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乱世情缘
这日萧媛仍和前几日一样,得空便窝在文史库,希望能找到有关中山国的任何资料……
「哎,这要有google真方便多了……这文史库少说也有上万本藏书,先秦诸子百家少说也有几百本,我这找三年都不一定找得到,三个月能找到还真是奇蹟了。」萧媛一边翻着架上的书,一边喃喃自语,一点都没注意到身後有人走近……
「你想找什麽书啊?」李石风走到萧媛身後,突然说了一句……
「啊!」萧媛被突如其来的人声吓了一跳,手上的书滑落时,李石风眼明手快,一个箭步往前,一伸手便接住了离地面仅剩一个手掌距离的书……
李石风把书递给萧媛,说道:「哈哈!不好意思,在下唐突了,吓着你了吧!」
萧媛一回头,和李石风几乎相距不到一步的距离,两人虽有些尴尬,但因互有好感,便相视而笑。萧媛更是开心的说道:「原来是李将军!没事!没事!是我自己看得出神了,连你走进来我都没听见,不怪你!」
「萧姑娘言重了,这与你无关,我走路一向很少人能听见的。」
「太像了,真是太奇妙了,你前世所学的,在今世还是没忘啊!你在中山国时便轻功了得,人称『水上飘』呢!」萧媛忍不住笑着说道……
「哦?水上飘?有意思……萧姑娘不忙的话,我到是很想听听姑娘口中的那位石……石。」
「叫沐涧石!」萧媛接着李石风的话说道……
「哦!沐涧石!嗯,好名字,愿闻其详!」
「该从哪说起呢?对了!从他遇到我王嫂说起!沐涧石会介入我们中山国的复国,是因为他遇见了当时在逃难的易儿和王嫂。」,萧媛环绕着『文史库』走着,开始缓缓的道着她和沐涧石的点点滴滴,讲到两人决定成亲时,脸上不禁露出幸福洋溢的笑容,李石风看了也情不自主的融入了其中。当萧媛忆及两人在悬崖边的最後一面时,不禁哽咽,说不出话来,便停下脚步,背对李石风,面向书柜,不语……
李石风知道萧媛又想起伤心事,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安慰她,便随意拿起架上一本书,一本看起来很久没有人碰过的书,满满的灰尘在书皮上,便帮忙吹掉书上的灰尘,李石风一看书名是春秋名儒,便说道:「萧姑娘,你说沐涧石的拜把兄弟也就是你的恩师叫端木容的,他可是春秋战国时代的名儒?」
萧媛回过了神,擦了擦脸上的泪,点点头道:「是吧!他应该是算得上一代名儒的,怎麽问这个?」
李石风拿起手上的书,说道:「你看?这本书会不会有记载到端木先生呢?若有,应该可能会提及中山复国之事。」
「是啊!太好了!我看看!」萧媛一听很有道理,便赶紧把书拿来,翻了一翻,喃喃道:「这书的目录还做得不错……是byperson……byname……太好了……端……一二三四……十几划……应该在後头……有了!端木石……端木容!真的有!」萧媛像个孩子般的在李石风面前又跳又笑的……
「你看,它上头写着,『……端木容齐国名儒曾师从老子闭门高徒耽冉…….』对对对!就是他!我看後头有没有提到。」萧媛以极快的速度扫描着书中提到端木石的生平事蹟……
「有了有了!它写着『……中山长公主师端木容以国师之名倾举家财力助中山桓公复国定都灵寿桓公母吕氏逝前嘱封亚父……』天哪!没标点符号啊!这不是我真正走过那段,真有人看得懂它写什麽吗?」
「哈哈!我……听不是很懂你的话……总之……你似乎找到你想知道的了,对吗?」李石风笑笑的说道……
「……嗯……一半一半吧。」
「一半一半?」
「哦,我是指有一半找到了,我一直很想知道当年复国大业是否有成,现在看这书上写的,想来端木夫子当年和王嫂吕氏辅佐易儿复国成功了。这书上写的桓公,应该就是易儿。不过……不过。」
「不过什麽?」
「不过书上对於沐涧石却只字未提。」
「你不是说他当时在一场与军队士兵的打斗中掉落悬崖了吗?我想,他当时应该确实是犠牲了。所以才在书上没有提及他参与了复国。」
「那不公平啊!没有他帮了这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事,说不定就没有後面的一切啊!」
「你先别急,也或许是这本书讲的是春秋名儒,所以不会提到太多端木夫子以外的人,或许我们再找找有没有专讲你提到的中山国的,可能会有多一点的记载,就会提到沐涧石的事了,你以为呢?」
「啊,说的也是,我真是糊涂了,这书讲的是春秋名儒,自然是不会提到中山国复国过程中太细节的事,我待会再找找。还有一个月就要大朝会,大夥儿都在外头看热閙,我窝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发现。倒是你,你是个大官,要负责京畿的安全,你在这里待这麽久成吗?」萧媛突然想到两人在这文史库待了好一会儿了,可能都有一二小时以上了,所以问道……
李石风笑了笑,道:「什麽大官!我不过是个从三品的将军罢了!不过我确实得离开了,方才也是经过文史库,发现平日大门深锁的地方怎麽突然不但没上锁还开着门,所以我才进来看看,不想这一聊便忘了尚有要务在身,我得先走一步了!媛儿你再找找……」话至此,李石风突然觉得自己失言,便打住了话……
虽然只是一句『媛儿』,萧媛却也听进心里,整颗心噗噗得跳,也顺着改口道:「那李大哥你忙吧!媛儿……媛儿……改日再去找你,好吗?」萧媛虽然没有习惯叫自己媛儿,但再呆的的人都知道这是个昵称,在失去沐涧石的此刻,有着和沐涧石长得一模一样的李石风对自己好,心里自然欢喜……
***
翌日,萧媛刚忙袁尚宫交办的事项,正准备前往文史库再找找有没有中山国的史料,行经蓬莱殿时,正巧遇到前方十几个宫女宫人好大一阵仗人马迎面而来。萧媛忘了自己是宫中女官的身份,还直直的站着像在看热閙般的引颈翘望,想看看来者何人。这时後方一人快速拉着她的手往後方一撤并悄声说道:「是太子殿下,快行礼!」
萧媛一看是李石风,又听到他说的话,也赶忙低着头学对面的宫女把双手交叠在腰际,和李石风一同单膝下跪行简礼。
待太子的阵仗走远後,李石风扶着萧媛起身,道:「媛儿,你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可得当心点儿,别什麽事都好奇。很容易出岔子的!」
「李大哥还好有你,我刚才真的一时没想到自己的身份,还当成是在中山国时在街上看热閙。好险,哈哈!」
李石风用食指点点萧媛的额头,道:「你这傻丫头!亏你还笑得出来,还好是太子,要是天后,只怕你是没机会笑罗!」
「太子就这麽大阵仗,那天后的队伍不就排得跟什麽一样长啦!」萧媛笑笑的回道。
「不,平日里太子来晋见皇上和天后都是只有两三个随从,有时连个跟班的都没有,咱这个太子为人颇为低调,今日有如此大阵仗,是因为有太子妃随行进宫。咱这太子妃的行事风格和太子可是大不相同的。」
