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劍三/蒼策】不見飛雪落邊牆 — <十九>

霎时气氛陷入一阵尴尬中。

发觉自己说了什麽的李成允脸一红,啪的一声将燕绍祈甩回地上,也不管他是不是重伤。

被摔的燕绍祈一阵踉跄,又勾的伤口一疼嘶声,意识到自己干了什麽的李成允急忙将他拉起来安好,眼神中满是抱歉和不好意思。

见状,燕绍祈觉得自己这一身伤好像也值得了,开口轻笑,说道:「白痴。」

「闭嘴,你重伤我不想打你。」李成允咬牙。

这时洞外传来声音,似乎是谁不顾唐千岁的阻止直接走进来了,霎时先前的那个李姓天策稍稍弯着身子走进来看到李成允的时候立刻愣住了。

而李成允在看清来人後也愣了,随即他脚上像安上了弹簧般直接从地上弹起身,站定身子行了一个端正至极的军礼。

「李绦纾少帅!」他喊。

「欸!什......」那天策被吓了一跳,随即埋怨的转头对上後方的唐千岁。

唐千岁白他一眼,「看什麽,我早警告你了。」他说。

当李成允这名字喊出口时,燕绍祈就惊愕了。

李成允口中的那个名字李绦纾,是上次怀州之战时领军的重要将领之一,他与其父李献之的坚守扛下了狼牙军的进犯这才让之後的洛阳城免於危难,是实打实的功勳之将,只是听说这位李绦纾受了重伤,其余就不清楚了,想不到这样的一个英雄人物会出现在这里。

李绦纾只得认命的叹口气,向还跪在前方的李成允道:「起来吧,你我还有印象是天枪营的兵......你叫什麽名字?」

「是!末将天枪三营第六旅旅帅李成允,前阵子出来协助支援洛阳城的莫少言将军,临时接到任务後得到特许来到崑仑。」李成允一字一句清楚的说着。

燕绍祈还未见过如此正经的李成允,不过他百分之百能理解,当初他见长孙忘情时也是这样的姿态。

「行了,别这麽拘谨的对我说话,我现在也不是少帅了。」李绦纾无奈道,叹气,「倒是你提到莫少言......那家伙现在是将军了?」他问。

「是的。」李成允道,嘴里还是改不了恭敬,略为迟疑的说了:「自从您走後您的父亲李献之将军请缨统领将他提拔上来,目前是天枪三营的大头之一。」

「看来那个流氓混得还不错啊。」李绦纾叹道。

李绦纾又问了李成允不少事情,李成允知道的皆一一回答了,但难免他出天策府已经过了如此多个月有些事情还是不太清楚的,而坐在一旁的燕绍祈一直盯着李成允的後背,盯的李成允浑身都不太自在。

「你们俩,叙旧等结束再说吧。」从外头又神不知鬼不觉晃进来的唐千岁似笑非笑的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想去看看两边阵营接头的情况如何,你们想去吗?」

「你去不怕被打成蜂窝?你可叫做唐千岁。」李绦纾鄙夷。

他的名字果然是唐千岁,安座在一旁的燕绍祈眯起眼睛。

「哎哎哎,怎麽就这麽喊出我的名字了,过分。」唐千岁故作难过说道,眼里却依然是笑咪咪的,见到燕绍祈丝毫不惊讶的模样也只给他一个轻笑,这才攀着冰冷的岩壁说了,「毕竟这接头的分我也算大功一件,不然那边的李成允李小弟可不会那麽顺利的。」

「......成允,你做了什麽?」燕绍祈问,虽然知道方瑀殷那家伙让他去浩气盟游说了,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晚点再跟你说。」李成允抓抓头,回道。

