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昇的半张脸全被长发盖住,但身上的肃杀之气却让人不寒而栗,他跟之前跟踪孙兆珊的歹徒不同,如果说那个歹徒是疯狂、失去理智的攻击,那麽现在的这个人就是专业级的。
训练有素的身手,将人视如草芥,只要能完成被交代的任务,可以做任何事。
他从来不在乎这些有血有肉的人怎麽求饶,反正完成之後他可以拿到钱就好。
「滚,不关你的事。」他完全不把穿着西装笔挺、看起来就是不会打架的司允信看在眼里。
司允信的双拳喀喀作响,他一步步的走近,边走还边把西装外套往旁边一扔,顺便在把衬衫的扣子打开几颗,危昇打了个哈欠,把脚移开的时候还顺便用力踢了俞初心的肚子一下,这举动立刻激怒了司允信!
司允信迅速的冲向他,他慢条斯理的闪过第一拳,并且迅速的用肘击反敲司允信的左脸,这招大概可以让他下巴脱臼。
果不其然他马上蹲在地上痛苦得摀着脸,但他像感觉不到痛似的,快速且准确的直接把自己的下巴搬回来,像个没事人一样转着脖子,好像刚刚脱臼的人不是他。
「就这样?我还以为你力气会更大。」司允信冷哼。
「别嘴硬了。」司允信的脸都肿了半边,还想逞英雄?在这种女人面前有什麽好逞的。
危昇瞥了眼正要爬起身的俞初心,伸脚又要再给她一击,却被司允信先一步的接下,他用自己的肚子去挡,却连闷哼一声都没有。
俞初心耐着痛的大吼,「司允信!你……别管了,你不能受伤。」他的手是要用来做广告的。
「你先走。」
「你走。」
「烦死了,你们都不准走,虽然说警告一下就好了,但我现在不开心了,你们就陪我玩玩吧。」
危昇虽然这麽说,然而无论他怎麽出手,司允信都稳稳的接下,即使司允信的反击方式破绽百出,但不论他怎麽打、怎麽踢,司允信就像打不死的丧屍一样,总是会一遍又一遍的站起来,而且眼神也愈来愈恐怖。
「司允信!你不要再站起来了!」俞初心大喊着,她一直想冲过去替他挡住攻击,但他的速度总是很快,好像一点都没受伤一样。
远远的,总算传来警笛声,危昇瞪了两人一眼,像在看什麽垃圾一样的不屑,这才快速的翻墙离开。
「我一定要去反应,警察来的速度都……太慢了。」司允信靠着墙,满身大汗跟血迹,让她看得触目惊心。
「你到底为什麽不跑走啊,你有什麽病啊!」俞初心抓着他的手担心的猛看,还检查着他的头部看有没有伤口,她真怕他跟人打个架伤了头,以後想不出广告点子就糟了。
司允信低头看着她担心的脸,忍不住用手背擦去她脸上的血痕,「以後不要再受伤了,我看了心情很不好。」
「我看你这样我心情才更不好!你到底有没有身为一个工作室老板的自觉,你要是倒下了,我们这几个跟着你一起离开的人要怎麽办,过两天就要去参加竞标了,你的脸这样要怎麽办!」
「呃……两位是自己互殴,还是真的有遇到攻击?」警察已经纷纷下车,但看到的就是俞初心气势汹汹的开骂中。
「我们当然是遇袭了,那个人把我们老板打成这样,我都要失业了。」
最後两人还是先被送上了救护车,但就连上了救护车俞初心还是像瞪着仇人一样的瞪着满脸无辜的司允信。
怎麽明明他好不容易英雄救美了,她还是不开心啊……唉,讨女人欢心怎麽那麽难啊。
俞初心虽然是怒气腾腾的瞪着他,但心里却七上八下的,被司允信吓得不轻,遇袭的时候她虽然很害怕,但人家说了是警告应该很快就会走,可他出现的时候,她真的很惊讶。
这是第二次了。
为什麽他总在她最需要被人拯救的时候出现?明明又不像莫言哲那样有武打能力,却还是一再的帮她挡下攻击,後面她每看他又爬起来一次,心就跟着抽一次。
这个人难道是笨蛋吗?
他难道不知道什麽害怕吗?又打不赢人家为什麽要这样爬起来挨打?
「我没事。」他的嘴都肿了一边,手脚也都是伤,这样还说没事?