「啊,是啊,韦后的确该是这样的风格。」
「你可别在这宫里提什麽韦后的,这大明宫只有一个后,那就是天后。懂吗?」
「对对对!我叫董伶把嘴巴闭紧,我自己也得闭紧一点。」
「知道就好,这样吧!我往後每天带你在宫里走走,顺便跟你讲讲在这宫里怎麽明哲保身,你觉得好吗?」
萧媛听到李石风主动邀约她每天见面,开心的点点头说道:「好啊!那我们怎麽约?我除了每天的辰时要跟袁尚宫报告前一日的文书进程外,其它时候都可以的。」
「那正好,一直到大朝会结束,李将军都是日班,我这段时间都是值夜班,午时之前总在补眠,不如咱俩每日的申时初刻便相约在三清观前庭吧!不见不散!」李石风见萧媛也愿意和她每日相约,也开心的回道。
「好啊!就这麽说定了!不见不散!」
***
三清观前,申时初刻,李石风和萧媛先在前庭碰了面,再进去观内和道长请个安,然後两人便开始在大明宫闲晃。李石风首先带着萧媛,从三清观北方的银汉门往西走去玄武门,边走着边悄声讲着当年玄武门兵变之事,听得萧媛晃如身历其境般的心惊胆跳,直呼「天哪!天哪!」
离开玄武门後,再从玄武门沿着城墙往西面的青宵门走,两人走走歇歇,再从青宵门往南走到麟德殿前的园林,再回到三清观。两人从申时初刻走到太阳西下,待酉时三刻天色已黑,李石风必须去值班了,两人才依依不舍的道别。
就这样日复一日,两人每日在三清观会面後,道长若得空,两人便先去问候道长,随後再开始在大明宫里闲晃,一个月下来,太液池畔有他们的足迹,丹凤门前也有他们的足迹。两人总是每日下午相聚了约莫二个时辰,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
大朝会当日,萧媛不必向袁尚宫做例行会报,两人便相约午时在丹凤门会面再去大街看杂耍。在大街时,李石风看萧媛在一个摊子一直打量、把玩一个玉镯子,便当下向店家买下玉镯子送给萧媛。萧媛也撒娇的让李石风为她戴上王镯子,两人浓情蜜意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
***
从大街回宫後,李石风送萧媛回去休息,已快酉时,便快步赶往麟德殿的方向。
这时,「石风哥哥!石风哥哥!」远处传来郑尚寝的声音……
众人此刻都聚集在园林观赏杂耍,李石风突然听到有人唤着自己的名字,便回过头来……
「原来是郑尚寝!你找我有事吗?」
郑尚寝看见李石风,便眉开眼笑,一改平日在人前的端庄稳重形象,俏皮的说道:「石风哥哥,这儿又没外人,你怎这麽叫我,就和往常一样喊我绢绢就行了,什麽尚寝尚仪的,太见外了。」
「哦,你升为尚寝也一年多了,人前我喊惯了,没多想。对了,你找我有事吗?」
「石风哥哥,今日大朝会,大夥儿都在园里看杂耍呢,你得空的话,咱们也一起去看看,好吗?」郑尚寝因为和李石风同乡,打自八年前入宫以来,一直受李石风的照顾,对李石风日久生情,一直心仪李石风……
「哦,真是不凑巧,我方才休息了片刻,此刻正要轮值替林将军的班呢!他忙了好一会儿了,我得快去接他的班,让他休息休息。你找其它人陪你去吧!我先走了,你自便!」李石风说完话,也不等郑尚寝回答,便转身快步离开……
郑尚寝还来不及说什麽,李石风已飞也似的消失在庭园人群中……
郑尚寝呆立着看着消失的背影,此时,有人从郑尚寝身後轻轻搂着她的腰……「是谁?」郑尚寝吓了一跳,赶忙本能的把搂住自己腰的双手扯开,跳开一步,回过头一看……
「参见太子殿下!」郑尚寝一看居然是太子殿下,便立即曲膝欲跪拜……
太子赶忙在郑尚寝膝盖碰到地之前,上前扶她,并紧握她的手不放,道:「爱卿快快免礼!」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太子李显无意间在高宗的紫宸殿看到郑尚寝便对她十分心仪。然太子生性懦弱,却有一个极为强悍的太子妃韦氏。因此李显虽贵为太子,但除了韦氏之外,後宫实无任何妃子。为此,当郑尚寝在紫宸殿对高宗回报大朝会各殿状况时,太子在一旁对年轻貎美又端庄的郑尚寝看得极为出神。高宗看出自己儿子的心意,加以郑尚寝颇具姿色,且是性格温柔婉约的女官,因而便默许李显纳郑氏为妾,以绵延後嗣。李显也决定在太子妃韦氏的眼线之外,找机会先金屋藏娇……
然豪不知情的郑尚寝对太子突如其来的举止十分惊慌,自己未曾和太子有过任何互动,不知为何太子今日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郑尚寝欲挣脱太子的双手,然太子却紧握不放,郑尚寝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呆呆的站在太子面前低头不语……
「你叫绢绢,对吗?」
「回太子殿下,下官小名是唤绢绢!」
「绢绢,你别紧张,我是奉我父皇之命前来,有些六尚之事想请教你,你可愿意?」李显一边说话,仍一边抚摸着郑尚寝的手,一边抚弄着她的头发……
郑尚寝十分紧张,不懂太子为何有此举止……「太……太子,有什麽事尽管吩咐,下官知无不言。」
「好吧!你随我来,我有样东西要请你过目,帮我解说解说。」李显语毕,便一手搂着郑尚寝的腰,一手拉着郑尚寝的手,半拖半拉的往含凉殿的侧殿走去……
***
含凉殿原为太宗的嫔妃何婕妤的寝宫,在太宗驾崩之後,何婕妤仍与长林公主居住在此,然一年前公主意外落马身亡後,何婕妤也因悲伤过度不久便逝去。自此之後,含凉殿一直没有人入住,平日也就只有卫兵和负责内务的宫女、宫人在偌大的院子里做例行的巡逻和打扫走动。加以这几日因着大朝会的缘故,整个大明宫的人潮都往玄武门附近的麟德殿,殿前园林各国官员人来人往络驿不絶,所有的宫女宫人和卫兵都聚集在麟德殿,连平日里高宗接见大臣的紫宸殿和武后的蓬莱殿都反倒显得清静,含凉殿更是完全没有人走动了。
「你就先在含凉殿的侧殿住一段时间,这儿不会有人来,你放心。至於尚寝局那儿你也不必去了,咱俩的事儿是父皇应允的,尚寝局那儿父皇自有安排。明日起你只要每日的申时准备接驾就行了,其它时间我若能来自然会来,待时机成熟,我再接你回东宫。」李显站在门边,一边穿戴自己的衣服,一边对躺在床上衣冠不整的郑尚寝说道……
郑尚寝流着泪,不发一语……
李显见状,便走向郑尚寝,坐在床缘,低头亲吻了她的唇,温柔的说道:「你放心!将来整个天下都是我的,到时候我一定会封你为妃!眼下……眼下你就暂时住这儿,这段时间先避避风头别出含凉殿。今晚……今晚……我也想今晚在这儿与你温存,但为长久之计,我们还是得低调些。待你为我怀上龙胎,将来你便能母凭子贵,到时你就能光明正大的进我东宫。」
