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书恩安稳平躺在床上,静静望着坐在床沿的尹烨,他不露声色的神情,猜不透在想些什麽,却是严肃而正经。不过,都已事发之後,她此刻才觉难为情,不自觉将被子拉得好高。
「你会冷吗?」尹烨担心问,「那我把空调温度再调高一些。」
「嗯。」尹书恩应了声。
尹烨调高温度後,温柔地将手抚在尹书恩的额头上确认,他定眼看着她,像哄孩子般的口吻问:
「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尹书恩乖顺地回答。
「那我回去了喔。」尹烨说。
尹书恩顿时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是呀!他现在已经不住在这里了。她难掩失望,却又故作镇定说:「回去时,路上小心。」
「我知道。」尹烨点头,站起身。
「谢谢。」尹书恩见状,急忙说。
尹烨笑了笑,说:「干嘛那麽见外。」
事到如今,又是谁见外呢!尹书恩睁睁看着尹烨,心想着,无法坦然。
尹烨没有察觉到尹书恩的心思,再看了她几眼,彷佛再三确认人无事之後,才转身离开。
当尹烨打开房门的刹那,尹书恩终於按捺不住内心的压抑,脱口喊:「尹烨--」
尹烨听到尹书恩的呼唤,有些意外,他回头,应了声,「嗯?」他的眼神深而不可测。
知道还是不知道,尹书恩不禁在猜,尹烨究竟知不知道她为何呼喊他。那麽,她又是为何呼喊他?
要赶紧说些什麽呀!她是想说什麽呢?要赶紧说些什麽,不然尹烨就要离开了。
尹书恩内心十分着急,却终究是什麽话都说不出口。她想,她此刻的表情大概很难堪。
看着尹书恩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尹烨沉默了片刻,他不禁想,如果他现在说要留下,她会答应。也许,很多事都能顺理成章实现,但这是真心的吗?先不论真心与否,在人脆弱时,所做的选择,纵使都没有故意,却都像是趁人之危。他不想在这样的状态,让他们之间更为复杂。
所以尽管知道,那一声呼喊的意义,尹烨还是说:「我明天一早就会过来。」
尹书恩睁睁看着尹烨,她想,现在若是眨眼的话,眼泪就会落下了,只要一出声,就能听见她的哽咽。可是,她要佯装若无其事,不能让人发现她的坚强已被摧毁。
「嗯......」尹书恩竭尽全力发出声音,音调听来或许已经很奇怪,但她不管了,这已是目前她能做的最大努力。
「嗯。」尹烨回应,然後头也不会地离开,他想这应该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表示。
尹书恩庆幸尹烨没有试图再有多余的举动,留下的空间,正好能让她好好宣泄。
当尹烨将门关上的刹那,尹书恩一眨眼,眼泪就扑簌簌直掉。
应该是哭累了,不知在何时睡着,尹书恩醒来时,天色已灰白,房间的视线亮了起来。她还来不及看时钟确认时间,隐隐就听见开门的声音。
不一会儿,房门被小心翼翼打开了。
尹书恩瞪大眼看着来人。
开门的尹烨本来只是想偷看一下里头人的情况,没想到人是醒着的,着实吓了一跳,不禁问:「是我吵醒你了吗?」
尹书恩摇了摇头,反而说:「你来得好早喔。」
尹烨笑了笑,有别於刚才讶异的口吻,这次带点玩笑的意味问:「吵醒你了吗?」
尹书恩也笑了笑。
尹烨才坦白说:「这样,你醒来时,才能马上看见我啊。」
尹书恩意味深长地看着尹烨笑,其实也没有预料到他会这麽说,有些撩拨心弦,明明觉得很开心,又不能表现得太开心。
「我去准备早餐,你再睡一会儿。」尹烨说。
「我要起来了。」尹书恩半爬起身,其实她不想一个人待在房里。
「那我抱你到浴厕梳洗吧。」尹烨遂走进房间。
