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晚,阳光明媚,夏家庭院的绿叶上都盛着几滴露珠,饱满均匀。在夏若惜回到夏家时,路上下起了滂沱大雨,顺着马车的门上滑落,在坠落至地上的水洼。当她看到时总觉得自己会随着雨水掉落泪水,自欺欺人的认为自己并没有哭泣。
夏若惜再次转醒已是隔日,昨日的夜晚里路间的的大雨已是停歇,她一个偏头就瞧见透过窗棂洒进来的煦煦阳光,破碎的散落在木地板上。她将双手都紧紧扣住自己的胳膊,卷曲起了自己的双脚,慢慢抽泣了起来。隔了一刻钟,千雨的步伐声缓然响起。
「小姐赶紧打扮呀,皇上可是在外头等候了阿。今天天气可真好呀。」千雨兴奋地笑着,想必受了夏若惜影响对於云若奕特别敏感。千雨从衣柜掏出好几件亮色纱袍,「小姐、小姐,您想要粉色还是水蓝色呢?今天便用水蓝色的纱袍,用京城最近流行的花样,是前些日子夫人的娘家送来的,再编个双丫髻吧,然後呢——」
「千雨不用了,就那件白色纱袍,簪花就用最单调的那个,妆不用上了。」夏若惜支起身子,纤细的手指指了衣柜中那件单调的纱袍,她的语气有些无力,她指使着千雨,有意无意地选了一件她原先最不可能选中的纱袍,洁白、单调、不漂亮。
千雨微微一愣,脸上的神情有些猜不透却没有多说甚麽,只是为夏若惜穿上纱袍,挽上簪花。
哪怕千雨於心不忍又不得耽搁,踏着青石板路搀着夏若惜来到大厅,看着一众人排排列,神色各异。
夏若惜猜到了,拂了拂袖子倒是不多言噗通的一声下跪,她没有不清轻重跑到他的身边寒暄如同往昔,更没有扯着他说:「云哥哥阿今日是又要去哪呢?若惜陪着你去吧。」如此寒冷、炎热的天气都好,跟在他的身边就会觉得一切都刚刚好,只要有他在就好。
今年还有次放水灯,她其实早已期待了很久。即使他没有看到也无所谓,若是天空璀璨他伴在她身旁一刻也好,於她而言彷佛全世界都开心起来了。没有喧嚣,只有无声的喜悦发酵着。
她想也许有时候最期待的向往总能在一夕间崩塌,即便它多麽珍贵,即便她多麽不舍得拧碎它。她沉默了下,斟酌了词句,最终扯开了个体面的笑容,她说:「拜见皇上。」云若奕瞧她那瞥去一眼,冷哼了声。
夏家家主,夏殷正思忖着今日闺女可懂得矜持了,有些异样却也没有多麽在意,总归来说她的表现得体、不显难堪便好。他欢愉的看着公公手上的两把卷轴,总觉得喜悦又上了层楼似的,几家欢乐几家愁用来形容此刻再好不过。
云若奕的神情淡漠,连开口也不想似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公公。公公会意点头,拉开了卷轴,嗓门很大,分贝足以让所有人听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夏家庶女夏安离不参加选秀,得以直接入宫,钦此。」
夏安离的反应就好似天经地义、意料之中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墨发,她与云若奕相互一看,歛开一抹笑,却没有落入夏若惜眼中。夏安离不满的神情跃上清秀的脸庞,却又不能表态,瞬间就有些难看了。
反倒是夏殷喜上眉梢的样子,让夏若惜的心口痛了痛,随之而来地是夏殷欢喜的声响:「谢皇上。」
夏殷的话云若奕漠然置之,夏殷也不介意。公公看了眼夏若惜和夏殷,眸里闪过了一丝鄙夷,又拉开嗓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夏家嫡女夏若惜不参加选秀,赐予一桩尹家婚姻,祝白头偕老、琴瑟和鸣,钦此。」
夏殷大吃一惊,他不敢置信看着朗诵的公公,又看了一眼夏若惜,无法忍受自己听到了甚麽,庶女和嫡女的待遇竟然反了过来,这倒是前所未有的例子。他瞠目结舌,有些不确定的问:「公公你是否错了些甚麽?例如拿反了卷轴?」
公公的脾气显然是不好,语气极其暴躁:「没,奴家看得清清楚楚,印着的是夏家嫡女的名字。」他瞥了跪在地上的夏若惜,轻哼了声,「如有问题奴家不过是个朗诵圣旨之人,其余还望家主自己上奏章亲自处理,现在闹开双方面子皆挂不住,好自为之。」
夏若惜歛下眼,撇过头。
「夏家家主莫要惊慌和您门当户对呢。朕没记错尹家家主是司空正一品官。朕也记着您是礼部尚书吧。」云若奕的嘴角勾了勾,夏安离见此,脸上到是面无表情,有意无意看了夏若惜一眼,和夏殷说道:「父亲,女儿送皇上离开。」
夏殷无神的点了点头,待两人身影走远,他脸色铁青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夏若惜咬牙,眼泪却没有滑落,甚至连一丝鼻酸也无,她只是极其自然的、咬字清晰:「父亲,女儿有个不请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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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一品:
太师_管政治事物,为六卿之首。
两种说法-六卿:1.【太宰掌管王家事务、太宗皇帝庙号、太祝掌管祭祀、太史掌管史书、太卜掌管占卜】
2.【冢宰掌管王家事务、司徒掌管土地、宗柏掌管祭祀又称礼部尚书、司马掌管军政、司寇掌管刑狱和纠察、司空掌管水利和营建。】
太傅_皇帝老师。
太保_皇帝年幼老师。
殿阁大学士_协助皇帝批阅奏章。
光禄大夫_掌管议论。
从一品:
少师、少傅、少保_用於加封重臣。
尚书:皇家秘书。
一品岁支银一百八十两,二品一百五十两,三品一百三十两,四品一百零五两,五品八十两,六品六十两,七品四十五两,八品四十两,正九品三十三两有奇,从九品、未入流三十一两有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