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滴答答的落下,
我和瓦特尔各撑着一把轻薄透明的伞,
伞柄是墨绿色的藤条,轻巧的造型延伸至渐渐增厚伞骨,
增加了雨伞遮风挡雨的稳固性,
墨绿色的伞面描有一颗圆滚滚的蓝水蜜桃造型,
一把黑色刀刃横在一旁,形成了我们独特的标志。
小雨滴零零散散的落在伞面,下滑後滴落至地面,
混合泥土汇聚成小水流,源源不断的往下流动。
天色才刚蒙蒙亮,
我们俩并肩站在半山腰往下俯瞰,
眼前是一片惨不忍睹又满目疮痍的景象。
「这里本来是河道的上游,」
我指了个和我们平行的位置,如今那处已完全被巨石和土堆掩埋,看不出任何河道的踪迹。
「那里是河道下游的冲积扇,农人们取河水灌溉田地。」
我指向更远的平地,
脑中不自觉浮现山洪爆发时的景象。
势不可挡的深棕色土石流挥兵而下,狼吞虎咽般的在瞬间吞噬了一大块扇形面积,将人们脆弱的农作物打的溃不成军。但不论大军的力量多麽强盛,还是依稀能看的见几撮绿色星点,依然顽强的抵抗着,活了下来。
但,大概也是奄奄一息的垂死状态了。
「雨停了。」他低声开口,
我手掌心朝上,微微伸出伞外,
果真没有任何感受到任何雨滴了,
我聚集查克拉,伸手往他的伞轻触。
查克拉吸取了手中伞状植物的水份,
伞在瞬间乾枯瓦解,随风飘落。
「正常来说,连日下雨造成的山洪爆发,居民至少得花上半年到1年的时间清理,还得等到对的季节种下农作物…但,他们遇到我们了。」我微微一笑,
瓦特尔握住鬼斩,「唰。」一声出鞘,「清理由我来。」
我点点头,「小心点。」
他微微颔首,转眼间就到了100公尺外的河道上游,
大力的挥刀劈落。
一道熟悉的紫色剑风疾速飞出,泥土飞溅开来,
瞬间露出了底下布满青苔的陡峭河床,
紫色剑风持续的向外横扫,摧毁了范围内所有的巨石,
石头在瞬间分崩离析,化成粉末落了地。
我收回目光,嘴角噙着一抹自信,
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快速结印。
一圈又一圈的绿意开始从我脚下向外扩散,
青翠的草皮蔓延而出,一棵棵树苗发芽成长,在瞬间长成了高大粗壮、枝叶繁盛的大榕树,根稳稳的扎入了土地,
稳固了河岸两旁随时可能崩塌的山坡地。
被植物净化的乾净溪水潺潺流过,
我欣喜地望着焕然一新又重新恢复生命力的山坡,
双手再次结印。
绿地的延展快速地沿着河道直直而下,
来到了被细碎土石掩盖的冲积扇。
杂草在刹那间长到了即腰的高度,覆盖过了丑陋的土石。
我呼出一口气,稳住有点摇晃的身躯,
「我只能帮忙这麽多了,只要再让田地一些时间,就能重新播种…」我有些无力的放下结印的手,
在10分钟内种了满山遍野的植物,
真是耗费查克拉…
但..
我唇边渐渐泛起温和的笑意,
放眼望去,这片欣欣向荣的山坡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被山洪摧残的痕迹,
光是这样,就能想像村民们又惊又喜的笑容了。
「我─好─棒─啊───!!!!」
我冷不防朝着自己完美的杰作大喊,
早已忙完的瓦特尔像见到神经病一样扫了我一眼,眼神却突然一凛,警觉地往後瞥,眨眼间身影就消失在我眼前。
我楞了楞,疑问尚未来得及出口,
他就闪电般拎了一个娇小的人影到我面前。
「什、」我张着嘴,不解地看着不断奋力挣扎的小男孩。
他身穿深蓝色的格子短袖上衣,白色短裤,
前额还绑了个橘色布巾,脸蛋白净柔嫩,光洁可人,
看得我有些心痒痒,真想往他脸上摸一把。
「放开我、你们这些坏人!!」他气鼓鼓的瞪着我,
奋力扭动着,却敌不过瓦特尔抓他後颈处衣服的力道,
「他是在你施术完成後才出现的。」瓦特尔低声解释。
「我是很担心我们的收成才来的!!大雨持续下了接近一个星期,昨晚长老们还很担心的在讨论说有听见土石崩落的声音,邻居叔叔冒险来这里一趟,回来也说农作物跟我们赖以为生的河道都出事了!!」他见无法逃脱,
也不再浪费力气乱动,梗着脖子大声对我说。
「那你看看,现在有没有他们所说的这些景象。」
我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坏人吗,好久没被这样称呼了。
瓦特耳闻言立刻放了他,
他安稳地落地後,狐疑的看了我们一眼,三步并两步的冲去悬崖边往下看,吃惊得倒抽了一口气。
「怎、怎麽可能…」他吃惊地扭头看我,表情满是不可置信,受伤的神情从他脸上一闪而过,「他们…骗我…?」
「他们没有骗人。」我笑得更为得意,神色却微微收敛了,伸手拉住瓦特尔的手,「走吧。」
我们的工作结束了,这次,我只要暗暗在内心想像他们感激的样子就好,可没那个胆在大家面前又现出真容来。
「等等!!」
在我们俩迈开步伐之际,他飞也似的冲到我们面前,黑色眼眸望入我眼中,彷佛在我脸上找寻着什麽。
「是你…水蓝色眼睛,跟水蓝色头发…」
我和瓦特尔对望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戒备,
「什麽?」
「你、是不是叫立花绫?那个蓝水蜜桃的那位??」
他突然抬起肥嘟嘟的手指着我的脸大喊,
「蛤?」我陷入呆楞,「你怎麽知道?」
我之前应该没有来过他们的村庄才对,
他怎麽会知道我?