「好。」尹书恩坐起身,很自然就让尹烨斜抱着她。
尹书恩在梳洗的同时,尹烨正在厨房忙碌,他热了昨晚煮水饺时顺便煮的白饭,然後拌上寿司醋,在等醋饭放凉时,着手准备寿司馅料,洗好小黄瓜,并切条,撕开沙拉酱与鲔鱼罐头拌匀。
尹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洗净手,走到浴厕。看见尹书恩正坐在塑胶椅上,等着他,「在等我吗?」他笑笑问。
「好慢唷!」尹书恩故意说。
尹烨笑了笑,抱起尹书恩,问:「现在要去哪?」
「沙发。」尹书恩说。
尹烨将尹书恩安置在沙发上後,又回到厨房,继续工作。
「你在做什麽?」尹书恩望着尹烨的背影好奇问。
「寿司。」
「早餐吃寿司?」
「中午。」尹烨回答。
「啊…...」尹书恩明白地应了声。
「啊…...」在此同时,尹烨也直呼了一声,并转身看向尹书恩。
「怎麽了?」尹书恩不解问。
「我一时忘了你无法走来冰箱拿寿司。」尹烨一脸苦笑。
「因为你习惯帮我在中午准备寿司嘛。」尹书恩安慰说,「没关系,慢慢走的话,应该可以,我的脚伤没有想像中严重,我就坐在中岛,离冰箱近,这样就可以了。」
「早上我有课,下午有两节,你能等我吗?」尹烨问,又继续包起寿司。
「你要过来吗?」尹书恩问。
「当然呀。」尹烨说得不容置喙,他俐落包好两条寿司後切片并装盘,苦笑说:「早餐就吃寿司吧,你想喝什麽?果汁、豆浆、牛奶?」
「豆浆。」尹书恩看着尹烨的一举一动回答。
「好。」尹烨回应,他立刻装了两杯豆浆,连同寿司,端至客厅的咖啡桌。
尹书恩本来斜坐在沙发上,也立即坐正身子。
「还是待在沙发上比较舒服吧,有电视可以看。」尹烨说,先行喝豆浆,吃起寿司。
尹书恩没有搭话,静静吃起寿司。
尹烨大概吃了几片寿司,把豆浆喝完,又一副忙碌的样子,走进走出,「有什麽需要我帮你拿放到身边的吗?」
「没有。」尹书恩一边喝着豆浆,一边回话。
尹烨见状,笑了笑,「啊......现在喝豆浆的话,等下想上厕所怎麽办?」
尹书恩差点将口中的豆浆喷出,不禁说:「你也太担心了,我一个人不会有问题。」
「我怎能不担心呀!」尹烨毫不掩饰说。
尹书恩无法反驳,她已有无法好好照顾自己的前科。
「要不要请你姑姑来照顾你?」尹烨问。
「不用了。」尹书恩断然拒绝。
「那你能等我吗?下课後,我会马上赶回来。」
尹书恩看着坚定的尹烨,也坚定回答,「好。」
「很好。」尹烨满意地笑笑,走来尹书恩的身边时,拿了两包巧克力派给她,「中午饿的时候,就先吃这个。」
尹书恩看见巧克力派,喜形於色,不禁问:「为什麽只有两包?」
「本来我还只想要给你一包而已。」尹烨笑说,才又语重心长道:「不要吃太多甜食。」
「你好罗唆。」尹书恩噘起嘴笑说。
尹烨见看着巧克力派就一脸开心的尹书恩,怜爱地伸手摸着她的手,柔声说:「要乖乖等我回来喔。」
尹书恩深深看着尹烨,保证说:「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去上课。」
尹烨藏不住脸上的担忧,却只能莞尔以对。
尹烨离开後,尹书恩百般无聊地度过一个上午,幸好电影台接连播放了几部轻松的电影,看着电视发呆,不知不觉也中午了。她珍贵地吃着第一包巧克力派,李欧打来了电话。
「身体还好吗?」李欧问。
「嗯。」尹书恩边咀嚼边说。
「尹烨现在没在你身边?」李欧好奇问。
「去上课了。」
「都什麽时候,怎麽不跷课!」李欧的声音听来一本正经说。
「你就是特地打来跟我说这个吗?」尹书恩不领情地笑说。
「刚好趁这个时候和好呀。」李欧笑说,「晚上,公司的课,我可以帮他请假。」
「你不要害他啦!」
「是吗?不要拉倒唷。」李欧发下最後通牒。
尹书恩笑了笑,仅说:「谢谢你。」
