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他的真女症 — 在箱子裡種樹

虽然陈家人和爸妈都希望从简,但细节太多,还是谈了好一段时间,结束後大家都累了,四个老人家匆忙地驱车回家休息,子晴则拉着家豪先去订场地,留下我跟欣怡在餐厅大厅等待。

「原来,汤妈妈是你家的Ace啊!」欣怡双手撑在桌面托着下巴,微微笑着。

「是啊!台湾中小企业的老板娘,都不是开玩笑的。」我不好意思地摸摸脖子。

「我以後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吗?」她若有所思看了我一眼。

「如果是的话,我会很困扰的。」我苦笑一下:「你就乖乖地当你的陈欣怡就好。」

「继续读书,教书这样吗?」

「当然啊!我家的事情,我处理就好。刚刚很抱歉让你爸这麽生气,我爸每次想帮我,结果都在帮倒忙。」

「不会啦!我很喜欢汤爸。」她笑着,用小小的手理理她的裙摆:「刚刚我爸虽然生气,可是事後跟我说,你们父子感情很好,他又更放心了一点。」

「……你爸爸,挺聪明的耶!」

「当然。」她得意地笑了。

「可是他认识我的第一天就说,男朋友要找我这种的,你怎麽没马上听进去?」

她收起笑容,瞪着我,又翘起嘴巴。

「你每次这个表情,到底是在生气,还是想要我亲你,我都搞不清楚。」我笑了,伸出右手捧起她的脸。

她别过红透的脸颊:「人很多,你不要闹啦!」

「又没关系。」我故意靠近她,在她耳边说:「好想快点和你回家。」然後轻轻吻了她一下。

「汤宪钧!你可以再恶心一点。」汤子晴从後面走来,把餐厅的DM卷成一綑,用力飞过我的头。

「干嘛?就你跟陈家豪可以放闪?」我摸着微微发疼的头大声抗议。

「不是啊!大庭广众的,不会节制一下吗?我跟陈家豪有这样吗?有吗?」

我站起身,近距离与她对峙:「现在有人单身吗?有吗?闪一下会怎样?」我顺手用食指和中指夹起她的发梢:「你连头发都让陈家豪剪,那才叫恶心好吗?」

她不服输地挺起胸,一把抓住我的手,把脸凑近了瞪我:「我们做什麽到底关你屁事啊?是在那边大声什麽?」

「好了!」家豪和欣怡异口同声地说。

我跟子晴一同转头望向他们两个,然後笑了起来。

「他们两个现在是在害羞,还是吃醋?」我问。

「我不确定。」子晴摀着嘴巴,似笑非笑看着家豪。

陈家豪满脸通红地把子晴拉到身边:「汤宪钧,我先带她回家了,你回家自己小心一点,我姊很小气的。」

「陈家豪!你才小气!不要推给我!」欣怡红着脸站起来抗议。

「我刚刚是搭宪钧的车来的。」子晴挑着眉毛,松开家豪的手。

「好像是耶!」我掏出车钥匙。

「汤宪钧!」欣怡紧张地靠过来,紧紧抱住我的手臂。

我跟子晴又笑了。

家豪再次伸手抓住子晴,不让她松开。

「你刚刚不是说想要快点和我回家吗?」欣怡居然娇嗔起来。

「可是你刚刚没答应啊!」我挑起眉毛。

「陈家豪!你快点走啦!」她紧闭着眼睛用力抱住我的腰。

「汤~宪~钧~」被家豪拖得越来越远的子晴喊着我的名字,举起右手,比了电话的姿势,在耳朵边晃了几下。

我左手抱着欣怡,举起右手,向她比了OK。

「走吧!回家!」我笑着低头,用双手捧起她小小的脸。

「你跟子晴,坏透了!」她又翘起嘴。

「你们姊弟才坏。」我忍不住又吻了她一次:「明明傻不愣登,却迷得人七荤八素的。」

「有吗?」她红着脸,傻傻地问。

「不信,你听。」

我把她拉进怀里,让她的耳朵紧紧贴着我的胸口。

自从那件事之後,我就好像被关进一个箱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不知所措地生活着。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能去哪里?

只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和从前不同,而且再也回不去原本的样子。

这是一场无可挽回的浩劫,像车祸,像空难,像火灾,有人失去了腿,有人失去了脸,而我失去了爱自己的能力。

但还好我有了他。

他爬进了我的箱子里,为我装上一盏灯,明亮的昏黄,让我忆起外面的阳光,想起从前理所当然快乐的感觉。

虽然偶而,那盏灯还是会不小心熄灭,但我知道,他会再次出现在我身边。

陪我。

隔着箱子,传来他为我加速的心跳,我知道那不会持续一辈子,但那让我明白,我还是从前的自己,还是跟从前一样珍贵,一样值得被爱。

不因为住在箱子里有任何改变。

然後,我开始在箱子里种树。

期待一阵风。

期待那一片翻腾的美丽树海。

我也能在箱子里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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