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好,韓醫生。 — 36。往事

宋昀希有气无力地走在街上,大部分的店家早已休息,平时繁华的街道在深夜里却像是孤寂的蛰伏地。夜风很冷,那冰寒划过她的面颊,带了点刺骨的痛意,它却还没消停,一路凉到心里头去。

彻骨寒风肆无忌惮地打在她脸上,思绪随风流转悠悠飘回当年。

那天是穆修政的生日,也是她跟他交往的第四年。

她一早起来便拿着他给她的备用钥匙偷偷潜进他的公寓,开始布置生日惊喜的现场。她对於这些诸如彩带等要手工装饰的东西一向不擅长,不过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花再久时间都没问题。她也做了蛋糕、包装了礼物,就等着他傍晚下课後给他一个惊喜。

到了傍晚,他却没有像平常的时间回到家,直到等到六点半,她才收到他的简讯。

他让她到一家大饭店去。

宋昀希没有多想,以为他是准备了什麽要庆祝,毕竟这些年来他的浪漫也没少搞,她不疑有他地招了计程车去饭店了,她准备的那些回家後再庆祝也没关系。

到了饭店却没见到穆修政的身影,她便到了柜台询问餐厅预约或住宿客人中有无穆修政的名字。

「请问是宋昀希小姐吗?」

她点点头。

柜台人员将一张房卡交给她,说是穆先生交代的。

不过世事会被说难料可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找到了房卡对应的房间,轻轻开了一个缝。岂料却见一男一女在床上纠缠着,地上散落着被脱下的衣装,满室旖旎风光。

宋昀希吓得赶紧关上门,床上的两人却兀自缠绵,丝毫没有注意到门边的动静。

这柜台人员是怎麽回事?给错房卡就算了,还让她撞见这麽香艳的场景,若是打扰到人家亲热可是会被怨恨的。

她暗自埋怨完便要下楼去换房卡,走着走着却觉得不太对劲。

刚刚匆匆一瞥,那个在床上的男人身影,有些熟悉。

她被自己脑内一闪而过的想法吓到了,他俩四年来相濡以沫,感情稳定,穆修政不可能会背叛她。

然而随着电梯下降,她的心也一点一滴地下沉着。

果然还是要确认一下才行。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几乎要淹没她。

她大着胆子回到刚才那间房间,轻手轻脚地开了个门缝,这个角度让床上活色生香的画面不偏不倚地撞进她眼底。

宋昀希看着那个亲吻女人身体的男人,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捏紧蹂躏,又似乎是被踩在脚底下践踏,最後是一把泛着冷光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割取心肉,血流如注。

那个身影再熟悉不过,那是穆修政,她暗恋两年,又爱了四年的男人。

彷佛突然被人扼住咽喉,她在深不见底的痛苦中,几欲窒息。

宋昀希之後把自己关在家一个礼拜,手机在前两天响个不停,每次看都是穆修政的来电。她气极,乾脆把手机关机,耳根子也清静许多。

之後她就出国了,反正过没多久就要大学毕业,她的学分修完了,毕业论文也早已给教授过目,没什麽好顾虑的了。

她去英国待了一个多月,这次行程匆促,只有陆弈和李芳玫知情,戚沐睦还是她到了伦敦一周後才得知的,气得打了国际长途训了她一顿。

她需要一个人的空间,好好疗伤、沉淀自我。

那段时间对她来说几乎是黑暗的,常常在午夜梦回之际看到她跟穆修政四年来的点滴,有快乐的也有不合的,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很美丽的。然而那两人欢愉的画面总是突如其来地插入,毫不留情地盖掉那些美好时光。

常常她都是哭着醒来的,她对他掏心掏肺,爱他极深,他也对她很好很温柔,她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然後岁月静好,一世安稳。

现实果然是残酷的。

回国後,穆修政的母亲找过她,直接了当地说那天的简讯是她拿了他的手机传的。她早已在他的酒里下了药,并让元忻灌醉他,两人正好可以酒後共度一场春宵,又叫来了宋昀希,设计让她看见,目的是要他俩分手。

她给了她一笔钱,她不屑要,直接抄起装了厚厚纸钞的信封,砸在那趾高气昂的女人身上。

元忻也找过她,元家和穆家是世交,两人在小时候早已有过婚约。那天元忻把她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说一个无父无母又出生平凡的人是不可能嫁进穆家的,并警告她不准对穆修政死缠烂打。

