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滩的沙子被阳光照得发烫,让人忍不住一直靠着海浪边前进,沁蓝色的海总让人感到心情放松,俞初心呆呆的望着,好像光是这样看,那些烦恼啊什麽的,都会一点一点被海浪卷去似的。
一阵冰凉泼向她,她才发现那个几分钟前还喊着肋骨痛的人居然在对她泼水!
「司允信,我伤口的纱布湿了、发炎了怎麽办?」她凉凉的说完,他脸色马上就铁青起来。
「沾到了吗?我看看。」他小心的抓着她的手,并且马上蹲下来检查她的腿伤,这架势倒有一点医生的模样。
她转身跑开,顺手捧了一把海水往他脸上喷,只见他那头卷发马上湿掉一半,连反击都不能,只能瞪着那个边大笑边不停又泼了他好几次水的女人。
「俞初心……」
「司允信,谁叫你喜欢我。」她被他狼狈的模样给逗得很开心,最後也不怕脏的就这样躺在沙滩上。
是啊,谁叫我喜欢你。司允信双手投降,跟着一起躺了下来。
「这里的天空,比在玉山上看到的还美。」
「那怎麽可能,玉山上看到的一定更辽阔吧。」
「不,很美。」他坚持。
她正要反驳,一转头就发现他们的距离又更近了,这一次近得只有一个手掌那麽宽,两双眼睛相互交换着眼底的风景,那风景中有她,也有他。
奇怪,刚刚的沙子有这麽烫吗?她为什麽,全身的温度又升高了不少,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继续看着天空,却觉得这天气热得害她有点口乾舌燥。
「我还以为你刚刚又要做什麽。」
「做什麽?」司允信笑了笑,继续盯着她的侧脸,不打算移开视线。
「你最擅长的事啊。」
「什麽?」
俞初心翻了个白眼,不打算再回应他。
「俞初心,你该不会在紧张吧?」
「我有什麽好紧张的。」
「那你干嘛不说是什麽事?」
为了掩饰莫名而来的慌张,她不假思索的脱口,「不就是接吻吗?前天教练吻我都不紧张了,提个接吻有什麽……」
话,说得太快,但已经来不及煞车,她忽然连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她这不是哪壶不提开哪壶吗?唉。
司允信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而是默默的坐起身,盯着海面不知道在想什麽。
原来,他们接吻了。
原来,他现在做的都是徒劳无功。
「咳,你不是说要勘景吗?那来拍照吧。」她拍拍身上的沙子,还伸出手要拉他,只见他沉默的握住她的手,那双依然炙热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她不放,他就这样紧握着不愿站起,也不愿放下。
「俞初心,我喜欢你。」
「我知道啊。」
他浅浅笑了,「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告白,最後一次让她知道,他第一次真正动心的人,是她。
俞初心忽然感到隐隐作痛,莫名的胸口一紧。下一秒他松了手自己站起来时,她感觉那温度散得好快,好像他们的手从没交会在一起过。
司允信开始专心认真的拿出单眼拍照,认真到完全不理会她,就像平时投入工作时的他一样。其实他只是想掩盖那份失落而已,失落到,就连看着她都会心痛的失落。
他们接吻了。这件事不停的在他脑中盘旋,他想起他强吻她的每一次她是那麽的愤怒、嫌弃,那她跟莫言哲的时候呢?