「谢我什麽?帮尹烨请假吗?」
「谢谢你在急诊室陪我。」尹书恩强调说。
「哈哈哈…...」电话那头传来李欧爽朗的笑声。
下午三点多时,尹烨回家了。尹书恩正在啃食第二包巧克力派,正觉得口很乾。
「肚子会饿吗?我来煮水饺。」尹烨放下背包,就急忙走到厨房洗手,拿出锅子准备煮水。
「可以帮我倒牛奶吗?」尹书恩坐在沙发上,朝着在厨房的尹烨问。
尹烨闻声,看向已经吃完巧克力派的尹书恩,忍不住笑说:「你真的把两包巧克力派都吃完了呀。」他一边说,一边倒了牛奶,正要端到客厅。
「既然都在手上了,当然要吃掉。」尹书恩接过牛奶,因口渴而大口喝着,结果差点呛到。
尹烨急忙拿面纸替尹书恩擦拭,一点一点轻柔擦拭着她的脸,语气充满怜惜地温柔说:「除了牛奶渍外,还有巧克力派屑啊。」
尹书恩静静地让尹烨动作,她细细看着他已经是大人的脸了,「胡渣。」她说。
尹烨挑高眉,不以为意说:「今天忘了剃胡子,」反问:「很丑吗?」
「很帅。」尹书恩老实说。
「谢谢。」尹烨显得很开心。
这时,锅子发出水滚的声音。尹烨这才又回到厨房,开始下水饺。
尹书恩望着尹烨的背影,想起了李欧的话。
如今想来,提议似乎很诱人呢!
但到最後,尹书恩什麽都没有说。
吃完中晚餐的水饺,饭後水果是苹果,尹烨确认自己已安顿好一切後,就匆忙出门上课。
初期忙乱的日子过了,尹书恩的脚,拆了护具,已经可以行走,她自己能做的事变多,其实可以恢复一个人的生活,尹烨却一如往常,一大早来替她准备早餐、午餐,上完学校的课,回来一同吃晚餐,有工作时就去工作,上完公司的课程後,仍然会来看她,直到她入睡。
一直坚持的30分钟电视时间,仍在持续。
尹书恩和尹烨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为时30分钟的情境美剧。剧情明明正播到好笑的桥段,却没有人笑。
尹书恩怔怔看着电视,她想就算不确认也知道,她身边的人根本已经累得睡着了。她一直忍耐,终於美剧结束了,她转头,果然看到尹烨头歪倒在沙发扶把上,睡得很熟。
已经有好几次没有刮除乾净而留下的胡渣,没有让尹烨显得颓废,反而突显出他的魅力。是优点也是缺点,不容易显示真心在脸上,而是想要什麽表情就能给人什麽表情。
所以,尹书恩没有看过尹烨的疲惫与厌倦,一直都对她绽放着温柔的笑容。
是呀!尹书恩深深凝望尹烨,她想,他从以前就是个像大海般宽厚的人,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觉得不过才只是个小学生而已,却沉稳得让人感到不可思议。除了丧礼结束那晚,她第一次看见他的脆弱。那也是他们第一次同床共眠,真的就像姊弟一样。看着他的睡颜时,不禁会赞叹,他有一张非常好看的脸。
不论看几次都不会觉得腻的睡颜,和醒来时的脸有所不同,反而是睡颜才有她记忆中的模样,不然她都快要认不得了,尹书恩想,因为尹烨已经是大人了。
尹书恩恋栈地微微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尹烨的脸--坚挺的鼻尖、粗黑有形的眉毛和紧抿的唇角。
大概因此觉得痒,被扰醒的尹烨,一脸惺忪,用厚重的嗓音问:「播完了?」
「播完了。」尹书恩说。
「那我也该回去了。」尹烨坐正身子,醒一醒脑子後说。
「好。」尹书恩也只能这样回应。
没有人会说出「留下」的话语,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清醒後的尹烨,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尹书恩跟着起身。
「我们是什麽关系,不用这麽见外,不必送我啦。」尹烨不以为意说。