语毕,李显便起身,走到门前,道:「我先走了!过几日我会安排几个得力的宫女专门服侍你,待会会先派两个宫女来侍候你沐浴更衣!」说完便走出房门,看看左右无人,又把门给锁上……
郑尚寝无力的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望着前方,流着眼泪说道:「石风哥哥,你为什麽不陪我。」……
***
随着大朝会结束,二个多月以来,除了尚宫局又开始随着文武百官忙碌起来之外,其余在大朝会期间忙碌的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功局,都歇了口气,像小过年般的无事一身轻。
「哎唷,这蕃外的文武百官都在这一个月全上奏折啊!累死我了!」董伶一边抄写一边喊着……
「哎!你们真的不容易!在我来的地方,我们不必这样,我们有个东西叫影印机,有个东西叫电脑,写字和印文书都很快的。」萧媛一边挥着毛笔写字,一边笑着说道……
「是哦,真好。对了,媛姐姐,你能不能说说我们这儿後来发生了什麽事儿啊!我好想预知未来哦!」
「这。」萧媛想起了道长说的天机不可泄漏,於是回道:「很多事我也记不得了,我们那年代要读的书可多了。总之,你记得别去招惹天后和太子妃就是了。这两个女人不好惹。」
「哎哟,媛姐姐,你这不等於没说吗?谁敢惹这些皇亲国戚啊!你没听说吗?」
「听说什麽?」
董伶悄声说道:「是小翠告诉我的,她上个月被派去含凉殿最偏远的一个侧殿负责清扫,听说太子每天傍晚都去那儿私会一个女人哪!有个宫女小敏就因为不小心在天后面前说溜了嘴,隔天就被太子殿下杖弊了!小翠说她快吓死了!」
「有这种事?太子也太可怜了吧!身为太子要什麽妃什麽妾不行吗?还得这麽偷偷摸摸……那天后有说什麽吗?」
「那可不,你才知道太子妃多可怕啊!不过,奇怪的是天后听了也没说什麽,反倒是之後好像派去的宫女又多了些,个个嘴巴可是闭得紧哪!」
「那表示或许那是天后默许太子这麽做的,嗯……有意思……婆婆为了传宗接代,帮儿子搞小三!!哈!」
「你在胡诌什麽呀?宫里有这些怪事儿,我们都快小命不保了你知道吗?」
「你怕什麽呀,你呢,就把嘴巴闭紧,好好做你的女官就不会有事了吧!」
「哪这麽容易啊!你不知道吗?袁尚宫今天早上才在说,郑尚寝大朝会时在皇上面前不知怎的,在大朝会当天就被皇上逐出宫去了,连和大夥儿道别的机会都没呢!袁尚宫也是前几日才知道的啊!郑尚寝那麽小心谨慎的人都能在皇上面前犯错,我们这些人怎麽办啊?」
「有这种事?没想到王嫂这次只和我有一面之缘,居然还落得这种下场……哎……人生真是无常。」
「哎,先别管别人了,你呢?你和道长约定的时间只剩一个月不到了,你真的要走吗?万一道长失败了怎麽办?还有,李将军和你郎才女貎挺搭的,你舍得离开他吗?我听说那个郑尚寝本来和李将军关系还不错,你别误会,是郎无意但妹有情。但李将军似乎在你来之後,对郑尚寝更冷淡,可他一见到你就一付一见如故的样子,你如果走了,你说他会有多失意啊?」
「董伶,说实在的,我也很为难,这两个多月来,和你在一起很开心,李将军……他真的对我很好,但是……我好怕像在中山国那样,突然莫名奇妙的离开,莫名奇妙的去一个未知的地方。你知道吗?与其在时空中被亳无预警的摔来摔去,我不如趁道长有能力让我回去时回去。不过……哎……就像你说的,道长也不一定能让我回到原来的地方……伤脑筋。」
「就是啊!万一你没回到原来的地方,去了什麽蕃邦,那怎麽办哪!你留着至少有我还有李将军啊!你就别走了吧!」
「我……哎,我们俩个谈也谈不出什麽结果,不如我们再去找道长谈谈吧,如何?」
「也是,说不定还会碰到李将军呢。对了,你怎麽今天和昨天都没和他在一起啊?」
「你也太好笑了,他又不是我男朋友,干什麽每天来跟我报到啊!」
「男朋友?你们那儿管情郎叫男朋友?有意思!走吧!去看看你『男朋友』有没有也在道长那儿闲晃!」
「你在胡扯什麽?」
「哈哈!」两人就这麽说说笑笑打打閙閙的往三清观走去……
***
刚过戌时,含凉殿侧殿里两人悄声的说着……
「夫人,您快去快回吧!」
「红綉,谢谢你!你放心,太子殿下刚离开,明天申时以前他理应不会再来我这儿,在那之前我不论有没有找到人,我都一定会回来。你只要不出声,不露脸,其它宫女不会发现的。你帮我这一次,我不会害你的,你放心!」语毕,郑尚寝换成宫女的装扮,低着头走出侧殿,往太液池走去……
在太液池畔遇到了三个巡逻的卫兵,便开口道:「这位大哥,请问今晚李石风李将军可有当值?」
其中一名卫兵回道:「你是谁?问这做啥?」
「哦,我是他远房表妹,昨日我姑母让我带些东西给他,我一直到现在才得空呢!」郑尚寝答道……
「原来如此,他今晚在玄武门,不过这麽晚了,你一个宫女不方便去吧!这样吧,我们兄弟正好要去玄武门交替,你就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谢谢这位大哥!」
「那走吧!好好跟着,别走丢啦!」
待郑尚寝和几个卫兵走到玄武门下……
一名卫兵对郑尚寝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替你通报一声。」
「谢谢大哥!」语毕,郑尚寝却整颗心七上八下,曾经是自己心中最念想的人,但如今却也是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
不久,只见李石风自远方缓缓走向郑尚寝,而郑尚寝一见李石风的身影,赶忙用预先备好的巾布将头脸半遮半掩,深怕被李石风认出自己……
李石风见来人脸面半遮,便问道:「姑娘,请问你是?」
郑尚寝把头撇向另一面,把信塞给了李石风,压低了声音回道:「你务必按信里写的去做,悠关你的生死,我走了!」
郑尚寝一说完话,便快步离去,待走到黑暗中,才敢回过头偷偷看着李石风转过身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李大哥,我已是残花败柳,无颜相见,只能为你做这最後一件事了,你保重!」
***
郑尚寝在打更的宫人走过含凉殿後,赶紧快步走回侧殿,打开房门的锁。
「夫人,您总算是回来了!我都快吓死了,好怕太子殿下心血来潮突然来就糟了。还好你回来了!您见着您要找的人了吗?」和郑尚寝互换身份的红綉松了一口气道。
「算是见着了吧!谢谢你,红綉!在我现在这般落魄的时候,你还愿意帮我,你真是个大好人。」
「夫人,您快别这麽说,虽然太子殿下现在不能接您进东宫,但我看得出来太子殿下对您是真心的,您看这屋里吃的用的,每一样都是极好的。我听六尚的女官们在谈咱皇上的嫔妃所用的,看起来和您的不相上下呢!可见太子殿下让您在这儿也是不得已的,您就宽心吧!」