「司允信,我……其实,又逃走了。」不大不小的音量,传入他的耳中,他怔怔回头,发现她的表情多了点无奈。
俞初心低着头,最後乾脆蹲下来边玩着沙子边说,「每次看见教练,我都好紧张,紧张到不知所措,一点也不像我。可是……」
司允信假装看着相机镜头,但其实正专心的侧耳倾听。
「可是当我们吻着彼此时,却一点紧张无措的感觉也没有,更奇怪的是,我竟然会想到你每次对我那样的画面。」
她捧着沙,让沙子慢慢一点一点的流出手中,就好像此刻她也正努力的把那些想不透的事情,一点一滴的厘清。
忽然,他转身跨步蹲在她面前,表情吃惊又紧张,好像她刚刚说了什麽不得了的话。
「你干嘛?」
「为什麽?」
「我要是知道,昨天晚上就不会那样逃跑了。」她很想翻他白眼。
但紧接着,他弯下身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就这样再一次的,缓缓覆盖,熟悉的温度与甜甜的味道,让她一时间脑袋又空白了几秒,刚想反抗,却被他紧紧压住後脑勺,让他们之间再也没有空隙。
「唔……司允……」她的嗫语很快就被他进攻的舌头给掩盖,她感觉身体再次燥热了起来,心脏早就狂跳到快要停止似的,甚至连思考的功能好像也跟着损坏了,什麽也无法想,甚至也忘了要继续挣脱。
等到他吻够放开她那被吸吮到发红的唇时,她像个被夺走话语的娃娃,拼命低头喘气,大脑努力地想接回一丝理智,来告诉她是怎麽回事。
「走吧。」他牵着她的手往机车的方向走,但除了这句话之外,两人都沉默得像彼此不认识一样,然而两人的手,却从没人打算松开过。
俞初心内心不断有好多声音在挣扎,她到底怎麽了?之前她不是很轻易的就能挣脱吗?为什麽今天比上次还要奇怪?更奇怪的是……刚刚大脑一度的断线是怎麽回事?
明明跟教练的时候不是这样啊。
不对,她应该要想想以前跟郭原鸿在一起的样子,那时候她也会脸红心跳,但从没像这样大脑空白过,甚至他们交往得愈久,亲吻这件事就好像只是情侣间的小调情而已。
她从没,这样过。
到了机车旁,司允信默默的蹲下身帮她拍掉脚上的沙子,然後再帮她穿鞋子,那个平常骄傲到高高在上的司允信,就连帮她穿个鞋,都流露出那种做任何事都很计较细节的态度,她忽然忍不住噗哧一笑。
「司允信,只是穿个鞋而已,你这麽讲究是等等要把我当成人型模特儿推去橱窗展示啊。」
「帮你穿就要偷笑了,还嫌。」他生气的起身,但一对到她的眼睛,两人又双双脸红起来。
「回去吧。」他紧张的发动机车,什麽肋骨痛的早就忘了。
这一吻而转变的微妙关系,他一时也说不清楚,感觉他们之间好像一下子变得很饱和,饱和到轻轻一戳就会破掉似的。
坐在後座的俞初心,没有像每次被莫言哲载时轻轻抱着,而是别扭的只抓着他的衣角,继续缩回自己的内心里寻找自己反常的答案。
但她知道,答案很清楚,只是她太过吃惊,而不想承认而已。
在今天以前,她一直以为他们之间就只是,只是……好吧,她忽然什麽也说不清楚了。
就让这份模糊,继续装傻的模糊下去吧,这样她才有办法冷静自然的,在工作室继续当他的万能秘书。
各种心思纠结的两人,转眼已经搭完了船,车子也开回俞初心家楼下了。
「咳,那我先回去了。」
「喔。」
「你明天上班吗?」
「咳……你明天上班吗?」
「明天又没有要再勘景了我不去工作室要干嘛?」
「谁说明天不勘景了,我还有地方要去。」
「那你请便。」讲没两句,两人马上又回到了平常互相斗嘴的状态,俞初心手一摊,一副『你老板你最大,小员工不奉陪的表情』。
「我会准时在楼下接你,下车吧。」司允信说着,打开了门锁。
「你这是在命令我?」她挑眉。
他马上想起她说过的话,莫名的结巴起来,「也不是命令,是建议。」
俞初心愣了愣,差一点她就要噗哧笑出声了,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维持表情不变的状态。
「那我接受这个建议。」说着,她迅速的跳下车,在大楼电梯终於关上的时候才抱着肚子狠狠的大笑起来!
什麽?建议?那个堂堂说一不二、高傲的要命的司允信刚刚竟然改口说那是『建议』?真是笑死她也!
尽情笑完之後,她回想着他窘迫的表情,嘴角又忍不住上扬了,她没再继续钻牛角尖的想自己到底现在是什麽想法,因为她只是接受了一起勘景的建议而已,那是工作,所以不需要多想。
还在车上的司允信在看着她回家後,这才放松的垮下肩膀,他趴在方向盘上,想着今天的他们,以及她的反应──所以他们,算是交往了吧?
肯定是的。
他一定是今天真情表白、然後吻技高超,所以终於让俞初心知道谁才是接吻界的霸主……不是,谁才是她真正心动的人。
不然她刚刚也不会答应明天继续跟他翘班约会啊,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