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王爷?」突如其来的举动,惹得依依低声惊呼。
刘景宸亦是一脸诧异,他正想开腔提问,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踩得木梯咚咚作响,令身处二楼的众人不禁担心,牢固的梯子也会被蹬垮了。
「刘景宸————」未几,又一波尖锐高亢的吆喝声来袭,此音震耳欲聋,在座者无不难受得紧掩双耳。唯有刘景宸吓得像被点了穴似地,挺直腰板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地瞧着梯口处那凶神恶煞的少妇。
来者正是楚馜芷,她到醉月楼寻夫不果,於是来到对面的望江楼碰运气,没想还真的被她找到了。见一桌子的猪朋狗友,人人身边皆伴着青楼的美艳姑娘,楚馜芷霎时怒火中烧,上前扭着刘景宸的右耳,破口大骂道:「竟敢瞒着我来这里鬼混,还不跟我回去!」
此时众目睽睽,无不将焦点集中在刘景宸身上,瞧得他窘迫难当,爱好颜面之心开始作祟。他顾不得顶撞悍妻所要承受的後果,抬手用力扯开紧捏他耳朵的那只手,提高声量回嘴道:「不过是和好友聚会,你……你鬼叫什麽?那些姑娘是毅恒找来的,我又没碰!」
楚馜芷定睛一看,座上男人个个温香软玉在怀,赵浩然更是左右逢源,一手揽着霏霏的腰、一边将头靠在依依的肩上,唯独刘景宸与姑娘们保持着不小的距离。
莺莺燕燕集於一台,难得他不为所动,晓得洁身自爱。楚馜芷怒意不觉消减大半,偏偏口上硬是不肯示弱,非要数落夫君几句才肯罢休:「要是我来迟些,你还不像王爷那般左拥右抱了?」
陈公子就爱火上加油,片选在夫妻俩起口角时揭穿刘景宸:「刘夫人啊,景宸温香软玉在怀时你没瞧见呢!我还道怎麽地,原先拒美人於千里之外的王爷,突然从景宸怀里将人抢了去,原来是夫人你大驾光临呀!」
「陈兄你……哎!”刘景宸在好友面前不甘示弱,壮起胆子反驳妻子:“左拥右抱又如何?不过是逢场作戏!若是你回去告诉薇儿,她才不会像你如泼妇般,朝着夫君大呼小叫!」
「有错在先还敢说我是泼妇?你、你回去等着跪刺猬壳吧!」
在旁看他们争吵的赵浩然暗暗觉得好笑,这女人脑筋转得真快,罚丈夫跪算盘刚被泼了一身水,现下又想出更厉害的家法来了。
陈公子就爱火上加油,眼见夫妻俩争吵激烈,还明知故问道:「跪刺猬壳?景宸,那是什麽玩意?」
赵浩然也没安好心,插嘴揶揄道:「那是人家的闺房乐趣。你问这麽多,就不怕咱们刘二嫂感到害臊?」
只见陈公子神情诡异,笑声更是浮夸:「哈哈哈,你们夫妻竟好此道!嫂子亲自前来召唤,景宸你还不赶快回去,玩跪刺猬壳的游戏?」
刘景宸的脸一阵绿、一阵白,尴尬得无地自容,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死去,「谁说要回去了?咱们喝得正开心,别理这婆娘,回府後我定会好好教训她!」
「哐当——哐当——哐当——」弹指之间,三个白瓷酒杯已被砸个粉碎。随之而来的,便是狮子狂吼:「刘景宸,你别太过份!在这里装腔作势有什麽用,回去不也得向我跪地求饶?现、在、给、我、回、去!」
「你……」感觉四周投来异样的眼光,刘景宸的脑袋霎时一片空白,愣登着不知如何反驳下去,心想这回畏妻之事再也瞒不过大家了。然而,若是此时离去铁定会令友人更瞧不起他……
刘景宸原先装得强势的口气,瞬间转虚,「你……先回去……好吗?我再待一会就走……就只一会……」
赵浩然一见气氛不对,正要拱手告辞,将僵持不下的两夫妻带离现场,此时张毅恒却率先开腔:「时候不早了,咱们该聊的也聊过了。不如此次聚会就到此为止,下回择日再聚?」
