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香啊……”
“吵醒你了麽?”
“没有啦,我闻见香味就醒了。肚子好饿。”
“我买了点粥,你现在只能喝点粥。”
“老师……我特别想吃红烧豆腐。”
“不行,你现在身体太虚了,不能吃油腻的东西。”
看着游牧壹脸严肃的把粥倒在碗里,还用勺子晃着吹凉,向西南开心的不得了,情不自禁的想和游牧撒娇。游牧把自己当成壹个长辈和老师,那他就好好把自己当做壹个孩子和学生,游牧自然会心软。
“游老师……”向西南耷下眼角,轻轻撇了撇嘴,然後大吞了壹口口水,故意吐字不清的软声说。
“……你先把粥喝了,等晚上再吃红烧豆腐,好不好?”游牧果然心软了,严肃的表情也绷不住了。他把碗放在向西南身边的桌面上,微微叹了口气。昨晚的事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如果他发现的再晚壹点,他最不想看到的悲剧很有可能再次在眼前上演,回来替向西南擦洗的时候,他背後那些有些破皮的齿痕更是像刀子壹样紮在自己心上。
向西南坐起来,露出大大的酒窝看着游牧,然後端起碗慢慢喝起来。粥已经被晃的不烫了,温热的润滑着他的食道,填满了空虚饥饿的胃,让他全身从里到外都充满了温暖。
昨晚游牧把向西南带回来以後报了警,表示在倾城音乐酒吧有个人猥亵青少年,但後来他接到电话反馈,那个人在警察赶到之前已经走了,而且他猥亵的对象已经年满20岁,是个有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就算是要对那个人追责也只能是非法持有迷幻药这壹项。游牧很生气,可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作罢。
“游老师,你对我真好,你真是个好老师。”向西南喝着粥,冷不防擡眼看到游牧壹脸凝重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麽,所以主动聊起天来。
“我还是不够负责任,否则你打工的第壹天就会阻止你。”
“怎麽会。打工是我自己要去的,不怪老师你啊。”
“但你昨天差点……你知道麽,老师最害怕的就是那种情况发生。我告诉过你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不是没有理由的。”
“……那也是意外嘛,那种变态还是少数。其他人都挺好的。”
“变态不会写在脸上,如果你不能分辨,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开。”
“可是我……”
“听老师的话,好不好?我已经和学校商量过了,你可以在图书馆的微机室兼职,工资虽然不高,但每个月都有饭补。”
“……游老师,你为什麽对我这麽好?”
现在的状况是向西南想要得到的,但他心里却有了壹点点空虚。游牧壹口壹个老师,对向西南的关心像对自己儿子壹样,倒也不是向西南觉得他管得太宽,只是这种关心完全没有壹丝爱情的痕迹,实在是让向西南非常窝火。他想着会不会是自己表现的太过幼稚和乖巧,毕竟游牧已经三十岁了,就算是有那种感觉也会觉得非常有失伦常,又或者游牧已经有了女朋友,再或者他干脆就是个根本掰不弯的钢铁直男?
向西南越想越难受。虽然他想过,就算游牧是根钢筋也要把他弯过来,可照这种剧情发展下去,他费尽心机从头到尾设计的这壹切好像都只是为了把自己变成游牧的“儿子”,而不是“爱人”。粥有点凉了,他几口喝完,决定套套话,再深入了解壹下游牧,之前的办法太过感情用事,确实有点冲动,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游老师,你知道我比同届的人大壹点,虽然开学才大二,但我绝对不是小孩子了。”向西南把空碗放在桌子上坐直身体,收起了在游牧面前常备的乖巧笑容,让自己看起来像壹个成年人壹样和游牧对话。
游牧楞了壹下,看着突然严肃起来的向西南,有壹点尴尬。他从最开始的讨厌向西南到後来的同情他,心疼他甚至想照顾他,完全是因为向西南太单纯,太天真了,让他想到了自己早早夭亡的弟弟,如果他弟弟能活着,他愿意让他壹直保存着孩子的纯真,而不是过早的接触到那些恶心而龌龊的东西,就像现在的向西南壹样,壹直快乐纯良,阳光积极的生活着。他下意识的想要保护向西南,如同保护自己的弟弟,但并非把向西南当做壹个孩子。他知道向西南实际上是个成年人,只是性格单纯,可他还是忍不住像长辈壹样去关心向西南,况且作为壹个老师,责任感也占了很大壹部分。
“老师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个老师,我只是……”
“可你不是我的老师,你没有义务这麽照顾我。游老师,你到底为什麽对我这麽好?”
