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香兰堂时,香兰堂的小戏台上几个小相公正玩闹的演着一出《击鼓骂曹》,有几个零散的客人一边和小相公们调笑,一边看着戏。
堂子里的相公虽然是会唱戏,但大多是旦行或小生。这两个行当和其他行当的用嗓都比较不同,而香兰堂里头也没有唱老生的相公,所以弥衡一个性情狷狂老生让小相公演起来带着浓浓的脂粉气,倒有些不伦不类。
「正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弥衡念道。
这时,李豫堂的人马正好进了香兰堂,虽是从後门进去的,但一队军人突然出现,还是惊吓到了打茶围的客人,在香兰堂引起了小小的骚动。
不过前面的戏台却没受到影响,小相公们临时组成的文武场奏起紧凑的西皮快板。
「昔日里韩信受跨下,英雄落魄走天涯。到後来登台把帅挂,扶保汉室兴邦家。明日里进帐把贼骂,拚着一死染黄沙。纵然将我的头割下,落一个骂贼的名儿扬天涯。」
前面戏唱得热闹,要发现後面的动静也是有些难。但在香兰堂工作那麽多年,前台小哥对观察整个香兰堂状态还是很有心得,一下便发现了楼上气氛的不对劲,一抬头才发现是李豫堂和他的人马,连忙跑上楼。
「李先生!」
李豫堂略略点头,指着一间包厢问:「是这间?」
「没错,就在里面,约半个小时前到的。」
确认了陈老板就在里面後,李豫堂带着人来到门前,本想直接破门而入,想了想後,还是恶质的敲了敲门。
他对前台小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对里头说话。
一队的军人出现在香兰堂里,气氛原本弄得前台小哥有点紧张,可是看到李豫堂这个行为,实在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里面说:「陈先生,给您送酒水来了。」
里头的陈老板听到外面的话,心里正奇怪,因为他并没有多叫酒水才对,但怎麽说人要进来,他只好先跟如春鸣保持一点距离。
而如春鸣倒是送了一口气,陈老板半个人都要贴到他的身上了,这一声送酒水虽然不知是怎样,总之都让他松了一口气。若是陈老板在靠近他一点,他心里上一定会受不了的,但这样又会坏了李豫堂的计画。
见里面没有拒绝,李豫堂坐了几个手势和手下确认後,准备开门进去。
外面的安静让里头很疑惑,不是说要送酒水吗?怎麽喊完了就没了动静?
正疑惑着,门缓缓突然的开了。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脸没事人的李豫堂,随後看到他对後面做了个往前的手势,二十几号的军人突然间涌入了小小的包厢。这时陈老板手还搭在如春鸣手上没回过神来,但要逃,已经来不及了。
陈老板第一时间就要反抗,不知怎麽想的,竟然拉住了如春鸣。
军人们三下五除二的抓住陈老板,但陈老板反抗起来,军人们不免的动起粗来。
加上陈老板带上了几个地痞流氓充当护卫,他们见雇主被抓,与李豫堂手下的士兵们打了起来,一时之间,场面异常混乱。
如春鸣因为被拉着,所以也陷在了混战之中,他不会功夫,这个情况对他来说很不妙,面对这些拳脚训练紮实的军人肯定会吃不消。
陈老板的人马和李豫堂的部下扭打在一起,拳风在他耳边呼呼作响,如春鸣只能护着头部缩在混战之中。就在他觉得自己要被打到时,李豫堂顶起要打到如春鸣的一个地痞,接着就是一个过肩摔,然後一下把他拉出了混战。
情急之下的一拉,如春鸣几乎被李豫堂拉到了怀里。但这个姿势也没持续太久,他就被李豫堂推出了包厢。
「快走!」
李豫堂的声音在混战中显得很小。
「李豫堂,我……!」
「别磨磨蹭蹭的!再不走我怎麽保你?」
如春鸣若是继续待在这儿,陈老板到时候一指证,如春鸣也就罪证确凿了。
为了不让李豫堂难办事,如春鸣犹豫了一下还是迅速的离开包厢附近,免得最後落得个自身难保的局面。
