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愉快让我不知所措,我按耐着不受控制的心跳,强装镇静,和她一起把衣服洗乾净,利用完洗衣机仅剩的脱水功能後,把衣服和被单抱到顶楼。
冬天正午的太阳,暖暖晒着顶楼的磁砖,我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用力甩开被单,一阵风微微吹来,我看到飘扬被单後面,短发轻舞飞扬的她,正回头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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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他真挚地看着我,唱着好听的情歌,好像他真的喜欢我那样。
跟在他身後,上了顶楼,高大的他走在我前面,阳光晒出他肩膀的弧线,我在他的影子里,觉得好安全,好想永远记住这个画面。
晾完衣服,我们一起坐下,看阳光洒在随风轻飘的衣服和被单上,他赤裸的大脚在白色磁砖上轻轻打着拍子。
「这是什麽歌?」我指着脚丫问他。
他笑了起来,然後说:「紧张之歌。」
「紧张之歌?」
「唉!你别问了,我肚子好饿,我们去做饭吧!」
回到厨房,两个人穿起围裙开始忙碌,在我操作调理机打南瓜汤时,一旁切洋葱的他叫了一声。
我紧张地回头,看他把左手藏在身後。
「没事。」他眯起眼睛笑着。
「给我看。」我伸出右手。
「哎呀,真的没事。」他拉起嘴角。
「我要看。」我绕到他身後。
「很丢脸啦!别看!」他转身面对我。
「你不要动啦!」我有点生气,鼓起勇气伸手去拉他的左手。
他的食指尖被切破一个洞,血正缓缓流出。
「小伤,我自己来就好。」他边说边想把手抽走。
「不要动!」我用力抓住他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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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她会过来抓住我的手,捧着我手掌的小小的右手还微微发抖,应该还是有点害怕吧?
她转身去客厅拿了急救箱,专注地帮我包紮伤口,低头看着她娇小柔软的身躯,我的身体开始躁动。
「你在餐桌坐着就好!」她翘起嘴巴瞪我。
我想吻她。
「你这样我会变成不帮忙做家事的坏老公耶!」
我想抱她。
「我才不想吃你的手指!」
我想……
「拜托!你想吃还吃不到好嘛?我刀工哪有这麽差?」
干!我真是禽兽。
她举起平底锅顶着我,用尽全力把我推出厨房,我趁机开始深呼吸。
她一转身,我便揉起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
还是别进去了,免得真的做出傻事。
突然想起答应她要听摇滚乐的事,我走向音响,找出五月天的播放清单,跳出第一首歌,是《纯真》。
「你心中一定有座浓雾的湖泊,任凭月光再皎洁照也照不透……
我想我应该轻轻放开你的手,我却没有力气这麽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欣怡的关系,我又想起十年前,第一次牵起晓苹的那个夜晚。
我跟她和子晴在国小礼堂避风时,她用雪白修长的手指,在钢琴上弹着的,就是这首歌。
那时候,我以为是因为我跟子晴都喜欢五月天,但其实,她是想要跟我说些什麽吧?
虽然她一直希望我放手,但我还是傻傻期盼着,或许她也像我一样,放不了手。
自从喜欢上她,我就好像住进了一个暗无天日的箱子,虽然箱子里酸味呛鼻,总让我流泪,但因为她的微笑,因为她给我的温柔,我居然喜欢上这样的苦涩与黑暗。
偶而,我想念起外面的阳光,於是爬出箱子,每次出去的时候都觉得自己不会再回来了,但心思却还是无法自制地跟随她,原本追求幸福的目标,都变成毫无责任的胡闹,最後我又带着自我怀疑和愧疚,沉重地爬回箱子。
反反覆覆,20次,数着别人为我流的眼泪,我觉得好累,於是下定决心,不再轻易离开。
这样断断续续守着她十年,但事实上,关於她,我什麽也做不了,只能在一旁看着她受苦而已。
在感情方面,不论对别人,还是对她,我只有彻头彻尾的窝囊。
但她还是温柔地微笑着,谢谢我陪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