「我是听隔壁村子说的!!说有位很善良的蓝发蓝眼大姊姊和黑袍大哥哥会到处替人医疗跟替农作物施肥,今天还真的见到你们了!!」
他兴奋的双颊红通通的,神情中是掩不住的激动和得意,一把拉起我的手要走,「走,我带大姊姊和大哥哥进我们小镇,让长老们好好感谢你们!!」
「呃…」我本能地抵抗他拉动我的力道,
看他这副模样,好像要带我回去邀功炫耀似的,
不过脑袋还是转不太过来,
我们的名声不是经过那次的火烧树事件,
就完全臭掉了吗?
我还一度陷入低潮,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
怎麽会从恶名昭彰,又一夕之间洗白了?
小男孩发现拉不动我,扭头催促:「走啦走啦!!」
「小弟弟,那你知不知道之前那个…我的蓝水蜜桃树起火的事情?」我很认真严肃的蹲下身与他平视,
他皱起小小的眉头,认真的思考,「嗯…好像也有听说…」
望着他认真思索的神情,
我握着他小手的手心竟因为紧张直冒汗。
他会不会突然想起我是大家口中的坏人,
然後就──
我越想越不对劲,
为了不惹是生非,还是快走吧!!
念头一出,
我开始使力想抽出手,
过程中还不忘仔细端详他的神情,怕被他发现。
忽地,他大叫了一声,吓得我浑身一抖,「啊!我终於想起来了!!到处游历回来的阿姨们,有说那个村子过了一段时间後,发现了又有另外一个东西凭空冒火,结果直接逮到了在旁边偷偷摸摸的酒鬼!!他们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那个酒鬼很不满你们在他待的村子那麽受欢迎,所以在半夜偷偷用打火机点燃了大姊姊的树!!!那些人发现了冤枉了大姊姊,还很自责呢~」
我愕然。
心中那颗沉甸甸的大石子松然而动,
被轻而易举的拽了下来,胸口顿时变得轻松无比,
但那空荡荡的洞又瞬间被无数的情绪填满,
五味杂陈的感受袭上心头。
就这样结束了吗。
自责的是他们,可当时受伤的可是我…
但也不能责怪他们,
毕竟真的是我,自食恶果…
能让他们认识到真正的我,
这样的结局虽然有点瑕疵,
不过应该是最圆满的了吧?
「这样啊…」我轻轻的笑了起来,「谢谢你告诉我这个…不过,我跟大哥哥还有事情,所以就不去你们村子里了…你乖乖的回去,告诉村子的人赶紧去整理农地就好,好吗?」我轻声问。
「嗯..」他嘟起嘴,不是很同意这个选项,「那大姊姊要送我一颗蓝水蜜桃种子证明你来过,我才放你们走。」
他示威性的用力拉着我的手,另一只手讨东西似的伸出。
我看着他片刻,笑颜逐开。
「好。」我从腰包内掏出一粒水蓝色的种子,郑重地放在他小小的掌心里,「好好的种起来噢,好啦,回去吧。」
「嗯!」他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後,
欢喜地放开我,迈开步伐往山林跑去。
「啊,忘了说,」他跑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麽,又折回来,腆着脸,有些害羞地抱了我的腰,又快速的放开,
「我叫小林久央,大姊姊可以叫我小央~~~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等我长大之後,我要跟你竞争!」
他眼神十分不善地瞪了瓦特尔一眼,
迈开步伐飞也似的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
我转头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瓦特尔,
终於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得眼泪也飙了出来。
只要有人还需要我的存在,
不管怎样,我都会持续走在我所选择的路上的。
「走吧,回村。」踩着轻松的步伐,
我唇边带着笑,心已经先一步飞回木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