」聊着聊着,我们已在不知觉中嗑掉好几盘肉片。
『噔噔!』忽然传来微弱的讯息通知,打开手机一看,是我的责任编辑传给我的,他叫孙士楷,在公司里我称他为孙编辑,私底下则称他大叔,大叔这绰号不是我取的,由来则是因为,他长得很像一位名叫江南大叔的韩国明星。
『记得九点在江之屋。』江之屋是一间烧烤店的店名。
『OK,你请客。』
『为何?』
『庆祝我的小说要拍电影了!』
『好啊,不过你得交出完美的最後一章。』
『当然,这是一定要的。』这是当前最火红的手机通讯软体,叫做line,我不忘加上一个得意笑脸的表情符号。
与孙编辑通讯完,我看到老妹的未读讯息。
『亲爱的老哥,我晚上要跟朋友去夜店,老妈有问的话就说我已经睡了,爱你喔!』後面还加了个飞吻的表情符号,看完的当下我只感到一阵头痛。
「有正妹密你喔?」
「没有啦,是我妹。」
「少来!」建诚露出奸诈的笑脸。
「真的啊,你自己看。」
建诚看着手机上的讯息,悠然说道:「去夜店喔,好像是罗镇益他们约的。」
「啥?你说这话什麽意思?」我纳闷地问。
「原来你不知道啊。」建诚一脸从容地吃着肉片,回答:「罗镇益他们那群有约你妹去夜店啊,好像上礼拜就在约了。」
「我完全不知道欸,这年头的朋友都这麽不讲道义吗?」
「谁叫你有个这麽漂亮的妹妹,本来我也要去啊,不过明天要考英文,实在没办法去,真是可惜了。」虽然这种事我早已司空见惯,但是被蒙在鼓里,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我又接着问:「那阿豪有去吗?」
「有,当然有。」建诚依旧事不关己地喝着可乐,脸上不时露出淫荡的笑容:「他肖想你妹这麽久了,怎麽可能没去,而且你别忘了,他最近才刚失恋。」
「呃,差点就忘记这回事了。」听到这里,我开始担心了。
阿豪,本名刘志豪,虽然是位跟我还算熟的同学,但他可是众人口中的『百人斩』,传闻与他发生过关系的女性不下百人,平常我几乎不管湘华的私事,但如果是熟识的朋友想对我妹妹乱来,我可就不能置之不理了,因为维持生活圈的和谐与保护家人是我的处事原则。
虽然有可能是我在胡思乱想、太过杞人忧天,但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尤其湘华酒量差又爱喝的个性,实在令我放心不下。
「如果不小心发生了什麽事,阿豪就要叫你大舅子了。」建诚火上加油地补了一句。
「虽然明天还有期末考,但…」我收起手机,肃起眉头说道:「为了保险起见,今晚还是去一趟夜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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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江之屋的路上,我去了趟钟表行,将送修的手表领回。
没错,正是早上那支差点害我缺考的手表。
「谢谢惠顾。」老板换好电池,并贴心地将表针调回标准时间。
『表带有点旧了,要不要顺便换新的?』走出钟表行後,我想起方才老板问我的话。
『不用了,谢谢,有需要的话我再来换。』老板所言属实,这手表的皮制表带是该换了,上面有些斑驳的污垢,表带的边缘也有剥落的迹象。
『五年没换过表带?哇,你很会保养喔!』『这麽珍惜这支手表,女朋友送的齁!』穿梭在热闹喧嚣的街,耳边却回响老板所说的话,还有深深藏在心里,那些再也听不到的话。
『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还喜欢吗?』
『这支手表很贵的,你要好好珍惜喔!』
『想我的时候,就看着这支手表吧。』
『我就像这支手表,想一直牵住你的手,直到我老了、头发白了。』
『如果我变得又老又丑,你还会喜欢我吗?』
我知道自己还没有释怀,但总有一天会释怀的吧?