比起其他同窗,张毅恒较为善解人意,众人明白他在为刘景宸找个下台阶,好让他顺着夫人的意立即回府,亦不再出言嘲讽或刻意阻拦。
三人共乘马车归府。聒噪的叱骂声充彻着车内整个空间,刘景宸垂下头,任由楚馜芷喋喋不休地责备,一路默默忍受。赵浩然仿佛事不关己地隔岸观火,心中却在暗骂刘景宸窝囊,同时亦对他升起万分的同情。
未几,马车来到大街,道路两旁尽是售卖各式饰物、熟食、日常用品的摊贩。经过一个凉茶当铺时,赵浩然蓦地命车夫停下马车,对楚馜芷道:「刘夫人,说了那麽多话,想必你也口渴了吧?咱们喝杯茶去。」
听赵浩然如此一说,楚馜芷方觉得口舌乾燥,於是随他步下马车。刘景宸刚从马车探出个头来,正想跟着下车,却被赵浩然挡了回去:「这里没你的事,先回府让耳根清净清净。」
语毕,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车夫驭马促促离开。那车夫利落提起长鞭一扬,训练有素的王府骏马立即往前奔驰,顷刻便失去了踪影。
楚馜芷这才察觉自己上当了,瞪着赵浩然怒嗔道:「我管教相公碍着你了吗?好管闲事!」
赵浩然知晓她性子刚烈、脾气暴躁,对於她的无礼毫不介怀。他朝摊铺的椅子比个手势,示意她坐下,扬起嘴角笑道:「稍安勿躁,本王使开景宸,便是想教你一些调教夫君更有效的方法。」
楚馜芷怒气未消,一骨碌地坐在椅子上,忿詈道:「你们男人总是互相袒护,我就不信你安什麽好心!」
赵浩然不慌不忙地给唤人送来两杯凉茶,这才应道:「刘夫人,我是替你不值呀!你孜孜不倦日夜监视,景宸表面对你敬畏有加,心里根本不服气,只要一离开你眼皮底下就不安分了。」
「所以我要盯得更紧才是!」
「此言差矣,那只会令景宸对你愈发阳奉阴违。咱们男人呢,越是被人管东管西的,越是不愿被束缚。再者,最忌讳夫人不识大体,在外人面前给自己丢面子。」
「他瞒着我胡来,我还得低声下气与他说话不成?」她大口和了大半杯凉茶,「砰」的一声用力将被子放到桌上,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量:「而且是他先顶撞我的,他没理我的感受,我又何必顾他的面子!」
待她将满腔的怨恚宣泄完毕,赵浩然方启齿揶揄道:「说完了吗?可有发现众人都在望你?」
楚馜芷放眼环顾四周,果然,凉茶铺的其他客人、路过的行人无不对她行注目礼,邻座在妇人怀里的小娃儿还吓得放声大哭。
「弟弟乖,不怕不怕。」坐在妇人身边的小男孩轻拍弟弟的胸口安抚他,清澈无邪的双目带着些许敌意盯着楚馜芷。
她被瞧得不痛快,脱口谩骂道:「看什麽看,没礼貌!」
那男孩朝她扮了个鬼脸,随即转头对妇人说:「娘亲,这大婶好凶,他的相公一定很可怜,一天到晚被骂。要是以後我娘子这麽凶,我就不要她了!」
那妇人一听,顿时满脸尴尬,向楚馜芷再三道歉,接着唤来摊贩结账、匆匆离开。
无视於面前女子一脸铁青,双拳握得紧实,赵浩然单刀直入道:「看见了吧?连初次见面的小孩都对你“敬畏三分”,你就不觉得这些年难为了景宸吗?」
「不加以管束,任凭他与其他女人亲密互动,这我做不到!」
「你没听过以柔克刚吗?若你学会温柔些、体贴些,我保证景宸对你死心塌地。」话说至此,他脑海不期然浮现一抹娉婷身影,嘴角不觉泛起微笑,下意识脱口而出道:「就像薇儿那般。」
「薇儿吗?我才不信她不吃醋!怕是她不晓得男人出门在外有多胡来吧?」
「不信?咱们来做个探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