「随便你吧,你想去就去。」李绦纾说。

「......少帅,可容末将问一句?」李成允皱皱眉。

「说了别叫我少帅。」李绦纾直接反驳道:「什麽事?」

「请问您们是想要做什麽?是帮助两阵营捣毁狼牙军吗?」李成允问,若真是这样,他想不清为何李绦纾要躲在这麽一个小角落偷偷摸摸行事。

「喔,这个嘛,虽然确实是身为天策军容不下狼牙......」李绦纾稍稍思索了半晌後说道:「不过因为他们有人调戏小毓,所以我想灭了他们,嗯,就是如此。」

「......」

「......」

唐千岁在一旁轰笑出声,李成允的五官显然有要三观尽碎的徵兆,差点连手里的长枪都要握不稳了。

燕绍祈则露出一脸看智障的表情,心想着这将军莫不是在怀州之战被打傻了吧。

「谁是小毓?」燕绍祈问。

「我们的前医官总事大人......李少帅的伴侣。」李成允扶额道。

李绦纾皱眉看着他们,「本少帅我觉得我理由充足。」他说,看向燕绍祈,「燕兄弟,你说是吧,你的人被调戏罗。」

意识到少帅意有所指的李成允随即斜眼望向燕绍祈。

「......嗯,确实该灭。」想像着有人敢对李成允动手动脚,燕绍祈就道。

「你不要附和少帅的话!」李成允骂。

「因为太有趣了,所以我来凑热闹,我和李兄半路上认识的。」唐千岁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抹了抹脸,勾着笑容说:「好啦不闲聊了,李兄你不跟我去?」

「没兴趣,你自己去就好,我暂且再去外头转几圈,有消息一样烟火传递。」李绦纾说。

「好咧,走吧。」唐千岁笑咪咪的说道,就勾着李绦纾的肩膀走出洞窟了,把空间留给年轻人吧,他果然是个好人。

被他给拉出去的李绦纾顿了顿,只道:「你不问问你徒弟的事?」

「罢了,这样就行。」唐千岁说,向来戏谑的眼神一黯,「之後再说吧。」

山洞中顿时只剩下李成允和燕绍祈二人。

本来还能在李绦纾面前装正经的李成允顿时觉得尴尬起来了,方才那些话他说的完全不经思考,也就是想到什麽就说什麽的,本来不太想看向燕绍祈,但是在见到他受着重伤坐在地上调息的画面,李成允还是忍不住心软的往他面前一坐。

其实自己什麽时候开始有这些心思的,每每心头有些异样,但还是在燕绍祈面前强行压下了,却没料到,其实燕绍祈与他有差不多的思想。

看着踌躇的李成允,燕绍祈一叹,唤道:「成允,过来这里坐着。」

李成允纠结,见状的燕绍祈轻声一笑,略虚弱的声音说道:「我们该说的不是都说了?再别扭又有何用?」他拍了拍身旁的地面,「还是说,你不敢?」

以本来李成允的个性铁定会说出什麽反驳的,但霎时他脸一红,纠结的闭眼。

「啊!说的也是哈!反正都说到这份上了!」

显然破罐子破衰的李成允站起身,红着脸贴近燕绍祈的旁边坐下,那双清澈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燕绍祈的凤眼,面色一热,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麽做。

「......白痴。」

燕绍祈轻笑,顺着身体的重量往李成允身上贴近,温热的体温混着铁甲的冰寒以及血腥味袭来,李成允愣了愣,接着就感觉到嘴唇上被落下冰凉的一吻,很轻很温柔的。

只不过是一个轻轻地碰触而已,燕绍祈却觉得这些年来已经值得了。

「......我想这麽做已经十年了。」他轻声着对李成允说着。

这一吻虽轻却甜,李成允还尚未回过神来,只道:「十年,那岂不是我们初次见面时就......」

「是啊。」燕绍祈答,嘴还轻贴在李成允耳朵旁,「只可惜,你开窍如此之晚。」

「我不明白,你怎麽会......」李成允还愣。

「不明白又如何,我自己也不明白了。」燕绍祈淡笑,一如他往常的清冷笑容,「那你呢,又是何时明白自己的呢?」

「我不知道,也许是六年前那一次开始的,或者是......刚刚?」李成允答,却自己也笑出来,「说的也是,我也不明白。」

很多时候,都是潜移默化下的,彼此心悦这种事发生於两个男性也是种缘分。

燕绍祈摇摇头,笑着叹口气,「等我们出去後再多谈谈吧,现在,你的肩膀借我靠着一会儿。」他说,然後没等李成允的同意就把自己沉重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也因此整个人像是摊在李成允身上一样。

「欸,你好重啊。」李成允皱眉道,拍拍他的头。

「我是重伤人士,小气鬼,靠一下会少层皮吗?」燕绍祈抱怨,手乾脆抱住了李成允的腰,「我好累,休息一下就好......」

「......算了,看你可怜。」李成允别扭道,估计他们二人吵嘴的习惯一时半会改不过来的。

燕绍祈在李成允看不见的角度中笑了笑,没有错过对方逐渐变红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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