是嘛!我们终究是什麽关系呢?尹书恩在心底,细细想。
看起来,心情变得奇怪的是她。其实尹烨一直以来一如往常,所以尹书恩佯装若无其事,说:「那你回去时,路上小心,到了传讯息给我。」她想,自己应该回答得很冷静吧。
「好。」尹烨承诺说。
一个月後,尹书恩终於拆下石膏。为了庆祝可以双手并用,和尹烨两人特地去吃了牛排,就是得一手刀子一手叉子用餐才行。
餐後,他们便慢慢散步回家。
「太好了,终於可以好好洗澡。」尹书恩感激说。
「被绑了一个月,得到自由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洗澡吗?」尹烨笑了笑。
「啊--」尹书恩看着尹烨,突然哀叹一声。
「怎麽了?」尹烨略显不安问。
「看到你,就想到李欧,然後就想到我的工作。」尹书恩一副愁眉苦脸说。
「也是啦!」尹烨先松了口气,随後笑笑说。
尹书恩这时看了看尹烨,说:「你也终於可以喘息了呀,不必一直家里、学校、公司、宿舍,四个地方跑。」
尹烨仅是笑了笑,他的表情看不出心思。
所以尹书恩也直接说:「接下来,我一个人可以的,你不用担心。」
尹烨沉默了片刻,才启口:「我会自己看着办。」
「你要看着办什麽?」尹书恩不禁反问。
尹烨却什麽也没说,让尹书恩无所适从。
纵使辛苦,也甘之如饴,原来是这个意思,尹烨想。也许在旁人眼中,他很辛苦,但是他甘之如饴。因为他在乎,所以才愿意去做。
每天一大早,能和她一起吃早餐。以前大概他出门上课时,她不见得已经起床。可是,现在她会为他早起。他准备的午餐,她也会乖乖吃完,下午他下课回来时,总会看到她就像个小朋友似的,露着肚子就在沙发上睡着。他会先准备晚餐,她会听着声音醒来,接着走来帮忙。一同吃了晚餐,他赶去公司上课,再回来与她看着30分钟的电视。他很喜欢,他喜欢有她在身边。尹烨深深想,在他们分开之後,这样的念头,反而益发的强烈。
尹书恩不懂尹烨的坚持。
为什麽他要把自己搞得疲惫不堪?她不懂,难道一次的失误後,她就变得不可信任吗?他不能再次相信她可以一个人好好生活吗?为什麽还是要这麽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
不知是第几次,已经是数不清的次数,尹烨在电视前睡着。
尹书恩望着这样的尹烨,一是心疼,其余都是无以名状的恼怒。她不想要这样继续下去了,她并没有因此觉得舒坦。
不甘心让尹书恩气得眼泪几乎都在眼眶打转,她终於忍不住拿了抱枕狠砸着尹烨。
尹烨因此惊醒,直问:「怎麽了?」却看见尹书恩涨红着一张脸,眼泪就这麽应声滚落,他急得不知所措,柔声询问:「怎麽了?」
「你到底想怎样?」尹书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什麽?」尹烨听得一头雾水。
「你都已经搬出去了,为何不就这样就好,结果现在你还是放心不下这里。」
「所以,你不希望我在这里吗?」尹烨傻乎乎地问。
尹书恩瞪着尹烨,「所以我才问你,这样有什麽意义?」
「因为是我说要搬出去的吗?」尹烨问。
尹书恩以沉默代替了她的回答。
尹烨这才稍微明白,然後解释,「因为我想,这对我们都比较好。」
「哪里好?」尹书恩直勾勾反问。
「如果继续下去,我会一直喜欢你。已经不是对家人的喜欢,我不想造成你的困扰。」尹烨说,声音也开始显得激动。
「所以呢?现在变得不喜欢了吗?」
「你很在意吗?一定非要我变得不喜欢你吗?」
尹书恩此刻才恍然大悟,他们纵使在谈同一件事,却已然是不同看法。在他的眼里,她已经是不喜欢他了。
要怎麽说,才能真正传达出真心?一切都不是因为不喜欢呀!为什麽不能是太喜欢了,才装模作样与自以为是?