宋昀希也不是好惹的,尽管被背叛不完全是穆修政的错,但她已遍体鳞伤是事实,如今还要让这女人把她骂个狗血淋头?门都没有。

她在元忻疑惑的目光下向服务员再点了一杯热拿铁,不顾咖啡厅一室的优雅安静,在悠扬的古典钢琴乐音中,将热拿铁直接从她头上浇下。

元忻一张妆容精致的脸上全是咖啡渍,热烫的液体让她面目瞬间狰狞,待她反应过来时,宋昀希已经拎着包迈出咖啡厅了。

唉,心真的很疼啊,疼到她有好一阵子都去买醉,只能靠酒精麻痹痛感神经。最後是被戚沐睦发现,陆弈拖着烂醉的她回到家,於是她被禁足了一个月。

想到这里,宋昀希还是觉得挺难过的,纵然她已从当年的伤痛走出,但毕竟是曾经尽心尽力呵护的一段感情,就算终有结局,但也不该是这麽惨烈的收场。

冷风吹得她脑仁泛疼,脑子也晕乎乎的,她正好走到堤岸边,便坐下来休息,顺便欣赏夜间流水潺潺。

她看着河水奔流,漫天星辉下,水流都泛着一层光泽。似打翻了一盒星光,星星点点,流光溢彩。

如斯良辰美景,本该是赏心悦目的,可宋昀希却觉得愈发烦躁,那些微芒的星点在湖面跳跃着,反而让她更加眼花缭乱,再有多好的景致也只是虚设了。

她摸出手机就要打电话找人发泄,待电话拨通後,她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微微一怔。

她在这种难过烦闷需要有人安慰倾听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戚沐睦,也不是陆弈,竟然是韩澄。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男人低沉清冷的嗓音透过话筒传入耳里,只一个微微上扬的疑问音节,宋昀希却莫名地觉得心绪平稳了一些。

她听着那声「喂」,接着开口说道:「我在堤岸边,你有空吗?来陪陪我吧。」

韩澄听她的声音有些委靡,微蹙了眉头,加快了处理手边档案的速度。

半晌,宋昀希才听到那边说了一声「好」。

她听着那个字,音调平板,也听不出说话者的情绪。明明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字,却不知怎麽地让她眼眶有些发酸。

等了一会儿,韩澄还没过来,倒是等来了两个陌生男子。

宋昀希皱着眉看向刚才拍了她肩膀的两个男人,一看就是吊儿郎当的模样,身上还隐隐有着酒气。

「妹子,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去嗨啊?」

宋昀希心情本来就不佳,被这两个人打扰了独身安静,她一股火气就冒上来,瞪了他俩一眼,起身就要离开。

却不料那两人看到她要走,先一步拉了她的手,其中一个笑嘻嘻地道:「哥哥请客啊,想干嘛都行!」

另外一个也轻佻地笑着:「就陪咱们喝喝酒唱唱歌而已,又不会吃了你。」

「喝你妹!滚!」宋昀希愤怒地想甩开拉住她的手,岂料他俩不只没被甩开,甚至抓得更紧。

「唉哟这妞儿挺有个性的啊,我喜欢!」

宋昀希翻了一个大白眼,咬牙切齿地道:「被你喜欢还不快恶心死我了?老娘没空陪你们混,打哪儿来就滚哪儿去,别浪费我时间。」

见那两人抓着她的手还没放开,她耐心已耗尽,用力地掰开其中一个的手,再抬脚招呼上另外一个的胯下,然後飞快地跑走。

其中一个因爲被攻击了下体而疼得乱叫,另外一个怔了一下,竟然不气馁地追上来了。

宋昀希真心觉得他们有病,不屈不挠也不是用在这边的好吗大哥?

眼看他就快要追上她了,宋昀希眼角瞄到马路对面有一家生意挺好的卤味店,心想等会儿冲进去事情就好办多了。

就在她准备要过马路的时候,竟看到了韩澄站在马路对边,正打算要走过来的姿态。

宋昀希心下一松,刚要往他那儿跑去的时候,突然一阵爆炸声响起,眼前白光乍现,热气瞬间烧上脸颊,耳边是如雷的轰鸣。

她被巨大的冲击力逼得往後踉跄了几步,然後腿一软,直接跌坐到地上。

视线最後所及的是,在黑夜里肆意燃烧的火光,以及隔着一条马路,韩澄忧心如焚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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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宣布个事儿,因为我是指考狗……现在倒数一个月了,可能改成一周只更一次。

万分抱歉啊宝宝们,考完绝对尽可能地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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