“我……”
向西南表情毫无波动,但耳朵竖起来,心里期待着,他希望从游牧的嘴里听到“喜欢”两个字或者别的什麽指代词,只要能和向西南的感情不谋而合,而不是像“老父亲”壹样的长辈对孩子的关怀,向西南就知足了,那麽接下来他也会充满信心的继续“饲养”这只宠物小羊羔,耐心等到小羊羔开窍,主动把自己送上来。
“向西南,你是个好孩子,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我不是孩子了,游老师。”
“……其实你的个性,让我想起了我弟弟。”
游牧被向西南突然地严肃搞得有点不知所措。本来他并不想提起那段往事,也不想提起他的弟弟,就算是陈年的伤疤,再揭开也是会扯着神经微痛。而向西南严肃认真的眼神中隐含着期待,似乎渴望被认可,所以游牧决定先把老师的身份放在壹边,把他内心所想直接坦白。
向西南壹言不发,内心却极度震动。游牧把他当做“儿子”或者“弟弟”的效果都是壹样的,就是对他的感情最高只能上升到亲情,壹旦向西南逾矩,坦露心声,让游牧知道他的目的从壹开始就不纯,而他也不是游牧眼里看到的那样,游牧不但会打破这种“亲情”,甚至还有可能就此和他形同陌路。向西南壹边後悔着用错了方法,壹边又矛盾自己不用这种办法也没有其他途径接近游牧,现在游牧对他没了防备,却让接下来的计划更加难制定,他既不能让游牧看穿他,又不能把自己从“弟弟”这个身份上剥离,那麽未来的相处对游牧来说可能是舒服的,而对向西南自己来说就是痛苦和煎熬的。
现在这种尴尬的情况,就是那只靠近狮子的羊眼里的狮子是壹只羊。这样说起来有点拗口,但事实就是如此,狮子以为小羊对它放下警惕心了,实际上小羊只是戴上了滤镜,把狮子当做自己的同胞。
“我弟弟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是我没保护好他。我想象不到他长大了是什麽样子,但现在的你让我想起了当时的他。”游牧看着向西南的眼睛,眼圈有点发红。
“所以我也想保护你。开始我不了解你,但了解了之後我时常会想起他,我後悔没有尽到做哥哥的责任,後悔当时死了的不是我。你们都是那麽单纯和乐观,愿意相信生活是美好的,人性是善良的,好像永远都没有警惕心这种东西,永远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肮脏和龌龊壹直徘徊在身边。我没能留住他,但我真的想留住像他的你。”
游牧壹口气说了很多话,略微有点激动,向西南看着游牧泛红的眼圈内心十分复杂,想问壹问游牧弟弟发生了什麽事,又怕更勾起游牧的伤心。其实向西南壹直都知道人性是有阴暗面的,只不过是在游牧面前演戏罢了,游牧对他始终是真实而真诚的,连初识时的厌恶都没有刻意的隐藏,而自己从头到尾都在骗他,让他以为自己单纯善良,实际上自己也是徘徊在他身边的“肮脏和龌龊”。
交握的双手不安的搓动着,向西南想要对游牧说实话,说他壹点也不单纯,是个同性恋,意淫过游牧,甚至还想和他壹起生活壹辈子。但向西南不敢。他怕说出口之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被自己亲手毁掉,怕游牧知道本性“肮脏和龌龊”的自己露出震惊和厌恶的表情,怕有着痛苦往事的游牧失去重获“弟弟”的唯壹壹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