尹书恩止不住泪水,越哭越凶。
尹烨看了心慌,他不懂尹书恩为什麽哭泣?甚至没有趋缓的迹象。所以为了想止住她的眼泪,便开始语无伦次,「所以,我不可以喜欢你吗?好嘛!以後我不会再说了,不会再说喜欢你了,你不要哭。」
尹书恩哭得抽抽噎噎,什麽话都无法说清楚,心中的不甘心,索性让她嚎啕大哭。
尹烨茫然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尹书恩如此大哭,在她不论是得知要手术,甚至是之後的辛苦复健,他从未看见她哭。
结果是他让她这麽伤心,这让他十分自责。尹烨心疼地捧起尹书恩的脸,深深凝视着,一脸痛苦。
尹书恩看着眼神悲伤的尹烨,眼泪止住了,她也无意让尹烨难过,只是不知道要怎麽去做,才不会两败俱伤。
为何最终的结局非得受伤不可?一想到此,尹书恩心酸得眼泪又滚了出来。
不要哭呀!眼泪是珍贵的,尹烨心想,然後珍惜地吻去尹书恩的泪珠。
尹书恩吓了一跳而发愣,眼睛睁得好大,停止了眼泪。
尹烨似乎没有发现,他情不自禁地轻啄着尹书恩的脸,无法压抑悸动而停下,直到他发现她的安静与目光。
两人因而相视。
现在停止还来得及唷!一切又能一如往常,他们依旧是过去的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如此想。
可是,已经不想要是过去的姊弟关系了!
下一秒,他们对彼此的猛烈思念与爱意,冲动得让他们放开了原本紧抓不放的界线,相拥而吻。
激烈的程度,尹烨将尹书恩抱了起来,她像只无尾熊般攀附在他高大挺拔的身上。无法停止,拚命地要索取着对方的唇、对方的舌,对方的所有。
尹烨抱着尹书恩一路吻至房间,两人倒卧在床铺上,难分难舍。
然後,连身上的衣物都像是阻挡两人相爱的障碍,他们互相动手为对方脱衣。裸裎相见时,才放慢了动作,尹烨轻柔地吻着尹书恩。
尹书恩紧紧抱着尹烨,难掩心中的害怕,可是却没有松手,一直很勇敢地承受着他对她的所有动作。
尹烨温柔地吻着尹书恩,几乎要吻遍她的全身,他时而用力时而缓慢,他想松懈她的害怕。
身体的紧密贴近是深情的游移,一点一滴融化了两人,不分你我、不分彼此,将触动心弦,那点骚弄,放至最大,想要解放,想释出,最深的慾望。当他们顺利结合时,所有的念头都转化为渴望,饥饿地彷佛要吞噬让人恋栈不已的肉身与心灵。
完事之後,尹烨体贴地帮无力的尹书恩清洁,然後拥躺在床上。
「为什麽喜欢我?」尹书恩还是很好奇问。
尹烨笑了笑,反问:「那你为什麽喜欢我?」
「不知道。」尹书恩老实说。
尹烨显得意外,连忙问:「所以你到现在都没有喜欢我?」
尹书恩哑然失笑,「都走到这地步了,怎麽不喜欢?」
「这个地步,也不一定要喜欢才能做。」尹烨直言。
「什麽嘛!」尹书恩没好气地噘嘴。
尹烨哈哈笑了出声,才深情说:「我喜欢你,因为你始终坚强与勇敢。我爱你,因为已经非常非常喜欢你,想要一直永远和你在一起,想要你的全部、想要你的人生。」
第一次听见尹烨的告白,尹书恩情深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那你呢?」尹烨笑着,温柔地问。
「不知道。」尹书恩还是这句话。
「什麽!」尹烨傻眼。