「六尚的女官?红綉,你认识六尚的谁啊?可以说给我听听吗?我在这儿闷得慌,你可以说说给我解闷吗?」
「夫人想必是宫外来的吧!这六尚的女官可是威风呢!咱大明宫里的宫女啊,最敬仰这些女官了。她们个个知书达礼,各有专长,都是了不起的女人呢!不过啊,她们也和那些个当官的男人一样,一个不小心,也是会掉脑袋的。听说六尚其中之一的郑女官,就是前些个日子做错了事,被皇上给当庭罢官,给逐出宫了呢!真是可怕啊!」
郑尚寝不知道原来自己是以这样的下场来结束真实的身份,想来十分悲恸,便流下了眼泪。
「夫人?夫人您真是慈悲心肠,替郑女官难过是吧!其实大夥听了也都是的,不过话说回来,在这宫里当差的,谁不是提心吊胆过日子呢!所以我说夫人其实是幸福的,有太子殿下如此真心待您,至於能不能进东宫,夫人您就别太过担心了,红綉相信太子殿下一定会设法的。」红綉以为郑尚寝一直对不能入住东宫耿耿於怀。
郑尚寝觉得这红綉不仅人善良,还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便拭去泪水,微着着说道:「谢谢你,红綉,我知道太子对我好,我不担心。你再跟我说说六尚的事好吗?」郑尚寝毕竟在尚寝局住了十多年,尚寝局就像她的家一样了。
「好啊!对了,六尚最近还有件事儿让大夥儿传为佳话呢!听说尚宫局有个司记,风寒之後犯失心疯,给道长治好了之後,她因祸得福,现在和一个李将军可好的呢!听说那个李将军每天下岗後一定来找她,两人可甜蜜的呢!」
「李将军?哪个李将军?」郑尚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便问道。
「好像是北衙禁军的左将军,听说人可长得俊得呢!之前被罢官的郑女官听说就是和他同乡。」
郑尚寝一听到自己冒生命危险去救的心上人,居然早已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不禁又悲又怒,抓紧了手中的巾布,用力一扯,居然把巾布给撕破了。
「夫人?夫人您……您还好吧!」红綉不解的问道。
「哦,没事,你下去休息吧!我累了。」
「那夫人,您休息了,有事儿喊我,小的告退!」
郑尚寝继续撕扯手中的巾布,喃喃自语道:「石风哥哥,因为你的冷漠,我已经身败名裂。为了救你,我甘冒生命危险去见你,没想到你居然早已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话至此,郑尚寝像疯了似的把手中的巾布用力撕个碎烂。
***
天刚亮,红綉便匆匆忙忙打开郑尚寝房门的锁,赶忙拿着面盆进来。郑尚寝由於前一晚哭了一晚,很晚才睡着,以致还未起床更衣。
「夫人!夫人!真对不住把您给吵醒了,东宫的秀花刚刚跑来送讯,说太子殿下今儿个会提早来,约莫再半个时辰就到了,要我给您梳妆打扮好接太子殿下的驾,我只好赶忙来把您给摇醒了。」
郑尚寝睡眼惺忪的缓缓起身,道:「不要紧的,至少不是昨儿个夜里突然来,否则你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来,侍候我梳洗吧!哦对了,你之前不是说太子送我一套苏州上贡的红色衣服吗?今日就穿那套接驾吧!」
「可您不是嫌那套太妖艳,叫我往柜子里头搁吗?」
「那是昨日之前的我,和今日不同了。昨晚我已了了一桩心事,现在起,我要好好侍候太子殿下以谢龙恩!去吧!太子肯定会喜欢我穿那件的!」
「太好了!夫人您能这麽想就好,小的这就赶紧去!」
***
「太子,来,再多喝一杯!」郑尚寝一杯杯的向太子劝酒。
「爱妃今日和往常大有不同啊!不仅更温柔体贴,也穿得更惹人怜爱了!」语毕,又忍不住亲吻了郑尚寝。
「太子,您真的觉得我今日好看吗?」
「何止是今日?打从本王第一眼在父王那儿看到你,本王就爱上你了!」
「那太子您可愿为妾身做一件事来证明吗?」
「你这小妮子,也知道要讨赏了。来!说!要本王怎麽赏你?」
「记得日前太子您问我是否有个同乡叫李石风的?」
太子一听闻怀抱中的女人问起了自己派人去追杀的男人,不禁楞了一下,冷漠的回道:「咱俩在温存的时候,你提他做什麽?」
「太子殿下,妾身就是深感太子龙恩,所以妾身才希望太子殿下为妾身除掉这个让妾身闺誉有损的人。您不知道啊,他藉着和妾身同乡,在人前总以照应同乡为由,其实人後三番两次想趁机侵犯我,还好太子殿下您垂爱,这才把我从他魔爪中救了出来呢!」
「哦?有这种事!原来谣言是真的!」
「谣言?原来太子殿下早听说了,太子殿下您要为妾身做主,妾身在太子殿下之前一直是处子之身,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啊!不论您听到了些什麽有损妾身名声的谣语,这都是李石风那厮放出来的谣言,为的就是占有妾身啊!」
「你放心!我相信爱妾!我一定会除掉他!」
「谢谢太子殿下!您对我真是太好了!」语毕往太子脸上送上一个香吻,泪水却从两颊流下。
***
太液池畔,董伶与萧媛在对袁尚宫做完例行会报後,匆匆用个午膳,便要往三清殿走去……
「上回去三清观扑了空,这回一定得找上道长。」董伶边把玩着手上的那瓶二田庄的『红花酿』边咕哝着。
「这也没办法呀!上回道长在打坐不让人打扰,我们也忘了问小道长通常清云道长是哪个时辰较得空,真是的。」萧媛无奈的回道。
「媛儿!媛儿!」远方传来李石风的呼唤声。
萧媛往三清观方向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三清观前院,便道:「是李大哥!他也在三清观!」
「唷!左一声『媛儿』,右一声『媛儿』的,你们俩什麽时候这麽亲热啦!」董怜以手肘推了推萧媛,俏皮的说道。
「喂!你待会儿在人家面前别胡閙啊!多尴尬啊!」萧媛嘴里虽这麽说,脸上却不禁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两人你推我我推你,打打閙閙的走向李石风。
「董司记,你也来啦!」李石风先开口道。
「怎麽?我挡住了你的媛儿吗?见到我觉得碍眼啦!」董伶故意生气的回道。
「怎麽会呢!只是在三清观偶遇有些意外罢了!对了,你们也是来找清云道长的吗?我刚好也有事来找道长,不如我们一起求见吧!」李石风知道董伶在閙着玩,也不以为意的回道。
待李石风和萧媛对上眼,「你找道长什麽事?」李石风和萧媛不约而同问对方道。
两人发现说了同一句话,都觉得好笑,又异口同声说:「你先说吧!」
