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BL/古代/冥婚】一世黃粱 — 第五章

第五章

夏少爷回到家还不到半个时辰便因为肚子疼直跑茅房,许是吃太多吃坏肚子,在他不知道跑了第几次茅房後终於缓和许多,但也有些脱力。站也不舒服坐也不舒服,索性回房里躺着,兴许睡上一觉便好了。

夏清舒无力地躺在床上,忍不住开口在背地里骂蓝岳央。

「两光臭道士,烧个菜都有毒,肯定算命的本事也没好去哪儿!」

看夏清舒没头没尾地就怪罪到蓝岳央身上,仇富贵忍不住开口念了夏清舒:「自个儿暴饮暴食怪别人头上做什麽?」

夏清舒背过身子,虽然仇富贵说的是事实,但见仇富贵帮着外人就是心中不舒坦,也不懂得哄哄他,哼了一声,抱怨道:「怎麽就帮个外人说话……」

「哦?不知是谁想收了我?」

「我……唔!」夏清舒被说得心虚,翻过身想解释些什麽,就见到仇富贵坐在床边,不知何时飘过来坐下的,夏清舒心脏漏了一拍。跟一只鬼相处还是很多地方不习惯,先别说是人是鬼,突然有人悄然无息地出现在身旁,不被吓到才怪,而鬼除了眼睛看着还真悄然无息。

被吓了一身冷汗的夏清舒忍不住抱怨道:「人吓人吓死人,鬼也吓得死人的!出声呀!」

「你不是从小看得到,还会怕啊?」仇富贵翻着白眼,他还不知道怎麽样才能走路走出声息呢,要是可以就跟活人有八成像了。

「知道是鬼我便会眼不见为净……」夏清舒愈说愈小声,他发现自己的话有些说不过去。仇富贵也是鬼,然而夏清舒无视不了,他无法无视一个和他产生些联系的鬼,久了甚至会错以为仇富贵是人。

房里安静下来,过了许久仇富贵先开口了,他的声音轻轻的,彷佛风吹拂着:「我也是鬼。」

夏清舒卷着棉被背过身去,许是为了想说出来的话而害羞,而後小声地说道:「……你是我的娘子。」

仇富贵愣着,好一会儿回过神开口喊了夏清舒却没回应,於是仇富贵用着会吓坏活人的奇异姿势弯下身打量夏清舒,发现夏清舒不知何时睡着了,嘴巴微张着发出细细的呼吸声。

仇富贵恢复原本正常的坐姿,看着熟睡的背影,想了想便闯进仇富贵的梦里,有人不是抱怨没人陪吗?他勉为其难地陪陪他也好,反正夏清舒也有好好祭拜他,就当作礼貌上的回礼吧。

夏清舒做了个梦,梦见自个儿娶了个美若天仙的好姑娘,不只温柔婉约,烧了一手令人垂涎欲滴的好菜,不仅如此还会帮忙算帐儿。梦里夏清舒经营着一家布庄,他的好娘子便会帮忙算帐,布庄的规模不如夏老爷所经营的任何一个小行业,却也足够他们过上好日子。

夏清舒想要孩子,他想生一窝的孩子,铁定热闹,他最喜欢热闹了,就像以前常踏足的烟花之地,繁荣。於是夏清舒在夜里压着他的美娘子,直说要做孩子,惹得美娘子羞红着脸,彷佛要烧起来似的。

夏清舒小心地褪去美娘子的衣裳,却发现美娘子的胸是平的,似男人一般,再看美娘子的脸却有些分不清样子,夏清舒顿住了手,也是此时他意识过来只是一场梦。

虽说意识过来是一场梦,梦却没醒,仍在持续着。原本该是春色无边的剧码被夏清舒眼前看不清脸又不男不女的人给打乱了。

「……都装了,何不装足全套?」夏清舒有些郁闷,他没想到在梦里的感觉和现实一样鲜明,他的下腹有股热流盘旋不去,心里忍不住咒骂着该死。

被夏清舒压在身下不男不女的人逐渐恢复了正常,男人的身形,俊秀的脸面,正是仇富贵的样子,不同於现实的肤色惨白,而是带着一点红润,散乱的衣服也不是素色的广袖衣衫,而是绣着竹纹的绫罗绸缎,原本美娇娘穿着的衣裳。