尹书恩笑了笑,「无时无刻都想着你,想和你说话、想看见你的脸、想要触碰你,喜欢你的温暖,一直一直都很喜欢你温暖的拥抱,我想这就是喜欢吧!然後,当我真正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我想我爱你。」
尹烨睁睁听着尹书恩的告白,突然一阵红了眼眶。
尹书恩见状,大为诧异,笑说:「有这麽感动吗?不要哭呀。」
「我以为我不会听到你说那席话。」尹烨笑笑说,「我都要接受你说的不知道了。」
尹书恩不禁笑出声。
「真好。」尹烨由衷地说,「觉得很幸福。」
「那真是太好了。」尹书恩笑说,在尹烨的额头落下一吻。
尹烨则捧住尹书恩的脸颊,深情吻住她的唇。
两人确认心意後,生活依旧没有太大的改变。尹烨仍然住在宿舍,来回在家里、宿舍、公司、学校四地,但不再勉强,少了不安,无需再确认什麽,觉得内心十分踏实。他们不再硬性要执行一定要一起看电视30分钟时间的家规。有时,他吃完晚餐就直接去公司上课然後回宿舍。
只不过,早晨尹书恩睁开眼,仍旧第一眼看到的是尹烨。
「不要赖床。」尹烨说,在尹书恩额头上亲吻叫醒她,「身体好了之後,就不想和我一起吃早餐吗?」他打趣说。
「晚餐有一起吃就好了嘛。」尹书恩赖皮说。
「不行。」尹烨笑说,「我想早餐一起吃。」
尹书恩笑了笑,怀念地说:「好久没听到你喊不行。」
「我在你眼中的形象到底是什麽?」尹烨不禁问,他弯下身,近距离向着尹书恩的脸。
「男朋友。」尹书恩灿笑说。
「我还以为是老妈子。」
「其实是老妈子。」尹书恩承认笑说。
「我就知道。」尹烨笑了笑,然後轻拍了拍尹书恩的身体,「赶快起来梳洗,我去准备早餐。」
两人一起吃完早餐,尹书恩送尹烨出门上课,接着她就要开始工作,才正要打开笔电,就接到李欧的电话。
「有事吗?」尹书恩冷静问。
「这麽无情,没事就不能打给你吗?」李欧可怜兮兮说。
「因为我还蛮怕你要跟我说的话。」尹书恩老实说。
「有自知之明嘛。」李欧赞赏说,「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你们在一起了吧!」
尹书恩语塞。
「嗯,默认嘛!」李欧了然笑笑,才说,「虽然尹烨的特色是,表情总不露声色,不过他最近太夸张了,笑个不停。」
「是嘛。」尹书恩轻描淡写回应。
「不过呀,人太幸福,会不会就下不下毒手?」
「什麽呀?」尹书恩不解问。
「一开始和尹烨吵架时所开的连环杀人魔系列写得心狠手辣,现在这麽幸福,会不会让剧情走钟?」
「你很烦耶。」尹书恩笑说。
「看起来很幸福就惹人厌。」李欧语气酸酸地说。
「怎麽了?跟杨马克吵架了?」尹书恩关心问。
杨马克是李欧的同志情人。
李欧停顿片刻才回答,「没有,我们还是老样子。只是......」
「只是什麽?」
「只是有些羡慕罢了。」李欧坦承说。
尹书恩笑了笑。
「希望你幸福。」李欧由衷说。
「你就特地打电话来跟我说这个?」尹书恩感到意外。
「不是唷,我是想来告诉你,相爱才没有那麽简单。小心!总有一天,会有不知不觉出现的莫名。」李欧故意说得暧昧不明。
「什麽意思?」尹书恩听得一头雾水。
「大概就是会怀疑劈腿之类的......」李欧依旧坏心眼。
「什麽啦!」尹书恩哑然失笑。
傍晚,尹烨下课後,顺道买了菜回来,晚餐是日常的三菜一汤。
席间,尹书恩格外安静,让尹烨忍不住问:「怎麽了吗?」
尹书恩想,这就是会不知不觉间出现的莫名吧,她怎麽就相信起李欧了呢?难道他在公司看到了什麽?