这时董伶忍不住酸溜溜的说道:「喂!你们俩眼里还有没有别人啊!当我不在啊!」语毕,董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又说道:「李将军,你先说吧!你找道长为啥啊?」
「我是有个疑难,事关机密,不知道能找谁谈,道长一向与我交好,又见多识广,所以我想请道长为我拿个主意。」李石风回道。
「哦?怎没听你说起?发生什麽事了?」萧媛觉得一向胆大心细的李石风既出此言,必不是小事。
「我也是昨儿夜里才收到一封郑尚寝给我的信才知道,今儿个一早补了个眠便赶紧来了,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李石风知道萧媛的担心,所以回道。
「郑尚寝?她不是被逐出宫了吗?怎麽还能给你信?」董伶惊讶的说道。
「她被逐出宫?什麽时候的事啊,怎麽没听人说起?」李石风更惊讶他说听到的。
「你没听说不奇怪,这事儿来得突然,我们也是听袁尚宫提起才知道的。听说她在大朝会时触怒了皇上,当场被降罪罢官逐出宫去了,临行前和所有姐妹都来不及道别呢!对了,她带什麽信给你让你这麽不知所措啊?」董伶道。
李石风原本看了郑尚寝的信就已一头雾水,现在又听说了郑尚寝的状况,更是不解。他回道:「昨儿夜里我手下的一名士兵带了一个宫女过来玄武门找我,说是在含凉殿附近巡逻时遇到一名宫女,自称是我的表妹小绢,要帮我姑母带东西给我。我听了莫名奇妙,我哪来表妹和姑母?我见到人後,更不解,那名宫女脸面半遮,看来是不愿以真面目示我,丢了一封信给我,说悠关生死,就匆匆忙忙走了。我打开信一看,署名是绢绢,上头只写着『太子意欲将你除之而後快速速离宫以保性命』,绢绢是郑尚寝的闺名,所以我可以肯定那封信是郑尚寝托人给我的,只是上头写的字太另人不解。」
萧媛一听便点点头,感慨的说道:「郑尚寝人被逐出宫去,还这麽费心着人送信给你,如此挂心着你的生死,可见对你真是情深义重啊!」
李石风以为萧媛是在吃醋,便赶忙说道:「没这回事儿,我和她一直像兄妹一般,我们都是平阳人,所以进宫後我或许会多少帮她一些,但我对她没有任何非份之想,你别误会!」
萧媛看李石风着急的样子,心里暗喜,但仍不忍在这种时候开他玩笑,便回道:「李大哥,你的心意我知道。但对方这样冒死来转告你这些话,真的是有恩於你,你得记在心上的。」
「喂,你们小俩口少在这儿花前月下了,别忘了咱们是来找道长的,你俩再这样郎有情妹有意下去,道长又去打坐了!走吧!走吧!咱们快进去解决问题吧!」董伶看这两人又把旁人当成不在场了,便一边推着两人进三清观,一边故意酸溜溜的说道。
***
清云道长看着为李石风手上的信所占的卦象,点点头说道:「嗯。」
「道长,卦上怎麽说呀?」萧媛比李石风还急着知道卦象。
「贫道为小兄弟卜的这卦是山水蒙。这卦象之意表示『被蒙蔽不明之意。主小凶象。』这代表着事情混沌不明,这卦象显示莫名奇妙的犯小人哪!」
「我说道长,这不是等於白搭吗?李将军莫名奇妙开罪太子殿下,这不必卜卦咱也知道啊!你就不能说点实际的啊!」董伶调皮的回道。
「不,董司记,道长这卦证实了我的疑虑。原先我自认问心无愧,不可能招来太子殿下的杀意。然道长此卦表示,送信之人所言不假。我真的有生命危险了!」
「我说李将军,人家郑尚寝冒着生命危险托人告诉你的,你还怀疑啊?唷,郑尚寝真是不值啊!这,你也太鐡石心肠了吧!」董伶摇摇头道。
「不是……我?我—」李石风一时之间答不出来。
萧媛知道董伶又再閙着李石风,便说道:「好了,董伶,你别打岔,听道长讲完吧!道长,卦象可有解?」
清云道长回道:「萧姑娘问得好,有解!当然有解!此卦亦显示求卦者需诚心求教於有智慧经验的友人长者,受其启蒙开智慧,方能转危而安。若是一意而行必现大凶象。」
萧媛一听,心上一块石头落了地,对李石风说道:「那太好了,李大哥,你来找道长是找对了!」
萧媛高兴之余想想,『不对』,又回过头对道长问道:「道长,但太子要杀李大哥,您能有什麽解法?您总不能去跟太子说『我听郑尚寝说你要杀李石风,我劝你不要杀。』那不是害郑尚寝连在宫外都有可能被追杀吗?」
清云道长答道:「这解法不是没有,也当然不必惊动太子,也不会牵连到任何人,只是——」
李石风直接说道:「道长但说无妨,石风既已无端卷入是非之中,自然知道要明哲保身已不易,还请道长明示。」
这时清云道长没有回应李石风,反而转头对着萧媛说:「萧姑娘今日为何而来?」
大夥儿在讨论如何化解李石风的杀机之时,清云道长突然问萧媛这个,让萧媛也楞了一下,才回答:「哦,对了,我原本和董伶是要来问道长有关移魂大法的,结果路上遇到了李大哥,一谈起他的事,我倒给忘了。哎,不是,道长,我们先解决眼前李大哥的问题吧,我今日走明日走都可以,但他的事悠关生死,先谈他吧!」
清云道长笑了一笑,道:「嘿嘿!可偏偏这两件事是可以一起谈的。」
董伶听了恍然大悟似的大声说道:「您不会也要把李将军的魂也移走吧!」
李石风听到董伶的说法也大吃一惊,但思及自己心仪的萧媛若是真的离去,自己又不知该当如何,一时之间倒不在意自己的魂是否要被移走了,便说道:「道长,愿闻其详!」
清云道长示意众人坐下,然後开始环绕着众人,说道:「老道我昨天正巧在书中看到移魂大法的一个要点,那就是『天时』。所谓的『天时』,指的便是适合施行此法的日子,换句话说,也就是能成功的好日子。」
萧媛问道:「道长的意思是,换句话说,是指在其它的日子施行此法,有可能我会哪都去不了,也回不来罗?」
清云道长答道:「正是,或者更糟。之前老道我最担忧的便是此法若不成,萧姑娘将在三界之外永生永世的漂泊,因此我才让萧姑娘考虑三个月,老道我也利用这段时间找找有没有破解的方法。果然,我们老祖宗的确有一套。按书上所写,只要在九九八十一天内的同一日,施行此法,便能时空倒转。」
清云道长此言一出,在场三人不约而同的说道:「时空倒转?」
萧媛先开口道:「道长,我听糊涂了,还有,什麽叫同一日啊?」
清云道长笑一笑,右手做出挡住众人的手势,要众人稍安勿躁,接着说道:「大夥儿都别急,听我说啊,这移魂大法,其实是民间的说法,其实就本派所流传数百年的记载而言,它叫『大周通天法』。一个修行练功者,若能自行运气打通任督二脉,是为小周天。若能沿着任督二脉行走各经脉,转而练气化神,则称为大周天。这些,石风小兄弟应该是听得懂的,两位姑娘就将就点听,不懂没关系。总之,同样的道理,若是将天地运行的四大要素:风、火、水、土,如同人的奇经八脉般的打通,那天地的运作将在施法者的掌控中。」
董伶耐不住性子,问道:「哎唷,我说道长,您能不能别吊咱们胃口,净说些听不懂的。这您说了半天,究竟和媛姐姐能不能回到她来的地方,还有和李将军能不能逃过杀劫有什麽关连啊?」