「再下去就成春梦了,白日宣淫,龌龊。」仇富贵是读书人,心里有着一把尺,规范着仁义道德礼义廉耻,他伸手想将夏清舒从身上推开,边说道:「你要是没察觉过来便让他成春梦也罢,可惜。」

仇富贵的手推着夏清舒的胸膛,夏清舒不知道这是不是如果仇富贵还活着时摸到自己的触感,夏清舒的小心肝蹦蹦跳着,在梦里竟也口乾舌燥起来。夏清舒不知道自己怎麽搞的,也许是禁慾太久,也许是仇富贵长得不赖,也许是他虽好女色但实际上男女通吃。

行动快过思考,夏清舒转瞬便捉住推拒自己胸膛的手,将之按到床上,用膝盖轻轻顶着仇富贵的下身,表示什麽不言而喻。

「你做什麽!」仇富贵羞红着脸,没想到夏清舒对於一个男人也可以做得下去,更没想过自己会因为夏清舒霸道的动作而有些兴奋,是因为从来没做过就死了而对这些感到好奇吗?

「衣服脱一半索性都脱了,事情做一半索性也全部做一做。」夏清舒吻上仇富贵的唇,软软的唇有些冰凉,但就跟活人的没两样。

——原来他的唇亲起来是这种感觉。

夏清舒胡乱地想着,将舌头也探了进去。夏清舒对这些事本就是老手,仇富贵一个纯情的鬼一下就被吻得喘息不已。

「看清楚……我、我是男的……呼……」

夏清舒望着仇富贵已经有些湿润的双眼,轻轻啃咬着仇富贵的颈子:「只要舒服就成。娘子没做过这些事吧?放心,为夫会好好疼爱你的。」

「无耻……唔……」仇富贵想把人从身上推开,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首次尝到的舒服软了身子,推在夏清舒身上虫咬似的轻。

「做这事又不需要羞耻心。」

夏清舒撇撇嘴,发挥所有技巧挑逗仇富贵,相比夏清舒的熟练,未经世事的仇富贵根本抵挡不住,只能在夏清舒身下微微颤抖。仇富贵的样子弄得夏清舒乐着,有种征服的快感。夏清舒趁着仇富贵舒服得忘我的时候,摸向仇富贵的後穴,心里胡乱地想着会不会和活人一样很紧呢?

很快地夏清舒发现仇富贵并没有感到不适,反而很舒服的样子,不禁赞叹着鬼和人果然不一样,或许疼痛这种感觉对鬼来说是不存在的吧,又或是以另外一种意义存在着。

夏清舒曾听人说过,和鬼在梦里做特别舒服,也不知是真是假,然而夏清舒做了这麽一次,他发现这是有史以来最舒服的一次。夏清舒不知到过了多久,梦里对光阴流逝会失去感觉,也许很快但也许很久,最终他在仇富贵体内射入温热。

而梦也断在这。

夏清舒睁开眼,突地掀起被子,发现裤档湿湿黏黏的,随後情绪低落地摀着脸。

「哦——遗精?吃坏肚子睡一会儿也能这般?在下算是见识到夏少爷的欲求不满了。」仇富贵凑上前看了眼,边说着讽刺的话。

夏清舒赶紧用被子遮了起来,瞪向仇富贵,还不是怪某人在梦里多麽撩人……不对,那些只是妄想?这也太超过了吧!

夏清舒愈想愈觉得不对,原本感到羞耻慢慢转为狐疑,最後平静地看着仇富贵,看得仇富贵十分不自在。正当仇富贵想开口要夏清舒别盯着看时,夏清舒没头没尾地问道:「舒服吗?」

仇富贵惨白的脸意外地染上红霞,夏清舒大笑起来,仇富贵尴尬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甚至考虑着是不是直接消失避避风头,然而那样好像更说明着方才梦中的就是他而不是夏清舒的妄想。

夏清舒看着困窘的仇富贵,边笑边将拉仇富贵拉到怀中,却抓了一空。笑声停了,一人一鬼都愣了片刻,夏清舒搔了搔头,眼睛瞥向别处。

「梦里真好……碰得到你。」

「只是你的妄想而已!」仇富贵嘴硬地回道,根本不想承认他在夏清舒梦里的丑态。

「咦?你知道我梦见什麽却没有说我无耻下流,这可不像你呢……」夏清舒调侃着,看仇富贵一脸羞愧得像是无地自容的样子,轻声安慰道:「做这事又没什麽,何况你嫁予我做妻?」