时间不断向前推移,悲伤却将自己困在原地。
一到江之屋,孙编辑早已在座位上,见到我前来,便收起面对笔电时的眉头轻锁:「我先点了几样小菜,来,菜单给你。」
「我不饿,不够吃的话再加点就好。」平时除了在公司,我和孙编辑也会相约在别的地方讨论作品,虽然到最後总演变成聊天居多的情况。
原本我们相约的地点,多半是安静的咖啡厅或简餐店,但随着这几年的相处下来,地点已逐渐偏向孙编辑的爱好,诸如烧烤店或小酒吧,助长这一切的原因或许是我太随和了,印象最深刻的一次便是在KTV里。
没错,两个文字工作者在吵杂的KTV包厢讨论关於文字的排列组合,虽然我本身并不排斥这些场所,但好像不是适合讨论文字创作的地方吧?面对孙编辑的随心所欲,我早已习以为常。
「第二十三章真的很精彩啊,虽然错字满多的。」孙编辑收起笔电,脸上挂着谜样的微笑:「翔宇,你长大了,现在已经是完完全全的作家了。」
「话别说得太早,关於最後一章的结局,我还没什麽头绪。」平常会先废话几句的孙编辑,难得直接讨论正题,就当我感到一丝欣慰时,服务生走了过来:「您的啤酒来了,请慢用。」
什麽?是啤酒!而且还是两杯,我不禁面有难色:「大叔,我等等还有事…」话还没说完,孙编辑早已举起酒杯:「陪我喝一杯就好,庆祝你的小说要拍电影啦!」
「话是这麽说的吗?」
「别这样嘛,我知道你酒量不好,就一杯而已,这麽晚才下班,也只有你能陪我喝了。」孙编辑总爱酒量不好的我陪他小酌几杯,也多亏於此,我的酒量从最初的半杯啤酒,功力已进步到两杯。
「这次的出版会议提早一个礼拜,真是忙死我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孙编辑的酒杯便已见底。
他是把酒当成水在喝吗?
「话说回来。」孙编辑继续说道:「这次最受期待的还是你的作品啊!封面也照你的要求量身设计,想必出版之後,铁定能让『橘子熊』的知名度更上一层楼!」
橘子熊是我的笔名,而我即将要出版的作品,是推理小说『怪盗杜拉克』的第二集,与我先前主打的爱情小说风格迥异,内容描述一位偷遍无数珍宝的怪盗,意外揭穿犯罪集团的阴谋,并与长期追捕他的警探携手阻止阴谋的故事,是部最耗费我精神与时间的作品,光是想起寻找素材与参考资料的过程,都会令我感到无比的辛酸,幸好这部作品得到读者热烈回响,对作家而言无疑是最大的鼓励。
「是啊,我很满意这部作品呢。」我夹了几样小菜,在嘴里细细品嚐:「最後一章,我想让庞德警探和杜拉克…」话还没说完,孙编辑突然停下手中的筷子:「啊!差点就忘了。」
「咦?」我看着孙编辑的视线方向,是一旁的电视。
「今天是『台湾好声音』的四强决定赛,差点就忘了!」
一种无奈感油然而生,我问道:「你喜欢看这个?」
「是啊!」孙编辑毫不犹豫地回答:「而且今天的特别来宾可是AngelSweet啊!」AngelSweet是谁啊?听都没听过。
「年仅十九岁就出了三张专辑,最近还要在小巨蛋举办首次个人演唱会!」孙编辑脸上流露沉醉的表情,看起来莫名像个痴汉:「啊…可爱的AngelSweet,美丽的AngelSweet,要是我再晚出生个几年就好了!」
「慧芳姊真可怜啊。」我不忘趁机调侃:「忍受男友的精神外遇,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慧芳是孙编辑的女朋友,个性跟孙编辑一样乐观豁达,偶尔会做出少根筋的事,俩人有莫名的夫妻脸,是旁人眼中的天生一对。
「这些话要是被她听到,可是会出人命的。」孙编辑皱起眉头,不禁打了个冷颤。
「话说,那个什麽AngelSweet,是谁啊?」
「什麽?」听我这麽一问,孙编辑露出困惑的表情:「你是在开玩笑吗?」
「那个什麽AngelSweet,是,谁,啊?」我又加重语气复述一遍。
「天啊!」孙编辑摆出头痛样,不可置信地问:「你真的不知道AngelSweet?多少有听过吧?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真的没听过啊,今天是第一次听到。」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怎麽会有这麽离奇的事,你居然没听过AngelSweet!不,这一定是幻觉,吓不倒我的!」
「抱歉,就当我没问过吧。」
「你是活在石器时代吗?」孙编辑神情激动地用筷子指着我:「翔宇啊,我知道你很忙,又要念书又要赶稿,又要忙学生会的杂事,不过身为作家,你不能跟生活脱节,变成社会边缘人啊!」
这未免也太夸张了,我只不过是不知道AngelSweet是谁啊!