「你这小妮子就心急,好吧!老道我就拣重点说吧!萧姑娘来到大明宫,本就是天地运转时的漏洞,让萧姑娘阴错阳差来到咱大明宫。而萧姑娘来找老道的那日,老道正好丹炉封炉,所以老道记得那日是戊辰日。方才我提到的九九八十一日内的同一日,指的便是这个戊辰日,而明日正巧又是戊辰日。因此,只要在明日的酉时初刻前,也就是太阳下山前施行这个『大周通天法』,老道有把握,让一切倒转到萧姑娘来的前一日,堵住天地运转时不该有的漏洞,阻止萧姑娘在那日来到大明宫,也就是送萧姑娘回到该去的地方。至於是千年前的中山国,亦或者是千年後的你所谓的中国,那就是你自己的运数了。总之,不会让你在三界之外漂泊的。这点,老道有把握。」
这时李石风反倒一头雾水,问道:「但道长,这和在下有何相干呢?为何道长方才说两者可混为一谈呢?」
清云道长捻了捻胡子,笑了笑,道:「小老弟啊,在老道施行此法後,一切便回到了萧姑娘来的那个戊辰日,到时候,不仅老弟你和董司记都不记得今日在此发生的事,就连老道我也不会记得曾施行过此法,一切都像没发生过一样。但天地之事就是如此奥妙啊!你虽然已经不记得这一切,但冥冥之中,你却会避开了太子殿下对你的追杀令啊!」
李石风听了更不解,问道:「为何?太子殿下下密令追杀我,和媛儿有没有来到大明宫,怎麽会有关连呢?」
董伶也满脸疑惑的问道:「对啊,道长,太子殿下别说没见过媛姐姐,只怕连有媛姐姐这号人物都不知情的啊!平日里,咱尚宫局只有袁尚宫和王尚宫才偶有机会面见圣上,更别提太子殿下了,他只怕连袁尚宫长什麽样也没印象呢!怎麽会媛姐姐倘若没来大明宫,李将军就能躲过追杀呢?」说到此,董伶突然愰然大悟般的大声说道:「难道道长您知道太子的追杀令和媛姐姐有关?」
清云道长面有难色,回道:「你们都别多问了,天机不可泄露。总之,只要此法在明日顺利施行,随着天地的正常运行,一切也都能回归正常就是了。」
其实,清云道长早在李石风等人未来到之前,便在三清观前庭碰巧听到了东宫派来搜寻李石风的两名士兵的对话:
「我说这太子殿下也特奇了,为什麽要偷偷派咱兄弟几十个到处找李将军啊?这大明宫说大不大,但要找一个人可也没那麽容易啊!干嚒不一道旨宣他进殿面见不就得了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说你没脑你还不承认。」
「你又知道什麽内情了,说出来听听,让我一大早清醒清醒。」
「你小声点,我告诉你啊,我听宫女小苹说,她被派去含凉殿侍候咱太子殿下私藏的一个女人。听说是那个女人向太子嚼舌根,说李将军之前对她有意,所以太子这才要把李将军给做掉啊!你说这事儿能大张旗鼓吗?太子妃你也不是不晓得的,太子殿下有几个胆啊!」
「你的意思是咱太子强占人家李将军的女人,还要除掉李将军啊!哇,真够他娘的狠哪!不过没听说李将军有成亲啊?」
「听小苹说,那女人自个儿说是和李将军同乡,李将军好像贪恋她的美色,常占她便宜,才要太子替她出口气的。哎呀,反正不关咱们的事儿,赶紧找着了人,把他请到太子的密室,交给太子,咱嘴巴闭紧一点,保住脑袋才是啊!走吧!」
清云道长在两人走後一想,便知道两人口中的女人应是郑尚寝。郑尚寝因为得知李石风常来三清观,因此多年来也固定每月十五来三清观上香,希望能碰着李石风。而且每个月来三清观时,只要看见清云道长,便会向清云道长问起李石风,显然十分关心李石风。清云道长虽人在红尘外,却也了解这些红尘俗事,只是虽心知肚明这位郑尚寝是心仪李石风的,却也从未向李石风提起。然而反观李石风,却不曾在清云道长面前提过郑尚寝,反而这二个月来常在清云道长面前叨念着萧媛,因此清云道长在听了两名士兵的对话之後,便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道长!道长!您想什麽想得出神了?」萧媛见清云道长忽然不语,便开口道。
「哦,没事儿,所以,萧姑娘,你决定好了吗?若是决定好了,今晚子时三刻,你来三清观,老道要和你面对面,为你施咒运气。对了,董司记也来吧,三个时辰後,也就是卯时天亮的时候,在鸡鸣的那一刹那,萧姑娘便会回到她该去的地方,到时醒过来的那位萧姑娘,便是原来的萧司记了。那位萧司记和老道我不熟识,若是你不在,她一睁开眼看到和老道独自在丹房,只怕她会吓得一直大叫也说不定,哈哈!」
李石风听到这里,整个脸拉下来,说:「道长的意思是,媛儿和我将形同陌路,也不再—」说到此,李石风竟硬咽住,说不出话来了。
萧媛则是闻言泪流满面,硬是止不住泪。
董伶见状,则是耐不住性子的说道:「道长,这不是好办法吧!这不是硬生生拆掉他们俩吗?我说媛姐姐,你就乾脆留下,别走了,你留下来和李将军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
萧媛流着泪回道:「留下来,面对太子的追杀,李大哥该怎麽办?这是大唐的天下,太子要他的命,他能逃到哪?再说,他若真能逃得了,他平阳的爹娘和大哥又怎麽办?」
「这?这—」董伶对萧媛面对所提的问题哑口无言。
其实萧媛所言,清云道长早就都想到了,所以才会提出这个让时空倒转的办法。而一旁眉头深锁的李石风,在萧媛提到的同时,也想到了同样的困境,因此无奈又痛苦的眉头深锁。
一时,众人都无法言语,还是清云道长先开口道:「老道说句话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你们都在这儿想想吧!太子的人今天一早才刚来过,我想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来这儿搜人的,你们就先待在我这儿。此刻离子时还有几个时辰,待子时一到,老道我就会在前殿太上老君神像前等你们。决定好了就来,若是不想来,也无妨。老道我先去休息休息,养精蓄锐,到时好发功啊!哈!」
待清云道长离去,董伶走向萧媛,道:「媛姐姐,很高兴这二个多月来和你在一起,虽然明天之後我再也不记得你,但我相信,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萧媛也擦掉脸上的泪,对董伶说道:「董伶,这段日子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麽办。你放心,我相信生生世世这种事,你我一定会在某一个来世再结姐妹缘的。」
「嗯,媛姐姐,我……把时间留给你和李将军吧!我在隔壁厢房弄点吃的,你们聊。」
语毕,董伶也离开了,剩下萧媛和李石风两人在房里。
李石风再也忍不住的一把将萧媛抱在怀里,此刻,男儿泪竟已成行。而萧媛依偎在李石风的怀里,也按奈不住心中的悲痛,竟泣不成声……