仇富贵死瞪着夏清舒,仍是不想承认他出现在夏清舒的梦里。

夏清舒快活地笑着,心中对於碰不到仇富贵感到可惜,现在仇富贵是多麽惹人怜爱的神情啊,要不是碰不到,他早就将人拉到怀中又亲又疼的。可惜啊,可惜。

夏清舒笑眯了眼,心情显得十分好,说道:「每天做吧。」

「胡说八道!」仇富贵羞窘的想抬脚踹夏清舒。

夏清舒在仇富贵正要踹上自己的时候说道:「这样我就再也不上青楼,你也不用烦恼如何阻止我,不是挺好的?」

仇富贵停下脚,虽然他也踹不到夏清舒,他仍然停下踢到一半的腿,把腿收了回去,不服气地气鼓着脸,背着夏清舒坐在床沿。

夏清舒看着仇富贵半透明的背影,心想此人肯定在心中进行一场拉锯战,夏清舒敢打赌仇富贵绝对会妥协。夏清舒和仇富贵相处了不短的时间,但在某些事情的反应上,他了解到仇富贵会选择以身造福众生,有时他甚至觉得仇富贵比佛更像佛,或是用烂好人形容更适切。

「就这样吧……」仇富贵的声音轻轻的,似是风吹轻轻拂过耳梢,随後又坚决地回头说道:「别肖想我会以女子面目出现!」

夏清舒噗哧笑出声,看见仇富贵变得凶恶的脸,但他仍止不住笑意,只好将脸埋进棉被堆里。等到他笑够後抬起头发现仇富贵更是生气的样子,说道:「你只要是你便行了……等等!别是浮肿脸的倒胃样!」

夏清舒原本想说什麽样都行,但突然想起曾经看见仇富贵以像是被水泡过好几日的浮屍,浮肿得难以辨认五官原先是生得什麽模样,那皮肤好似一摸就会扯破而见到里面不知是红是白的肉,夏清舒这麽想时忍不住寒毛直竖。

「哼!我又不是高兴死成那样。」仇富贵别开脸,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但突然又义正严词地说道:「对付那些肮脏下流的人正合适!」

「太过分了吧!我好歹也是你的丈夫耶!」夏清舒抱怨着哪有娘子说自己丈夫肮脏下流的,然而心中因为谈论到仇富贵的死有些心不在焉,最後终究忍不住问道:「你是溺毙的?」

「是。」仇富贵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谈及自己的死亡实在称不上什麽令人舒服的事,但他也不避讳直白地回答着夏清舒的问题,他行得端正又何必怕人问。

「可否愿意向我道来?」

仇富贵以为夏清舒只是好奇而已,那种只是满足自身的好奇心而不去怜悯真正发生事情的人,那使人恼火。然而在仇富贵转头看见夏清舒万般认真的双眼时,他发现自己只是对於自己死亡的话题过度敏感罢了。

仇富贵长叹一声,妥协地缓缓道出自身的死亡。

「不是什麽有趣的故事……」

「都死人了哪来有趣。」

「……总之是无聊的故事……」

「别把自己的死亡说成无聊的事。」

「你要听就闭上嘴安静地听!」

夏清舒安静了,静静地听着仇富贵讲述,虽然中间仍然无数次纠正仇富贵的用词,他不喜欢仇富贵那样把自己看得那麽轻的态度,每每都会忍不住出口纠正弄得仇富贵十分不自在,最後在两人边拌嘴边说着关於仇富贵之死的故事。

先不说死了人有不有趣,但真的是平凡到可以说是无趣的故事了。在这个时代死了几个人根本是见怪不怪的事。仇富贵便死在发生在他上京赶考的时候,那时在他赶路的途中突然下起了大雨,不好行走也太过危险,那时他正好到了一个村子,没法子只好稍作歇息,也好在他方好经过城镇,不然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可就麻烦了,他一介读书人没什麽在野外能够生活下去的本事。

那雨一下便是数日,根本不知何时停歇,因为家中没几个钱便央求旅店让他睡柴房并帮忙打杂工,以换取住宿及简单的伙食。旅店的老板并不是苛刻的人,给了仇富贵一间简单的房间并让仇富贵帮忙打杂换取住宿及伙食。