「我习惯了。」他低下头,旁边的医护人员假装在写资料的不打扰他们。
「什麽习惯了?有人会习惯挨打的吗?」
「那个死老头就是这样让我习惯的啊,只要我一不顺他的意,就是打,拳打脚踢的打,脱臼了就自己帮我接,一切都以不骨折为限,直到我长得比他高大了,他才停止用这种方式让我服从。」他冷笑。
「也多亏了他我在学生时代跟人打架的时候,大家都很爱我的耐打。」他一脸得意的说,所以他才会觉得莫言哲那东躲西闪的方式打起来很不男人,当然他还是很佩服他的拳击能力啦。
俞初心再一次无言,这根本没什麽好骄傲的吧,想不到司允信的父亲居然高压教育到这种程度,但该说他那坚持梦想的纯真吗?他居然一次都没被打消念头,始终坚持着自己想走的路。
「司允信,你……真的很爱广告。」
「不对,我现在更爱的应该是……」不等他说完,救护车的门已经被打开,一名老警察无言的扫了他们两个一眼。
「又是你,俞初心,你是行走的人肉沙包啊,什麽坏事都会到你头上了?」杜国伟摇摇头,要不是俞初心的背景都很乾净清白,他还真的要怀疑她是什麽道上人物,不然怎麽一天到晚受到这种非人攻击。
「给您添麻烦了,对不起。」她乖乖的低头道歉,旁边司允信则是冷着一张肿脸,不是很高兴。
「我们是受害者,你凭什麽骂她。」
「你……」
「不好意思来晚了,我是司先生的律师,崔权。」崔权千钧一发的在司允信差点跟警察杠上的一刻赶到,他就知道他这个雇主只会给他添不必要的麻烦。
换作是平常的杜国伟一定会跟司允信杠下去,但看在他今天为了保护女孩而伤成那样,也就不好说什麽了。
「司允信,快点进去急诊室,我要看你的内脏有没有受伤,还有骨头,你刚刚脱臼乱接的地方都要检查,不准说讨厌医院、不想去医院。」俞初心手叉着腰的说,活像在管小孩的妈妈。
「我要看你的伤先处理好。」一直看着她的伤口晾在那真的像一根刺卡在喉咙上似的不舒服。
最後司允信还是被照出来发现肋骨有断裂的迹象,但他坚持不住院,连俞初心都拿他没办法。
俞初心送他回家後,也决定留宿一晚,一想到他今天被打的那个样子,胸口充斥着愧疚与罪恶。
司允信躺在床上半眯着眼,他看着她不知道又在忙些什麽,但很奇怪,这个屋子有她在,就是那麽温暖,暖到他才刚躺下,疲惫感就爬了上来,没几秒的时间就陷入深层的睡眠当中。
「司允信先吃药……了。」她叹口气看着他,这总是爱乱强吻又爱发脾气的人,为什麽要为她做到这种程度?
「你除了喜欢我的胖,还喜欢我什麽啊。」她忍不住把右脸靠在床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着他温驯的睡颜。
如果她瘦回去了,他还会喜欢她吗?
他还会──像今天这样不顾一切的,拼尽全力的守护着她吗?
他今天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可靠,她在他背後,看着他那打不倒的背影,有那麽几秒,她很感动,感动到忘了要气他的蠢,气他又擅自的强吻。
她终究是失眠了。
一个人坐在客厅发呆了整晚,要思考的事情太多了。
无论是罗湘宸派来警告她的这件事,还是关於罗湘宸这整个本身就很危险的存在,都在在提醒她,莫言哲身处在怎样的危险当中。
「我根本就不够了解你啊,教练。」清晨中的叹息,道尽了落寞。
打算提早回家整理一下的她,才刚下楼就看见一台行迹可疑的黑色轿车,突兀的停在马路边,她警戒的瞪着车子看了一会,接着车门就打开了。
一名留着蓬松短发的女孩就这样气冲冲的下车,还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向俞初心!
「喂!你!你你你你你………」她气得手不停的指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你……好面熟啊。」俞初心歪着头还在搜索记忆。
「我、我是骆思婷,你居然敢记不得我。」她语气娇纵,双颊气到都鼓起来,如果不是态度恶劣,看起来就是个俏皮可爱的女孩。
俞初心马上翻了个白眼,她的人生已经够累,实在懒得搭理这种疯子。
「我不认识你。」
眼见自己被无视的彻底,骆思婷更是怒不可遏,「俞初心!你凭什麽从允信哥家里出来,你、你们难道已经是……是那种关系了吗?」
允信哥?
熟悉的语气总算帮助她找回了一点记忆,她忍不住笑了笑,原来是那个娇纵的未婚妻啊。
人家说坏事一旦开始发生,就会接踵而来的一件接一件还真不假,昨天她才刚被警告了,不到半天又来一个小麻烦。
她忽然有点想整一整骆思婷,转头表情满脸的不屑,「是又如何?你才是多余的那个人,信他是不会跟你结婚的。」
「信!你怎麽可以喊他信!」骆思婷委屈的都要哭了,却还是低下头小声的问,「那……允信哥还好吗?听说他昨天进了医院,还听说他……受了很多伤。」
俞初心都忘了司允信可是医生世家,伤这麽重的消息肯定马上就会被司玉航知道,但她没想到的是,骆思婷竟然把她的自尊心摆在了司允信後面,她还以为千金小姐都骄傲的不得了。
「嗯,没什麽大事。」
「他、他为什麽会受伤?」
「是为了保护我。」
骆思婷猛然抬头,这才注意到俞初心的脸上也有一点伤,还有膝盖跟手肘也是,她的心彷佛比刚刚看见俞初心从这个家走出来时还痛。
「所以是你害允信哥受伤的?」
「……嗯。」俞初心愧疚的点点头。
俞初心还以为自己会受到一巴掌之类,还是听见一连串尖锐的歇斯底里,但骆思婷就只是沉着一张脸,什麽话也不说的躲回了轿车里。
疲惫的她没力气去深究骆思婷的心情到底是如何,她只想赶快回家洗澡,喝杯热咖啡,然後负责带着司允信的广告去参加竞标。
「希望不会是个新麻烦。」天知道她现在的麻烦已经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