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唉呀小姐你等等我呀!」
桃喜望着自家小姐三步并两步走的兴奋模样,浅笑着摇了摇头,却还是开口喊住了前方蹦蹦跳跳的人儿,她真快跟不上了,若把小姐搞丢了,她可怎麽跟将军交代啊!
风苹恍若未闻地继续快步走着,她甚至觉得自己都能在这大街上转圈了!
自她重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能出来外头透透气,见识见识外头的世界,这条街依旧和前世一般,如此繁华热闹。
「桃喜快过来,这间的馄饨可好吃了,快点快点!」她无意间找到了前世她最爱吃的那间饺子店,心底便是一股怀念,连忙朝着还在後头的桃喜招手,未等她过来自己便已先坐到位子上叫了两碗馄饨。
不久,桃喜便气喘吁吁地坐在了她身旁,微肉的小圆脸红扑扑的甚是可爱,见此模样,她眼底显出点点笑意,拿出手帕替桃喜拭去额间的汗珠。
桃喜身子一僵,瞪着大大的眼睛诧异地望着她,赶忙推开了她的手,「小姐你这是做什麽呢?怎麽能替奴婢擦汗呢?」说的同时眼里浮现出满满的懊恼。
「你都说了我是你的小姐,既然如此,本小姐想做什麽便做什麽。过来,我替你擦擦,否则一会儿吹到风可就要得风寒了,到时候你要是把风寒传染给我怎麽办?」
风苹自是知道这不符身分,可她身边什麽人都没有,就属这个桃喜能陪她谈谈心,又怎麽能亏待她?
桃喜闻言点了点头,似是觉得这串话相当有道里,缓缓往她这儿靠了过来,可身子却还是微微发颤。
「不过小姐,之前小姐从未一个人出过将军府,又是如何知道这间的馄饨好吃的?」擦完汗後,桃喜便蹙起了眉头,目露疑惑的看向她。
她心底一惊,方才一见到这间饺子店未想那麽多便直直喊出了心里话,却忘了自己现在已不是前世的风苹,而是将军府千金吴榭。她压根就不晓得吴榭过去是怎麽样的一个姑娘,不晓得原本的吴榭从未一人到外头游玩。
「就、就那个连宸呗!他在学堂的时候常常告诉我哪儿有好吃的,前几日他说这条街上的一间饺子店的馄饨很是美味,我方才一看到招牌,想必这间应该就是他口中推荐的了!」她微微一笑,一面天真自然的瞎掰着原因,一面观察着桃喜脸上的神情有无不对。
桃喜再次点了点头,目光却忽然往她身後望去,眼睛眨呀眨的慢慢开口:「小姐,连公子来了。」
她脸上原先的微笑霎时间僵住,愣愣地转过身去,果真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眸。
「没想到前几日我随口和你提起,你倒真放在心上,跑来这儿嚐嚐。阿榭若是不介意,我能否和你们同桌共享?」
连宸口上虽是询问,却已撩起长袍坐在她身侧,唇角越发上扬,凝成一个好看的笑容。
她现在只想赶紧吃完碗中的馄饨走人,这未免也太巧了吧?前一刻她才藉着他的名义胡说八道,下一瞬他竟一字不漏地听在耳里甚至站在她身後,现在竟还坐在她身旁低头吃着馄饨?
可他为何不拆穿她的谎言反倒陪她继续演下去?若是前世的连宸,怕是已眯起双眼,捏着她的双颊狠狠道一句:「谁让你拿着爷的名义骗人的?说谎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呀?」
她歛下眼眸,静静的沉思着,前世那个会成天戏弄她、惹她生气的安和侯府二公子,已不复存在了。
「桃喜,你先回府上去吧!我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和你们小姐说。放心,我会把她看好的。」
连宸忽然间道出这麽一句话,害得她一口汤还没咽下去便咳了出来,就这麽刚好的喷了他满脸。
风苹傻了,桃喜也傻了,只见受害者原本挂在脸上的温煦笑容收了起来,阖上双眼似是在隐忍怒气一般。
他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便是她拿着手帕往他这儿抹来的画面。那一瞬间,他心口一紧,停止了呼吸,眼里只容得下她。
风苹见他恍若失神的模样也是一愣,在察觉他眼底的款款深情时脑里更是闪过一幕过往。
「啧,你就不能小力一点麽?很疼的你知道麽?」
那日,他口出狂言的性子常常在外头惹事生非,时常走在路上便会遇上仇家。
「唷!咱们连二少也知道疼呀?让你平时讲话别总这麽冲。你看,又和人起冲突打架受伤了呗!」
那时候,他受伤了谁也不找,也不回安和侯府养伤,只会跑来找她让她替他擦药。
每每看见他带伤前来找她,她总会碎念上几句,并加重手中的力道让他痛上几回。
可即便如此,他却仍是只找她一人。
这次他倒是难得的未回嘴,以往他非得骂个几句才解气,她停下手上动作,「怎麽了?这次怎麽没骂两句?」
他沉默半晌都未回话,见他没回应她便也不出声,就这样静静等着他开口。
「这次不是我说话冲,而是他们骂了你。」过了许久,他才嗫嚅着道出原因,定定地望着她。
闻言,她竟一时半会不知自己该说些什麽好,最终只化成了一句「骂了什麽?」。
「你别管,反正都是些难听话。」
她心里已有了底,只是淡然一笑,仍旧问道:「无妨,你就说吧!我可没那麽娇贵。」
他皱起了眉头,望着她脸上那抹笑,叹了口气後才说出事实。
「他们说,你是风家的扫把星,迟早会害得风家不得安宁。」
她仍然笑着,果真如她所料,因着国师的那句评论,学堂里有许多人都不肯正眼待她。
就怕她也会连累了他们,让他们的人生变得悲惨。
他看见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便握住了她的手,扬起嘴角,目光炽热的望着她的眼眸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管他什麽命格,你就是你,哪会是什麽扫把星。」
直至死前,那日他青涩面容上微扬的嘴角,仍深深刻在她心底。
曾经,有那麽一个人,斩钉截铁的告诉她,她就是她,无关乎命格的好坏。
如今,她手中的伤药换成了手帕,面对的依旧是那张青涩的面孔,她浅浅一笑轻柔的拭去他面上的汤水。
「对不住啊!适才是我失礼了。」
连宸捕捉到了她脸上轻浅的笑容,眼里浮出些许狡黠,勾起唇角。
「既然如此,那阿榭是不是应该做些什麽赔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