「AngelSweet是台湾好声音第一季的冠军,出了三张专辑,拍过十七支广告,被誉为新生代玉女歌手,前阵子还在当红偶像剧里客串演出。」孙编辑滔滔不绝地说起AngelSweet,钜细靡遗的程度令我可以果断确定,孙编辑是AngelSweet的死忠粉丝。
「她甜美的外型,活泼开朗的个性,再加上美如天籁的嗓音,就像是降临人间的天使啊!她的歌声扣人心弦,彷佛灵魂会被她的歌声牵引至天堂,之前有位死刑犯在临死前的愿望,就是想听到AngelSweet的现场演唱!」
「妈妈你看,是AngelSweet!」隔壁桌的小男孩指着电视,笑得天真灿烂,正好被孙编辑瞧见:「你看,连五岁小孩都知道AngelSweet!」
「是是是,不知道AngelSweet真是滔天大罪。」我嘟着嘴,转头看着电视:「我倒要看看,AngelSweet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甜美可爱。」
『大家好,我是AngelSweet!』电视里传来甜美的声音。『很高兴回到台湾好声音当特别来宾…最想念谁吗?当然是小胖老师呀!』
啊!她就是AngelSweet?真的长得好可爱。
「怎麽样?AngelSweet很漂亮吧!」孙编辑露出得意笑容,彷佛AngelSweet是她的老婆或女儿似的。
「就…还不错啦。」我默默地拿起酒杯:「不过,歌手最重要的是实力、实力!」
「AngelSweet不只有两粒,还有实力呢!」跟孙编辑聊天,总担心智商会被降低。
「再来一杯啤酒,谢谢!」不知不觉,孙编辑的酒杯又空了,他指着电视笑道:「AngelSweet可是被誉为小邓丽君啊,好好欣赏她的天籁美声吧!」
「哇,是AngelSweet耶!」
「听说AngelSweet要出新专辑了,好期待啊!」
「好可爱喔,如果她是我女友该有多好!」店里的客人们不知何时,目光皆投射在电视前,并热烈谈论AngelSweet,尽是对AngelSweet的爱慕与赞赏,话语中不难感受AngelSweet的超高人气,看见这一幕令我感到莫名的羞愧。
难道我真的活在石器时代?
『今天我要带来的歌曲,是收录在第二张专辑的默默无语。』看着萤光幕里的AngelSweet,梳着一发公主头,身穿粉红小礼服,再搭配白色高跟鞋,美艳又不落俗气,并将少女的青春可爱衬托出来,举手投足皆显露当红歌手的气场。
仔细观察AngelSweet的容貌,感觉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应该是错觉吧?应该是曾经看过AngelSweet的广告才产生的错觉。
「开始了,是默默无语。」孙编辑用筷子指向电视:「这是AngelSweet的代表作,你可要仔细听啊!」
「好好好,我知道。」店里原本吵杂的聊天声忽然安静了一半,不少客人紧盯着萤幕,准备聆听AngelSweet的演唱。
电视里响起悦耳的前奏,旋律很轻柔,却也很悲伤。
默默无语,是一首悲伤的歌吗?
『为什麽会这样,从没想过会这样,即使我哭红了眼,你也只是默默无语…』
这是什麽感觉?过往的画面在脑海里依稀浮现,压抑在心里的悲伤不断涌出,逐渐蔓延在我的全身,还有泛红的双眼。
我想你了,筱筠…
『你已离开我的世界,我只能假装过得坚强,听见关於你的一切,我只能默默无语,心却偷偷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