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娃生得玉面朱唇,面泛桃花,黑发可监人,」西王母的年岁不可考,外貌则是装扮雍容的美妇人,面带慈爱,揉了揉她只饰以粉白、粉红彩带的发,「就让你叫做『桃玉』。」故名思义,从蟠桃诞生的玉人。
蟠桃女娃——亦即後来的桃玉仙女——几乎要当场喝采,惜被女丸用蛮力、一记铁沙掌往後脑拍,整个趴在地下。
「……谢西王母娘娘赐恩。」
待西王母一走,女丸不怀好意地盯着桃玉,捏着她白里透红的脸,笑道:「这下可好,我酒庄也出了这麽一个桃玉仙女。以後啊,你就好好当这里的看板娘,包保酒庄的生意蒸蒸日上!」神仙能吸风饮露,千年间不吃不喝度日,但只限於修为极高的仙家。大多数小神小仙之间,仍有货币流通,交换各种法宝及人间的小玩意,而位列仙神官者,如月老、太白金星等,相当於在天庭当官,各司庇佑凡人之职,每月也有俸银。
桃玉歪了歪小脑袋:「阿丸,什麽是看板娘?」
「看板娘呢,是东洋的玩意,反正就像店里的生招牌。你从今开始,得好好替我招呼客人,老娘这些年来啊,不知在你身上砸了多少美酒,才把你养大。」
「那麽,替你工作,我有什麽好处?」从来没有人教她读书写字、处世之道,只是女丸不时买醉,烂泥似的坐在後园的蟠桃树旁,老是碎碎念着什麽美男子、美人、钱、好处之类的,久而久之,桃玉也有个概念:为人做些什麽事,都一定要捞点好处,不然就亏大本了。
女丸认真地想了想:「大不了我给你工钱好了,一个月一两银,扣除你这些年『喝』过的酒,就每月三十文钱,划算吧?」
桃玉沉下一张俏脸:「酒又不是我说要喝的,是阿丸懒得去仙泉打水,其他仙童哥哥、姐姐又忙着工作,你就随随便便的给我浇酒。」害她现在长大成人,身上还有股久久不散的酒气,还被西王母打趣说是「小酒鬼」。
女丸自一片丰盈的衣襟间掏出一个算盘,花了两个时辰,把桃玉百年来「欠」下的酒钱一一算清。帐目繁锁之极,桃玉有听没懂,最後只为了让女丸闭嘴,草草答应,於是半是卖身,以极低的工钱在逍遥酒庄当起「看板娘」。
不如说,是店小二兼酿酒工兼打杂兼褓姆。
「这个可恶的阿丸真是魔头,一个月三十文钱,就把我往死里操。」桃玉头上绑着浅粉色的头巾、束起一把长发,在酒庄打烊後,跪在庄内擦地板,非得把地板擦到光可监人。等下还兼任厨娘,为女丸张罗晚饭。然後要做新一批的桂花酿、结帐、修剪庭园草木……
说实话,女丸当初并没想用这般血汗的方式压榨桃玉。可这女娃虽然法力不怎麽样,本事可不小,一人能兼十人份量的工作。於是日复日、年复年,她给桃玉的工作也愈来愈多,这女娃嘴上抱怨连连,却没一项做错,对於客人,更是过目不忘,哪怕只光顾酒庄一次,桃玉也记得那客人爱喝的酒。
一颗蟠桃,捎来一个万能小帮手,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