两人紧紧拥抱依偎了好一会儿,两颗心才稍为平复,李石风先冷静下来,帮泪流满面的萧媛拭去脸上的泪水,扶她到一旁坐下,倒了杯水给她,见她不再哭了,便开口道:「我们到後山的花园走走吧!」
语毕,李石风牵着萧媛的手,走出房门,绕向後山。两人找了一处可以远眺长安城的大石头坐了下来。
李石风强颜欢笑说道:「这里是大明宫里最美的地方,整座大明宫最高点就是在这儿,我经常自己一个人跑来这里练功的,今天很高兴可以带你来,来到这个点,我带你十几日来的大明宫之旅,也算有个完美的结束。」
萧媛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真的好美啊!虽然这一切结束後,你未来的生命里将没有我。但我深信,这个美好的记忆所带给我们的喜悦与欢愉,一定会永生永世跟着你我,我们一定会在内心深处总有一股说不出的满足与平静,就是来自此时此刻你我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没错,媛儿,我真的很开心有这个时空的阴错阳差,让你我相识。」
「不,李大哥,你我本来就是相识的,只是上一个躯体己逝,你我各换一个样子罢了,但骨子里,你我还是那对相爱的夫妻的。」
李石风激动的说道:「对,一定是这样,你我一定是生生世世相爱的伴侣。你知道吗?在你没有来之前,我爹娘催促我的婚事好多次,但不知为何,总是觉得没有遇到一个让我心动的女人。直到那日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喊着我是你夫君时,我瞬间知道,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的那一半。」
「那……我……我走後,你是不是有可能会和郑尚寝成亲?我听说她和你同乡,一直很爱慕你。」萧媛心有不舍酸溜溜的说道。
「我……我没法告诉你答案,毕竟道长说我们大家都会忘了这一切,很多事情会变得不同……我……我连个承诺都没法给你。」李石风气得一直用手捶着树干。
萧媛赶忙拉住他的手阻止他,说道:「李大哥,不是你的错。你我今世有缘无份,你我都不是自私的人,所以我们才选择了这样无奈的结局来成全了大局。」
李石风突然似乎想起什麽似的,拿起地上一颗略为尖锐的石子,在自己的左手臂上一笔一划的刻字,萧媛看见李石风的手臂几乎快划出血痕了,大喊:「你在做什麽?你在做什麽?快住手!」
李石风笑着说道:「别急,等我,快好了!」
待李石风停手,萧媛一看李石风略有血迹的手臂上刻写着上「石萧记」,慌忙的问道:「你在做什麽?你怎麽可以自残?」
李石风深呼吸了一口气,忍着痛,露出很满意的笑容道:「你看,这样就能提醒我记得你,你前世不是叫萧公主吗?你来大明宫又是附着在萧媛的身体,可见你和萧有缘。你说我之前叫沐涧石,我现在又叫李石风,可见我和石有缘。我把这个刻在我手上,我想我们一定生生世世都可以找到相连的契机的!」
萧媛听了好感动,不知道该说什麽,心想:「「阿呆!或许这刻记在时空倒转後也会消失啊!」但不忍泼李石风冷水,便点点头说道:「嗯,有道理!但我不希望你今生为了我而终生不娶妻,我希望我走後,你也能够有个好女孩陪伴你到老。」
话至此,两人四目相望,无语,只能十分不舍的拥抱着对方。
***
子时初刻,萧媛和李石风缓缓的走进正殿,只见清云道长在太上老君像前团蒲上盘腿而坐,闭目养神。站立在一旁的董伶见两人走进来,开口道:「你们想好了?」
萧媛和李石风看着对方,点点头,萧媛道:「请道长开始吧!」
清云道长闻言,睁开双眼,起身说道:「那咱就开始吧,有劳李将军和董司记在外头等着,记住,在鸡鸣前千万别让任何人进来,以免干扰了大法。」
李石风和董伶点点头,正要走出门时,李石风忍不住回头又看了萧媛一眼,转头对清云道长说:「道长,真的连您也不会记得了吗?」
清云道长抓抓头,笑着说道:「嘿嘿!我记不记得,只怕不重要罗!」
此时,萧媛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大叫一声:「我知道你是谁了!」
董伶一脸疑惑的说道:「媛姐姐,你在说什麽?什麽叫你知道他是谁?我们大夥儿都知道啊!他不就清云道长吗?」
「不,我几个月前第一次看见老道长,就觉得有种亲切的感觉,我一直以为是道长和蔼可亲才给我这种感觉,但刚才道的讲那句话的口气和动作,让我想起来了,道长在中山国和我也是相识的,他就是我在中山国时的大将韩云,辅佐我中山复国的重要人物啊!」
清云道长闻言大笑,道:「原来如此!那老道今日为萧姑娘施行此法,更是情有可原了!好!好!无憾!无憾!」
董伶笑笑,说道:「那感情好,你们仨都前世今生认识的,就我一个人新来的啊!媛姐姐,你也想想,我是不是也是谁啊?说不定来世咱几个又都结在一块啦,哈!」
董伶此话一出,倒是为原本悲伤的离别气氛注入了一丝欢喜的气息。
清云道长回道:「那是,人世间种种的悲欢离合,本就是因着我们所听所见的一切而变动着,也因着累世种下的因而结成环环相扣的果。其实,假若能看清这一切,最真实的心,便会跑出来啦!好啦,不多说了,再说便误了时辰。李将军、董司记,老道先谢谢你们啊!」
李石风和董伶起初楞了一下,想想可能是道长谢谢他俩在门口把风,便点点头,异口同声说道:「应该的!」
两人走出门外,正要把门带上,李石风忍不住又把门推开了些,道:「媛儿,记住,我们要生生世世相知相惜!」
萧媛闻言,不禁又泪如雨下,直点着头,无法言语,只能微笑的挥挥手道别,看着李石风慢慢的把门关上。
清云道长见两人离去,对萧媛说道:「萧姑娘,你附耳过来。」待萧媛附耳过去,就听见清云道长对自己说了一句咒语,正要开口问时,清云道长连忙以手势阻止她开口并说道:「萧姑娘,记住这句咒语,不要说出来,这是在大法运行之间,万一你有危难时要用的,所以不要轻易开口说这句咒语。但只要大法一启动,你若自觉有危险,你便念它,自有仙佛相救。切记!」
萧媛一听道长这麽讲,才想起这其实是一个极为冒险的旅程,於是便心有戚戚然的点点头,回道:「谢谢道长,我记住了。」
清云道长点点头,指着地面上一个预先划好八卦图的地方说道:「还记得老道说过,萧姑娘你是戊辰日来的吗?现在你就先站在八卦的『巽』字上头,按照我的步法原地向右走两圈,再同样的步法原地向左走三圈。」语毕,清云道长便在团蒲前按八卦的口诀顺序,一边口里念着「乾三连、兑上缺、离中虚、震仰盂、巽下断、坎中满、艮覆碗、坤六断」一边前後左右跨步走着。萧媛虽不懂道长说的话,仍仔细的看着道长的脚,一前一後一左一右,道长叫她怎麽做,她便一五一十的照做,深怕万一出了差错,自己在三界之外漂泊,那就惨了。
