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午岁深刻记得,曾经有个他,对着心仪的女孩发誓:「从今以後我只会牵你的手。」但後来,那个他破坏了誓言,那个他还是牵起了别位女孩的手。
甜言蜜语谁都会说,但天长地久不是谁都会做。
所以也不是不愿意去信任,只是不晓得该怎麽去信任。
「会怕吗?」
仅依靠着蜡烛微弱光火的照耀下,梁午岁的身子完全紧缩在翟家军的身旁,颤抖着双手揪住他的衣角,透露出她的恐惧,而翟家军一路也有所发觉,不时会低下头察看她的情况。
「嗯,我没事、我不怕。」她轻轻摇头,不想让他担心自己。
「别只抓衣角,会怕就抓紧我的手,不用怕我会笑你。」翟家军伸出空着的手,揽住了梁午岁的肩膀,让她能完全依附在自己身旁。
「我才不是怕被你笑呢!」梁午岁娇嗔一声,黑暗中虽然看不见她害羞的脸蛋,但从声音中却透露出她的难为情。
「那就好好抓紧我的手啊。」
梁午岁抬起眼眸,微光照映下她只看得见他若隐若现的侧脸,嘴角似乎弯起了一抹弧度,他又为自己而展开笑靥了吗?
心跳的声响怎麽彷佛在耳边回荡,安静点──
深吸一口气,梁午岁鼓起勇气握住翟家军厚实的大掌,他的手相当冰冷,和她发热冒冷汗正好相反,被他的手掌紧紧包覆住感觉很踏实。
「还有多远啊?」梁午岁怯弱的询问。
「不晓得,需要我跟你说话分散你的注意力吗?」翟家军加重了手掌的力道,想让她感到安心,还特地配合她的步伐,放慢自己的脚步。
「那我可以问你问题吗?」虽然在黑暗中看不大清楚,但梁午岁还是习惯性的仰头看向翟家军的侧脸。
「你对人都这麽好奇吗?」翟家军觉得好笑,无奈的叹声气。
「因为我想要跟你做朋友啊!」她扬起嘴角,然後率真的又道:「朋友不就是要相互了解吗?」
「意思是我也可以问你问题吗?」他的尾音上扬。
「可以啊!」
「那你先开始吧。」
翟家军贴心的将烛火靠近梁午岁,却又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让她碰着烫伤。
大掌早已被她的汗水浸湿,却没有吭一声,甚至连嫌弃甩开的动作都没有,只是一次次的加深力道,让她察觉自己就在身旁。
耳边传来阵阵风声,阴森的氛围缠绕在四周,但在他们两人之间却好似被一道透明墙隔开,更应该说,此时此刻的他们除了眼中彼此的身影之外再没有其他,因为他们已经遗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你有几个兄弟姊妹?」
「两个,一个大哥一个小妹,我是老二,那你呢?」
「我是独生女。」梁午岁瘪瘪嘴,又问:「那个……虽然这样好像有点不礼貌,但,你们家真的是黑道吗?」
「嗯、曾经也算是吧!但很早就不干了,我爸经商,我妈是家庭主妇,我们只是很一般的家庭,那你呢?」翟家军轻叹声气,老练的回应像是已经重复说过好几次相同的话语。
「我爸是做工的,我妈是服务业。」
一来一往的对谈,让他们忘却自己是在参加试胆大会,就连装扮成鬼的人看见他们散发出的气场都纷纷退却。根本没人敢出现打扰他们,尤其梁午岁身边的人还是翟家军,谁敢吓唬他们,根本有十条命都不够赔啊!
「你喜欢吃甜的吗?」
「不喜欢,那你呢?」
「我很喜欢,甜甜的感觉很幸福。」梁午岁掩嘴窃喜,没有发觉头顶上炽热的眼光。
「你喜欢什麽颜色?」
「黑、白,那你呢?」
「蓝色和粉色!」她藉着灯光打量了他的穿着。
「嗯,的确是适合你的颜色。」他若有似无的瞄了她一眼,浅浅的勾起嘴角,却没把灯光放在自己身前,故意不让她看见。
「翟家军,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啊?」
「如果一个人觉得你烦,是不会和你说这麽多话到现在的。」
「不一定啊,现在很多人都很假惺惺呢!」梁午岁努起嘴。
「我有敷衍过你吗?」翟家军轻声问道。
「好像没有。」梁午岁愣了愣,摇着头。
「我有叫你闭嘴吗?」他又问。
「好像也没有。」梁午岁再摇摇头。
「那就表示我对你有好感。」
梁午岁顿了下身体,平稳的步调瞬间被打乱,差点又被自己的脚给绊倒,好险翟家军眼明手快才又勾住她的手腕,拯救了她。
「你、你刚刚说什麽?」
「我说我对你有好感。」翟家军将烛火放到能照亮彼此的范围中,好让梁午岁看见自己诚恳的眼神。
「今天天气真好!怎麽都没有鬼跑出来呢,这次怎麽这麽不好玩啊!」梁午岁迅速移开视线,挣脱了他的大掌,她第一次感觉就算自己处在黑暗中也不感到恐慌。
因为紧张的情绪已经蔓延了她的全身,她感觉自己的双颊发烫,心跳的频率异常的快。
「你怎麽了?脸这麽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家就在附近,要跟我回家吗?」翟家军听见她慌张的嗓音,凑近她的脸庞,看着她直冒冷汗的模样,透露出心中的担忧。
「我没事啦!不用跟你回家,何况男女授受不亲。」梁午岁撇过头。
「嗯,知道了。」
翟家军相当有君子之风,保持良好的距离和梁午岁并肩走在走廊上,眼看距离贴着大大的出口告示牌的地方就在眼前,他也仍然没忘记要在黑暗中顾好他身旁的这个小傻蛋。
「出口就在前面,我看得清路,我先出去了。」梁午岁微微低着头,快速地说完後便迈开步伐,朝着出口奔去。
「小心点……」
看着她娇小的背影,翟家军放心不下,加快自己的脚步跟上她,只是没想到在听见她一声哀号已经与地面接触的声响後,他无奈地摇摇头。
除了叹气,还是只能叹气。
尾随在梁午岁後头,翟家军终於走出了出口,才刚踏出阶梯,便看见一抹身影完美的与泥土地贴合,许久见状毫无动静,他慌忙的将手中那仅剩最後一小截的蜡烛摆到一旁,上前将摔倒在地上的梁午岁捞起。
「这下,你真的要跟我回家了。」翟家军苦笑,低头望着躺在自己怀中的可人儿。
翟家军左右顾盼,在这种情况下,他除了把梁午岁带回自己的住处以外别无他法,他又不认识她的朋友们,也不可能再走回头路,所以事实上他是逼不得以的,称不上是犯法吧?
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