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加快脚步,此刻的他们已经折返,只剩下不到一半的路程,强大的意志力压过那彷佛快要炸裂的心脏,开始稳定维持住时速,她专心的只盯着前方,盯着那还很遥远的终点。
每次跑到这种时候,她都会觉得,人生也跟慢跑一样,穷极一生的在追求终点,而这场比赛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曾经她一度放弃了,自暴自弃了半年,再次站起来重新回到跑道,她以为她早就失去奔跑的力量,但很多以为都只是以为,没有真的付出行动,永远不会了解。
那个帮助她行动的人,有一半是莫言哲的功劳,她会心一笑,在两百公尺时又跑得更快了!旁边的莫言哲不再放水,也跟着全力加速,最後只领先俞初心两步的距离抵达终点。
原本要跑五十分的路程,两人硬是在四十几分完成,俞初心一到终点就什麽也不管蹲在地上猛喘气。
喘了几分钟後,莫言哲递给她一瓶水,这才缓解过来。
「呼……呼……结果还是输给你了。」
莫言哲的浏海湿了一大半,他自然的往後一拨,「依照你现在的体力可以跑这麽快,是你赢了才对。」
「不行,没有这样的,是教练赢了。」
「那算我们都赢了,好吗?」
他朝她伸出手,如同那个像灰姑娘逃跑的夜晚,她仰头看着他浅笑的表情,明明已经缓和过来的心跳,又忍不住加速了起来,头也跟着微微的晕眩,一切变得轻飘飘的,像踏不到地一般的迷幻。
「好。」她恍神的说了好,刚刚还告诫自己不要踏进漩涡中,此刻又再次的不自觉往前走着。
莫言哲轻松的把她拉起来後,在舍不得放手之前先松开了手,「我们去那喝个咖啡吧,不然我怕你流汗太多又吹风会感冒。」
「教练,我可没那麽娇弱。」
「这句话由你来说特别有说服力。」他想起了这阵子认识她的种种,忍不住笑道。
「你笑我。」
「没有、没有,我哪敢。」
两人有说有笑的到了咖啡厅後,舒服的座椅跟弥漫着咖啡香气的空间,舒缓不少奔跑後的疲惫。
「初心,你先说。」
她一愣,刚刚比赛前她是势在必得,要真说什麽烦恼的话──难道要把司允信又强吻她第三次的事情给说出来吗?但第三次其实她忘了要闪避,这样还算烦恼吗?
莫言哲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我又没有读心术,你这样用想的我怎麽会知道?」
「我……没什麽啦,就是跟总监有点事情。」
一听到司允信,他的表情马上冷了几分,「什麽事?」
「一点小事。」糟了,她根本不该起这个头啊,这样要怎麽收尾。
他看她愈是想隐瞒什麽就愈觉得可疑,难道司允信做了什麽让她困扰的事吗?各种想像在他脑中乱飞,但表情依然维持着浅笑,不让她感到不安。
「初心,难道他对你……」
「没有!什麽事也没有!」她一紧张就不小心激动起来,显得更欲盖弥彰。
莫言哲不发一语的表情让她更乱了手脚,「真的什麽事也没有,真的。」
他从来不会逼迫她任何事,关於这个烦恼,看来得要他亲自出马去找那家伙才会有答案了。
「好吧,那换我说吧。」
「没错教练,还是说你的吧。」她松口气的说。
他的眼神不自觉垂下,每次要对她说一点点谎言的时候,他总是不想直视着她,因为怕被她看穿。
「虽然说我决定不再回到拳击界,但很多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不做了就抽的了身的。」
「什麽意思?」一听到不对劲,她表情马上严肃起来,与生俱来的霸气让旁边的人不自觉往这多看了两眼。
「别那麽紧张,又不是什麽黑道要退出还得断手断脚。」他半开玩笑的说着,但太了解他笑容的她,完全没有要相信的意思,他真的太小看她了。
他大手一伸,轻轻放在她头上,「初心,别这样,我不想连累你。」
这次她没有被摸头的动作给迷惑,反而一把抓住他的手,「如果教练当我是朋友,就不要把我屏除在外,让我一起加入你的困境。」
可是,他从来没想当她的朋友,他想要保护她、爱她,所以才更不能──
「是教练的那位老朋友吗?」
「嗯。」
「她到底是……」是你的谁?
莫言哲低着头,内心挣扎犹豫着到底要怎麽说,说多少,就在他还在纠结的时候,一个清脆的高跟鞋声慢慢走近他们。
「是经纪人,也是前女友,更是现在住在他家的同居人,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罗湘宸那如血色般的红唇轻轻的笑着,她用着蟒蛇盯上了猎物般的眼神看着俞初心,敌意比前两次见面时又加重了不少。贴身的窄裙与衬衫让她看起来相当火辣,俨然就像正宫抓到与小三偷约会的男友场景,更惹人注意。
她将手轻轻的放在莫言哲的肩膀上,像在炫耀他们的亲昵,「一直没自我介绍,我叫罗湘宸,你好,俞初心。」她念着俞初心的名字时显得特别咬牙切齿。
「你好。」她不畏的回看着罗湘宸的视线,也没有被同居人那三个字影响了情绪,既然罗湘宸的身分是前女友,她也不用老是看到她觉得心虚了。
「刚认识怕你不了解,谁要是抢了我的东西,我何只是加倍奉还,我会让那个人永远後悔,动了这个念头。」罗湘宸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而莫言哲则从头到尾都一脸面如死灰的挂着招牌浅笑。
「喔?」
「初心,我们改天再聊。」莫言哲不希望俞初心再跟罗湘宸交谈下去,简短说完就拉着罗湘宸离开。
「教练……」到底那个人用了什麽威胁他,会让他露出那麽痛苦的表情?她不甘心的握紧着拳头,却什麽也做不了。
只要跟罗湘宸有关,莫言哲就会在他跟她之间立下一道透明的墙,阻止她再越雷池一步,彷佛那一头是无尽的深渊,而他不愿谁跟他一起坠落。
他们离开後,她又坐了很久才离开。
只是在慢慢走回家的路程中,她渐渐感觉到一股视线跟压迫感,一旦停下脚步回头,却什麽也没有。
她开始加快步伐,侧耳倾听,愈往人烟稀少的巷弄走,那跟她後面的脚步声就愈明显。
她乾脆跑了起来,後头的人也跟着跑!她跑过了几条街最後又绕回家附近的巷子,以为终於甩掉跟踪者。
却没想在她又走了几步,那声音又出现,而这次那步伐又快又急,她还来不及回头就突然被压制在墙上!
脸部跟粗糙的墙壁摩擦让她的脸留下血痕,「唔……是……谁?」她艰难的发出声音,想用空手道的方式挣脱却被压得死死的,一点反制的办法都没有。
那人贴近她的耳朵,「这是警告,你最好相信那个人说的话。」那人的声音如鬼魅般令人不寒而栗。
她抓到机会的用脚反扣勉强挣脱,还来不及转头就被他一脚踹在地上,这次那人是用脚把她的头踩在地上,她痛得紧咬着嘴唇不要发出哀嚎。
「你最好相信这个警告。」
「我给你一秒的时间,你最好趁脚没断之前移开脚。」司允信冰冷的声音从巷子的另一头出现,而且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愤怒,应该说,已经气炸了。
是谁借给这个人胆子这样动他的女人的?看见俞初心就那样被那畜生踩在地上,他没有一刻可以比现在还要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