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平时胆子是挺大的,但不怕好人怕坏人。
缓缓地,余倩盈在其他路过学生的注目下哀怨的睨向夏谦,「你先走。啊,可是只能去侧门,我等等去找你你不能溜呀!」
她挥了好几次手,夏谦都不为所动,谁会丢下女生跑走?他想,却没说出口。直到教官的影子落在脚边,夏谦才先声夺人:「教官好。」
「好。你几班的,不是说过还没出校门不能穿便服吗?」
「我刚去交换学生完回来,跟老师约好放学後回来看看。」听夏谦这恭敬平缓的语气,余倩盈简直傻了。
总之最後他俩一起走出侧门时,夏谦没事,可余倩盈明天中午要去劳动服务。见夏谦对自己的遭遇无动於衷,余倩盈心里挺堵的,跺了几下这位仁兄的影子解解气,当事人发现了但不在意。
看看手表,正当夏谦觉得差不多该走了,手臂却突然被抓住,他回头盯着那颗压低的脑袋,以为她因为教官的事不开心,可几秒後余倩盈的肩膀却开始抽搐,他望着那片一起皱褶起来的布料。
呜咽声几乎被吵杂的四周淹没,人来人往的校门口热闹依旧。
「我也知道我很贪心嘛......可是不然怎麽办?」
他一愣,却没打断她。
「一个人接着一个,弹两下琴就不想练了,这次少贝斯手、下次少鼓手......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是我第四批拜托来的团员了?我也有在好好努力啊......这学期没有贝斯手可以找的时候,我就自己去学了,明明也很想继续唱歌的......我哪里不好你跟我说,我都可以改的......会尽全力改的,不然你开出任何要求或交换条件也行!」
夏谦凝视日落下黄澄澄的车流,静静听她说。
「我是真的很喜欢音乐、很想组团、很希望台下每个人都会觉得热音社很棒......」
不想只是躲在门框後看着学长姐的背影,想要更往前、更靠近的这份心情......
余倩盈吸了吸鼻头,「而且,也超想当全国第一......」
「......我说你,」夏谦勾起嘴角轻叹,淡而不冷的视线伴着低语落在她头顶,「什麽条件都答应?」
「嗯!答应!」
「那麽,一个礼拜之内都别再弹〈上台〉了。」
「诶?可是之後有成发,要是不赶快练习──」夏谦挑起眉,没阻止余倩盈说下去,是她自己噤声的。「那,要是不弹的话能做什麽?」
「听。」
「听?听完然後呢?」
「再听。」
「就、就这样?」
「就这样。」夏谦冷静地复述。
「我、我明白了!」只要用听的就能够把琴练好,这是什麽偷懒大法?虽然根本不明白,但余倩盈还是挺起胸膛,总之先试过再说。「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加入我们、一起离全国大赛更靠进一步,我都答应你!」
见余倩盈小鹿般的真挚双眸闪闪发亮,找不出任何一丝敷衍,夏谦心里产生一瞬的动摇。「......知道了。」
「什麽知道?知道什麽?」
「组团。」
「谁跟谁?你说你答应加入吗?」
「嗯。」
「真的吗?好耶!」红扑扑的脸蛋绽开大大笑颜。「那从明天开始练团吧,我们一起扛起热音的招牌、拿下全国大赛的奖盃!」
听了,夏谦心里三条线,自己刚刚说的她确定有听懂吗?根本就和原本一样贪心吧?
刚好,这时公车进站。
余倩盈打住先前的话题,自顾自说了放学後要早点回家便把推夏谦上车,让他突然有总被吃死死却无计可施的感觉?
就好像......总觉得就好像......
好像他变她学弟了?
终於,公车门「嘶」一声关闭,驶离,留下成团拉长的废气蒙向余倩盈脸上,而她扬起的嘴角却越抬越高。
毕竟,刚刚是加入社团後第一次,自己的心情被好好听完并回应了。说来也是因为今天黑色星期五发生太多事,被教官那麽一吓後,反倒让眼泪鼻涕在放松下来时跟着泄洪,把该说不该说的都吐得一乾二净了。
靠着这份好心情,她当晚安稳地睡了个好觉,隔天还难得在六点闹钟响起前的五分钟就自然醒。
怎麽看都是个准备拨云见日的节奏啊,她美好热血的高中生活。
余倩盈悠哉地翻出运动服,想放首HelloNico的〈接下来如何〉而拿近手机,发现──
「诶!」以为自己看错地眨眨眼,再做了一连串少女漫画女主角发现闹钟没电自己早就迟到的各种反应後,终於扯开嗓门:「八、八点?」
接下来,她边天人交战地呐喊「到底还要不要买早餐」,边到早餐店门口点了个现作的猪排堡加蛋。
反正都迟到了嘛,余倩盈试着压下忐忑的罪恶感。几分钟後,「老板,一份猪排堡加蛋。」她听见一道熟悉的吼音及脚踏车脚架降下的那声「喀」。
是张毓如那团的主奏吉他手,也是......张毓如的男朋友。能跟张毓如在一起的人,不只实力不用说,个性也是不用说的火爆。
但余倩盈没想这些。昨天团里跟鼓手一起退团的人是吉他手,而她旁边现在站着的也是吉他手。这个结论挤开了余倩盈脑子里所有用来思考的细胞,兴冲冲地就往他旁边一站。
「那个,锺柏泓。」她端起意义不明的笑脸凑上前。「你想不想再兼一个团呀?我们现在缺吉他手──」
「点猪排堡加蛋的同学好罗!」老板扬声一喊,才要抬起手臂擦汗,两张不同人给的百元钞票就一起排在眼前。
全忘了上一秒还在拉人的事,余倩盈让自己递出去的钞票超过锺柏泓的,「你的还没啦,我在你来之前好几分钟就点了。」
「蛤,三小?」鼻子随着眉头皱起而撑大。「啊不管!你先给我,我赶时间。」
赶时间还买早餐?正分心时,透着食物热气的塑胶袋便擦过余倩盈额边,等她回神,只见到了个脏兮兮的水蓝色运动服背影准备离开。
喀啷,他踢起脚架、跨上椅垫的连串动作太快,余倩盈只来得及抓住挡泥板。「告诉你,没有人可以抢我早餐!」
「蛤?放开啦,白痴。当你们吉他手,你让个早餐会死哦?」
呃,她有没有听错?
难道她就这样莫名顺利收服一个吃货了吗?敢情她过去一整年苦苦蹭着团员小腿後跑是在干嘛?原来拉团员要靠食物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