「好,你向右向左各转三圈八卦步後,在「巽」字上坐下,把双眼闭上,脑海里不断想着方才的步子,心中持续默念『太上老君普在万芳道无不应』,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萧媛回答後,便不断在心里默念『太上老君普在万芳道无不应』……
只见清云道长盘坐太上老君像前团蒲上,口中喃喃念道:「一清一浊,一静一动。清静为本,浊动为末……内观於心,心无其心,外观於形,形无其形,远观於物,物无其物……」
***
卯时初刻,天仍未亮,三清观正殿门外,李石风掌着灯,站在廊上,望向远方,脑子里尽是这二个多月来和萧媛的种种甜蜜,但只要一想到天亮鸡鸣後,就再也不记得这一切,心中不禁愔然神伤。而董怜坐在门边,靠在墙上打着盹儿,忽然一阵冷风吹来,把她给冻醒了,看见李石风仍站在那儿像个石像一样,便开口道:「我说李将军,咱们来聊聊吧!反正待会儿天一亮,你我又像从前那样互不相识了,现在聊什麽心里的事儿,反倒都没压力,嘿,真有意思。」
「董司记真不愧是媛儿口中的女侠风范个性,媛儿总说『董伶啊,真该拜师学武的,她那豪迈的个性,肯定是个大侠,大女侠!』」
「真的啊,媛姐姐这麽说我的啊,哈,有意思!可惜我打小就被送进宫,啥也不懂,记忆里最深的除了袁尚宫,就是媛姐姐了。哦,是之前还有明天之後的媛姐姐。不过,这位媛姐姐真的和我挺谈得来的,她很特别。对了,在里头那个媛姐姐来之前,我们大夥儿好像并不认识吧!」
「的确,我平日里负责京畿安全,不太会和六尚的人往来,所以的确不识得六尚之人,除了郑尚寝,她和我同是平阳人,所以我对她偶而多些照应,如此而已。」
「说得也是,我现在想想,媛姐姐那天一醒过来,又是哭又是叫的,还问我是谁,还好隔天我们想到把她带来见道长。哎,现在想想,真是晃如昨日,唉!」
「等一下,你是说,媛儿来到大明宫的隔日你才带她来找道长?」
「是啊,有什麽问题吗?」
「不对,我和道长都以为你们来到三清观和我初次见面那日是媛儿来到大明宫之日。」
「那有什麽关系,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是当日或隔日不重要吧!」
「不,你没听道长说吗?道长选择今日施法,是因为今日是媛儿来到大明宫的九九八十一日内最後一个同一日戊辰日啊!」
「糟啦!所以,其实,应该是昨日才对,应该昨日才是最後一个九九八十一日内的同一日!糟啦!怎麽办?我们要不要冲进去?」董伶急得直跳脚,不知道该怎麽办。
「这……若是冲进去,万一扰乱施法……但若是不讲……这?」李石风也乱了阵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忽闻鸡鸣声「喔喔喔!喔!喔喔喔!」
忽然,李石风和董伶觉得天旋地转,无法站直也无法言语。
***
三清观负责晨钟的小道士玄明,刚刚撞完钟,在往大殿的路上看见李石风躺在廊上,赶紧上前把脉,见脉像平稳,便摇摇他的身子道:「李将军!李将军你还好吗?你怎麽躺在这儿啊!」语毕,小道长忽然撇见李石风不远处的门边靠着一个人,一看!吓了一跳,那不是前些日子送红花酿来给道长的姑娘吗?急忙向前,靠近董伶把手放在鼻前,确定仍有气息,再把把董伶的脉,说道:「挺好的啊,这是怎麽回事儿?」
正在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时,推开了大殿的门,一看吓了一跳,怎麽还一个姑娘躺在地上?道长怎麽一早就来大殿禅修了?
玄明真的一个头好几个大,开口道:「今儿个是什麽日子啊?我不会在做梦吧!」说着说着便揑了自己的脸颊,「哎唷!痛死了!不是在做梦啊!」
语毕,又赶紧向前确认萧媛是否仍有气息,又切了脉,道:「除了有点风寒,其它挺好的呀!」
玄明正要把萧媛扶起来靠在一旁时,这时李石风走了进来,摸摸头道:「好痛!我怎麽会躺在地上?吔?玄明道士,这是谁啊?怎麽一大早有位姑娘昏迷不醒在大殿啊!」
「你先过来帮我把人给扶起来吧!」玄明吃力的说道。
李石风听玄明一讲才赶忙上前帮忙,玄明其实年纪不大,才十几岁,个儿都还没拔高,是以要扶起一个昏迷中的成人,即使是女人,也颇为吃力。
待两人将萧媛扶起靠在一旁的大柱上,李石风想起门外还有一位姑娘,正欲回头去扶起那位姑娘时,董伶走了进来,也是摸着头道:「好痛!我怎麽会躺在地上?吔?玄明道士,我家媛姐姐怎麽会在这里,你把她给怎麽啦?」
玄明一脸无辜的回道:「我今儿个八成是撞钟没撞好,把自个儿的头给撞坏了,怎麽净碰到你们这些莫名奇妙的人说莫名奇妙的话啊!小道我一早就看见你们仨人躺在地上了,我哪知道你们干麽房里不睡,跑到我们三清观来睡,还不睡禅房睡地上呢!」
这时,萧媛也醒过来了,一睁开眼全是不认识的人,便对董伶说道:「伶儿,我们在哪儿呀?哎唷,我头好疼啊!」
董伶赶忙上前扶萧媛起身,把身上的皮毛大衣脱下给萧媛披上,道:「对了,我想起来了,你着了风寒好烫,我带你来找道长要个符水喝喝。至於为什麽我们躺在地上……这……我也不知道。算了,反正没事儿就好。吔?你脸色好多了!」董伶用手摸萧媛的额头,又道:「太好了烧也退了。」
萧媛摸摸自己的额头,道:「兴许是前几日烧过了头,我连你带我来这儿也不记得了。不过伶儿,辛苦你了,我现在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多了。对了,这几位是?」
董伶见萧媛精神很好,便很开心的道:「来来来!我跟你介绍,这位是三清观的小道士玄明,往常我来找道长,道长不在,我都是和玄明道士聊天打发时间等道长回来。然後这位是。」董伶望向李石风也不知道该怎麽介绍这个今天头一次看到的陌生人。便接着说道:「这位大哥,对不住啊,请问你是谁啊?为什麽你也会在三清观啊?我不记得昨儿个和媛姐姐来的时候有看到你啊!」
李石风也想不起来为什麽自己会在三清观,而且躺在大殿门外睡着,正在思量时,玄明代替李石风答道:「他和你一样是咱老道长的客人,他是李石风李将军。」
「哦,是位将军,唐突了,见过李将军!」董伶回道。
此时,玄明忽然觉得奇怪,怎麽一夥儿人大声嚷嚷了好一会儿了,清云道长仍不动如山的在团蒲上盘坐着呢?玄明心想:「「不对啊!正殿一向人来人往,道长从不在正殿打坐入定的啊!他不可能入定了吧!」思及此,身子一抖,心想:「「不会吧!」玄明赶忙向前,把手放在清云道长鼻前,吓了一跳後退了一步,跌了一跤,又赶紧爬跪向前切脉,一切脉,天哪!脉息全无!玄明立即放声大哭大喊:「道长驾鹤归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