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瓶子往一旁放，头昏昏的，试着对焦沈珈儿的侧脸。「你人应该不坏吧？」
沈珈儿没有回看他，依然盯着前方，「为甚麽你会这麽想？」
「直觉。」
她哼了一声，不太像嗤之以鼻，感觉是那种敷衍带过的笑，「那你错了。」
「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现在在说甚麽。」语毕，森柏恩又拿起瓶子，仰头将剩下的一饮而尽，放久了所以不冰了，所以味道比起一开始还要难以下咽，苦味在舌根四处蔓延，这时他才稍稍了解，喝酒好像不是为了它的味道，是那种感觉。
嗑药的感觉。
即便再苦，还是会不由自主地一瓶接着一瓶直到全身麻痹。
如此举动终於引起沈珈儿的注意，她手上那瓶依然没有见底。反倒是原先买的一手已经剩下最後一罐了。她转过头去确认森柏恩目前的状况，「欸你，不用回家吗？」
「我住公寓。」他的语气听起来昏沉沉的，「你才是，不用回家吗？」
「不用。」
「女生在外面一个人要小心一点。」
「你是不是喝醉了？」
「一点点，微醺，但还没。」森柏恩确实头开始晕了，但还称得上清醒。
现在时间十一点半，为了安全起见，森柏恩决定搭计程车回家，他向沈珈儿表示要是他再继续喝去，倘若不省人事了，她估计会直接放生他。
听闻，沈珈儿笑了声，只不过反应被酒精阻挡的森柏恩并没有听到。
「啊……对了，我能跟你要一下连络电话或……其他甚麽之类的吗？」
站在街道上的两人被街灯照得更清楚了点，森柏恩双眼涣散的有些迷茫，眨个眼都得费上功夫，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家倒头就睡。
「我没有手机。」沈珈儿是觉得有点冷了，将手放进口袋。
终於在来回穿梭的车群里招到一辆计程车，和沈珈儿简单道别後便坐进了车内。
森柏恩回去了，接下来就只剩下沈珈儿一个人。她会愿意和一个陌生人同坐完全取於她的心情，没有特别的缘由，况且他人也挺好的。
但这不代表她会将森柏恩放在心上，她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在乎为何对方知道她的名字。她与寂寞共存，也与自我相生，不想跟着支配自己的世界走，只与内心唯一相信的沈珈儿。
还是没有头绪下一个目的地是何处，於是她原地蹲了下来，拿出原本该抽却被打断的那支菸，抱着膝盖轻轻将烟雾吐出，此时的她只希望睡意也能随烟而去。
夜深了，天空中的亮点如故若有若无，好像即便没有它们的存在也无人问津。沈珈儿是行走在街上的星星，茫茫人海中，只是区区一个渺小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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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课程上得怎麽样？」早晨，坐在驶往学校的车上难得有交谈。
林葳吞口口水润喉，接着道：「目前的重点都很清楚，准备考试的话，我最近在做考古试题，对了，你上礼拜买的那本题库我已经写完了，那本程度还是算容易了点，所以我──」
「不是，我是指你昨天上的课後辅导。」母亲硬生生打断她的话。
这话来得太快，林葳显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眼睛不安分地瞄了後照镜一眼，母亲的眼神依然冰冷。
「很好，我觉得那位老师的教学要点很准确，依他给的方向我想这次期中考可以如愿拿到好成绩。」林葳避开後照镜，将目光转向窗户外的景象，「还有好名次。」
语尽，母亲便不再回话，林葳也没有再将视线瞥回原处，看着街上的景色以及蓝天，她才能稍稍感到心安。
总算到了学校，她将背带上肩，开门正要下车时，她听到了母亲在後方轻声说的一句话。
「放学见。」
林葳只回以一个笑容。
平常母亲不和她道再见的。很意外没错，但林葳不感到诧异，更多的是纳闷。她从来不知道母亲心里在想甚麽，因为母亲不像其他人的妈妈一样对自己的孩子总是情绪化，她是个太成功的女人，很多训练将她变成一个可以随时更替面具的角色，并且轻易隐藏自己的深处。
简直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林葳正准备步入校门，手机讯息响了一声，打开查看，是李婕旻。
「来了来了，哈哈。」
体育馆右侧的灌木丛是晨间打扫的区域，看到一群拿着扫把的女孩聚集在一起，林葳走向前去，心里大概有个底这些人是想干嘛了。
「林葳，别说我们不找你玩喔，当然会想到你的。」李婕旻往旁边退步，一群人围着中间跪坐在落叶堆上的夏之涵。
「你们找我就为了这事？」林葳一脚踩在夏之涵左肩上，甚至还前後推了推，夏之涵无力反抗的随之摇晃了起来，任由对方践踏自己的身体，头发上的落叶默默飘下了几片。
林葳的眼神很冷，不如以往戏谑嘲弄的神情，她今天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最後稍微使出一点力道将夏之涵往後推，林葳收回左脚，兴味索然的叹息。
「你们别玩她了，快点把地扫一扫回教室吧，我还没弄我的扫地区域呢。」
这番言论一出口简直没把大家吓坏，平时的女王欺负人总是最带劲的，怎麽突然就放过夏之涵？
尤其是李婕旻，她瞠目看着林葳，不满地忿然道：「就这样？欸，她那时候撞到我连句官方的道歉都不说，你以前只要她看了你一眼就把她丢进游泳池里，现在是怎样？」
李婕旻发怒的点是她认为林葳只在乎她自己，只要自己有一点点的怨气，她就动用所有人和她一起发泄，现在换好闺蜜受辱，她却一点也不关注。
但林葳实在不想，至少现在不想。她知道李婕旻现在感受是如何，又深深叹了口气後，她咬紧下唇，走道一旁拿起装满落叶的落叶袋，高高举在夏之涵上方，一倾而下。
『欸，我说你啊，是闲我太放纵你是吗？我配合你不代表我就是你的奴隶喔，搞清楚这点。』
所有落叶、树枝，无数个灰尘和残渣落在夏之涵身上，她感觉就像世界压在她弱小的躯壳，全在嘲笑她软弱无能，是不被需要以及重视的一粒尘沙。
林葳将袋子扔向一旁，看着从头到尾都低着头的夏之涵蹲下身，一把扯住她的後发，对着她痛苦的面容冷言：「不想再继续的话，现在立刻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我今天不想看到你。」
说完，林葳转身离开，没有多看李婕旻一眼。
夏之涵立刻软着脚往後方跑去，一群人也没拦住她，毕竟是林葳下的令，没有人胆敢反抗。
李婕旻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看着散落一地的落叶，不懂林葳到底是哪根筋不对，越想越火，她乾脆也离开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