仇富贵为人温和善良,不少一同被困在旅店的旅客都煞是喜欢这位一身书卷气却又吃苦耐劳的青年,下着大雨也没什麽事可做,时常在旅店里一来一往的讲述游历时碰到的事,也是那时候认识不少人。

那时有一位富商也住在旅店里,听说是到镇上谈笔生意,将硬是跟着出来的儿子留在旅店里,跑出去谈生意去了。也许是小孩子被闷在旅店好几日觉得无聊了吧,趁着旅店中的大人们都没注意时,一溜烟地跑出去了。後来旅店老板拜托仇富贵上附近的药铺抓几个方子,似乎是为了调理食物用。仇富贵打着伞便去了药铺抓药,没想到药铺还没到,便听见有人高呼着有人掉到河里快被冲走了。热心的仇富贵当然跑过去看了,河里的正是富商的儿子,上好的衣料被卡在岸边的树枝给卡住了,但那树枝随时有可能被冲走,衣料随时有可能会破。

河水因为大雨暴涨,流速也很快,雨还在下着,根本没人敢下去救这个孩子,但仇富贵跟一般人不一样,他想也不想地跳下去了,成功地把富商的儿子救上岸,但自己却失手被大水冲走,後来被水卷进去溺毙了,下游的村子几日後发现一具浮屍被卡在岸上,便是仇富贵已经被泡烂的身子。

「……後来下游的村子向上游的村子询问是不是有人失足落水,知道了浮屍的身分後被运回了家乡,家里没什麽钱卷卷草蓆就埋到山上去,穷人家哪里讲究那麽多,随便找块木头刻上名字就当作我的牌位了。」仇富贵平静地讲完,他不为自己短短的生命抱持遗憾,即便他还有满腔的抱负未展,但若是他的命救了那个孩子,那对仇富贵来说也是值得。

夏清舒在听到一半时便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直到他听完,他确信了自己知道这件事。仇富贵的故事有部分与前些日子他被大水淹的梦有些重叠。听到後半他已是有些心不在焉,思索着究竟有没有发生过这事。

仇富贵见夏清舒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出声喊了他,夏清舒才回过神,用另一个藏在心底的疑问掩盖了心事:「那你又怎麽会被当成女儿家嫁过来?」

仇富贵不甚在意地耸肩,说道:「这又是个更无聊的故事,家里穷,有个算命师来到我的家乡,替我的父母算了算,说是把我当作女儿冥婚给一富家子弟,家中便会大富大贵,算命师还说隔壁镇的夏家在找冥婚对象,我的父母想都不想就把我给嫁啦。」

「等等!该不会是那个两光道士吧?」夏清舒无法不这麽怀疑,明明就是不同镇,消息哪里这麽容易传来传去的。心想着那两光道士边抱怨不等他帮忙娶位美娇娘又边散布着这种消息。

然而仇富贵摇摇头,说道:「不是,是游历各地的算命师,我的父母拜托他,後来我就嫁过来了。」

「根本就是迷信……」夏清舒撇撇嘴,心中完全不认同算命这档事,哪有可能因为与谁结缘,人生就会跟着大起大落,他压根儿不信。

仇富贵笑了笑:「你的父母给了不少聘礼、聘金,照他们的勤劳节俭够他们花上一辈子了,说来可笑,我努力地想考取功名就是拚一个翻身的机会,却不值我死了嫁给你吧。」

夏清舒有些烦闷,他不赞同算命师的话,但他无法反驳自家给予仇家一笔聘金而能不愁吃穿过上一辈子的结果,但比起无法反驳,更多的是对於仇富贵因此自贬的话感到难受,却说不上什麽安慰的话。除此之外,夏清舒心中升起了一个令他害怕的想法,那个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而他就是那个间接害仇富贵死掉的凶手。

若真是如此,他该拿什麽赔给仇富贵?仇富贵又会怎麽看他呢?

空气凝滞着,夏清舒觉得喉咙有些乾涩,他想起身倒杯茶解渴,一动便发现裤档的湿黏,顿时更是懊恼。

仇富贵发现夏清舒的动作顿了下,想起方才发生的事,又调侃起夏清舒,气氛又恢复了轻松。

夏清舒略为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当仇富贵调侃他时,郁闷的情绪稍微得到了一点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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