「没有。」尹书恩佯装若无其事。
尹烨哈哈笑了起来,「你的眼神好闪烁。」
「怎样?」尹书恩仍装傻。
「你才不是那种很会藏心事的人。所以,就大方说吧!」
被尹烨这麽一激将,尹书恩索性劈头就说:「你是不是劈腿?」
尹烨差点喷出口中的白饭,连忙问:「谁跟你说的?」
「真的有唷。」尹书恩难掩失望。
「没有。」尹烨赶紧澄清说,还是很好奇,「到底谁跟你乱说的啊?」
「李欧。」尹书恩坦白说。
「我就知道。」尹烨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不过,你竟然相信他,而不相信我。」
「是你要我问的嘛。」尹书恩不禁说,「你干嘛生气?」
「我哪有生气?」尹烨澄清。
「声音听起来很凶。」尹书恩可怜兮兮说。
「因为我嫉妒。」
「嫉妒什麽?」
「你比较相信李欧。」尹烨坦承说。
尹书恩顿时笑了出声。
「有什麽好笑的?」尹烨觉得委屈。
「原来,这就是所谓吃醋吧。」尹书恩说。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尹烨一时愣了片刻,才说:「所以刚才是故意要吓我吗?」
「哪有?」尹书恩讨好地笑笑。
尹烨看了看尹书恩,不禁说:「你好像比我更游刃有余。」
「什麽?」尹书恩反问。
「恋爱。」
「有吗?」尹书恩一脸天真说。
「我刚刚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怕你误会、怕你会讨厌我。」
「不是事实就好啦。」尹书恩不以为意说。
「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想让你看到更好的一面。」
尹书恩伸手摸了摸尹烨的头,说:「不用这样啦,开心就好。」
「所以,我才说你游刃有余呀。」尹烨沉下眼说。
尹书恩看着尹烨,突然倾身向前,吻了一下他的嘴角。
尹烨吓了一跳。
尹书恩倒是很开心。
「要吻就吻得有诚意呀。」情绪缓过来的尹烨,也作势向前索吻。
尹书恩却笑着闪躲说:「不要,你嘴巴油油的。」
「你刚才嘴巴也油油的呀。」尹烨笑说,一个假动作要突袭尹书恩。
尹书恩左闪右闪,後来还是和尹烨接吻了,带着满脸的笑意。
晚餐结束後,一同整理好厨房,尹烨便要离开,除了有工作,学校也有报告要写。
在玄关,尹书恩送尹烨出门,「路上小心,再传讯息跟我报平安。」
「好。」尹烨回答,就伫立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怎麽了?」尹书恩好奇问。
「没有,想看你的反应。」尹烨若有所意说。
「什麽反应?」尹书恩一脸疑惑。
「我想看,你会不会开口说要我留下。」尹烨说,难掩心中的小落空。
尹书恩不禁笑出声,连忙把尹烨推出门,说:「快去上班啦!」
尹烨冷不妨在尹书恩的嘴唇留下一吻才离开。
尹书恩为此笑得非常开怀,即使门阖上後,是一片寂静。
这时,门铃声响起,尹书恩第一直觉以为是尹烨在跟她玩闹,开心地应门,却为来者大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