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光缠住夜珠,过了一段恩爱的日子,饱尝她的身子、解了相思之苦,才肯带她去东海。他化为原形,着她坐上他的背。她半是畏惧:「你通身被火光照耀,我是妖物,能受得住吗?」
「凤鸟怎会背不起一只小妖?」更何况她是他的妻。陵光振翅,夜珠合上眼,感觉风如剑锋,刺得她脸颊生痛,但凤鸟的暖光顿时包围着她,即使在千仞高空,心里仍然安稳、身子和暖,从未试过如此安心。
「只要是我认定的人,不管是妖或是什麽,均不会被我身上的火光所吞噬。」
夜珠坐在他的背,双手小心翼翼地揪着他的羽毛,把脸偎上去。其实,有他这麽一句话,她觉得已经够了。那些什麽「爱」、「不爱」的话,他不提及更好,省得她以谎言搪塞过去。
飞至东海上空,陵光俯冲入海。夜珠本以为要闭气,却发觉只要身处凤鸟的光芒之中,她仍能如常呼吸,海中游鱼被光芒震慑,顿时四散。他们潜到海深处,不见游鱼、海草,直至冲破一道结界,黑海远逝,迎来一片生机,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东海龙宫四周布施结界,哪怕有凡人能及,也只能看见一片寂静的黑海。在结界里,是一个无垠的国度,鸟语花香,楼阁宏伟,以藏青色为主调,子民是各种海妖,他们是由海中生物所化成的妖,不同游鱼、蚌、海螺、虾蟹等,多不胜数。陵光甫化作人身,身衣蓝袍的孟章便摇着纸扇,翩然而至:「陵光,你要来东海找我玩,怎麽既不修书,又不托人给我捎个口讯。」
「我怕妨碍你与成群姬妾取乐,就免了。」陵光拥着夜珠,看向孟章身後,不见那只小青蝶:「你的消息真灵通,我们刚到达,你就来接我们。」
孟章以扇掩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笑觑着他:「凤鸟光芒万丈,扎得海中众妖双目刺痛,虾兵蟹将老早向我通报了。夜珠姑娘,你也随陵光来了吗?而且你身上的气息不太一样,最近可是有仙缘了?」
陵光一时尴尬,当日在天庭夸下海口,说要跟野猪精一刀两断,结果还是逃不掉:「孟章,夜珠……於我有恩,她既然想来东海,我便带她来。」
孟章敛下笑容:「怎麽连你也屈服了?我们在故城过上百年,全是玉帝那老头子在背後扯线。没错,我们当年不该向白虎宣战,但罪不至於道行全消,被人当丑角般耍弄。我以为你心高气傲,没想到还是向老头子低头。」
「我不是没抵抗过,然而……」
「都别吵了。」夜珠伸手,止住两人的争吵:「蝶青呢?我好久没见过她,心里挂念,才特地拜托陵光带我来东海。」
孟章一窒,道:「我也不知她去了哪里。约大半年前,她来过东海,我们不欢而散,之後她就离开了。」说完,就带陵光跟她到宫殿,要他们在宫中住数天,别急着离开。
夜珠心里狐疑:蝶青回东海,大概已过了近一年,却音讯全无。她明明说过,只是来东海问个明白,之後就回故城陪她过日子。若蝶青与孟章不欢而散,怎不立即回故城?孟章不嗜杀,她也想不出他有什麽原因要杀害蝶青。那麽,他肯定是说谎,蝶青应当尚在宫中。
她心不在焉地欣赏龙宫的歌舞,草草吃点饭菜,虽全是佳肴,却是食不知味。然後,她以身子不适为托词,早早离场,孟章则带陵光到书房,一副彻夜把酒相谈的架势。一个身衣青袍、容颜秀气的少女带夜珠前往客房,两人经过一道无人守卫的走廊,少女将她拉到暗角,语带忧心:「夜珠姐姐,蝶青姐姐托你救她!」
「你识得我?」夜珠不无惊讶。刚才孟章带他们回宫时,只跟宫中下仆交代,说他们是贵客,那些侍女便一直叫他们公子、姑娘。
那少女是由珊瑚化成的妖,名为「珊儿」,道:「我是由蝶青姐姐带大的,与她情同姐妹。她被九皇子幽禁前跟我说过,日後会有凤鸟驾临龙宫,那凤鸟会带着一位叫做『夜珠』的姑娘,那就是她在故城的旧识。」
「你说孟章幽禁了蝶青?他竟然如此狠心。」
珊儿脸色微变:「说狠心吗?情况跟你想的应该不一样……总之,你先跟我来。唉,要是被九皇子发现……」
「你放心,我虽然是只野猪,但平生最讲义气,事情若是坏了,我肯定说是我逼你带我去找蝶青。」
珊儿稍微松一口气,带夜珠在这宫殿走了九曲十三弯的路,最後来到一道青门前。她敲了敲门,门打开了一条缝,夜珠也瞄到蝶青的脸庞,後者大喜过望,猛然打开门,两个女子想也不想、就要抱着对方,珊儿来不及阻止,两人就同时撞上一道无形的墙壁,被一股力反弹。夜珠抚着额,好不容易爬起来:「妈的!这里施了结界,你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