李豫堂转身回到包厢时,他的手下们已经训练有素的将陈老板和一种地痞流氓给压制住了。
虽然说,抓一个年过半百的发福中年大叔,对这些职业军人来说也算不上什麽难事就是了。
陈老板的脸本就福态,这下被士兵们揍得鼻青脸肿,加上他又极力露出了狰狞的表情,画面看上去带了几分喜感。
陈老板虽然被抓了但却依旧不愿意屈服,抬头看到李豫堂时,他心下一惊:「李、李中校?」
「呦,又见面了啊?」李豫堂轻蔑的一笑。
陈老板见来人是李豫堂,心想自己可能有救,马上说:「中校,为什麽抓我?一定有什麽搞错了!」
「你说呢?」
「我真的不知道!」陈老板还在嘴硬。
「嗯……打压人民、哄抬米价、嫖妓,你还有其他的罪名要补充吗?」
陈老板一听,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这、这次是个相公让我来的,跟我没关系,跟我没有关系的!」
这他也讲得出来,李豫堂简直觉得不可思议:「相公难道还可以把你绑来不成?」
「中校,你一定误会了,刚刚这里确实有一个相公!」
早就料到陈老板会把如春鸣拖下水,所以李豫堂刚刚才让如春鸣赶紧走。
李豫堂冷冷一笑:「相公?我可没看到什麽相公。」
「怎麽可能?」陈老板四下一看,竟然真的没有见到如春鸣的影子。
「再说了,你是昏了吗?你分明就是自己走过来的?我可是跟了你一整路呢。」李豫堂加深了脸上的笑容。
陈老板还是不放弃:「你不是应该先封了这堂子吗?」
「罗嗦什麽?」李豫堂站在他面前,轻蔑的说:「有什麽事你回去再说吧。」
「这、这……!」
「带走。」
李豫堂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他手下的士兵就把陈老板给押出了香兰堂。
一旁的罗宋均看到陈老板被抓走,满脸意犹未尽的神色:「就这样啊?没了吗?」
「还嫌弃呢?你是想看到什麽?」
事实上士兵们冲进包厢的时候,罗宋均就迅速地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一直到刚刚才出现,要不然,一刚才的混乱,他大概早就被打了个鼻青脸肿,哪能完好无缺的站在这里。
「至少该有点精彩的打斗吧?比如有点惊险的那种画面,最好两边可以激烈的打起来,再翻个桌子、破个门、开个两枪什麽的,这样够味啊!」罗宋均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也想太多了。」
「会吗?」
「你是想让我死啊?还开个两枪呢!」
「李中校身手矫健,没问题的。」
「子弹又不长眼,要真是那种子弹乱飞的情况,说不定真的就死了。」
罗宋均想了想确实有道理,但他随後又问李豫堂:「可是啊,你在香兰堂抓人,那香兰堂不就完了?」
「不会有事。」
「怎麽可能不会有事?陈老板那货肯定会抖出来。」
「我会保香兰堂。」
「什麽?」
「我答应如春鸣了。」
「等等,我好像听到了什麽很惊人的话?」罗宋均很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你想太多了。」
李豫堂说完就往外面走,罗宋均赶紧跟上李豫堂。他在李豫堂身後叫道:「不要走那麽快啊!你说你答应了如老板什麽?你有说什麽我听到了!」
话是他自己说的,事情是他答应的,但他实在不想重复。他重复这个干嘛?实在是怪不好意思的,说他自己主动要帮忙如春鸣什麽的,实在是太奇怪了,或是说他答应如春鸣就很奇怪了,他到底保香兰堂干嘛?
一边罗宋均还在不依不挠:「你刚刚说要保如老板的对吧?是这样没有错吧?你要怎麽保香兰堂?」
李豫堂不发言的走了一会儿,实在是忍受不了罗宋均的吵闹,挤出了一句话:「闭嘴看就知道了。」
他会帮如春鸣的,一定的。
但为什麽要帮,他自己也说不清。
■作者的话:
今天加更是因为叶修和叶秋的生日~然後我写不出贺文乾脆来加更一个
祝叶家双子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