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惜安然等待,却见云若奕不管不顾众臣跪拜像马车里头的人儿温声安抚。那一刻明亮的眸子瞬间黯然无光。
从马车走出不再是云若奕一人,而是夏安离。她依旧是那冰雪般的高傲,没有因为庶女感到自卑的微低着头,只有直视前方的坚强。她向着众臣,本想跪下行礼却被云若奕阻止,她像是不理解般皱着眉头看他,最後耐不住她的云若奕只好放任她,夏安离才重重的磕头行礼。
夏安离对云若奕而言就是一个宝物,是被他放在手掌上疼的存在。夏若惜收进眼底,那是宠溺。
「平身。」他的声音低沉,响遍了整个主院落。他扶着夏安离走进摆席之地,而众臣掩没了两人的身影。夏若惜犹豫再三终究是认为自己矫情,撑起身子撇头就往主院外走去。
路过的瞬间她瞧见了在众人的目光下那似郎才女貌无比般配的云若奕和夏安离,她撇过眸子索性快步离去。
夏若惜慢吞吞地找了棵柳树,原想席地而坐,始料未及的是——「你定然不怎麽爱惜你的纱袍。」
夏若惜往声源处一瞥,还真是诧异原先以为到了苏家的晚宴结束也不大可能再次见到他。她沉默了下,语气有些无力:「爱惜纱袍是一回事,与我是否来这也是一回事,难道不是吗?」
青笛男子没有说话半时,也毫无动作轻靠在树干上,柔和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五官深邃,草皮上还有他浅浅的影子。他瞥了她一眼,不答反问:「想和我去个地方吗?既然逃跑似的离开了宴会想必你也没有兴致,走吗?」
夏若惜微微一愣,她在想是否自己突然的失踪会被云若奕所担忧?那是不好的,她并没有要这麽做的意思,毕竟再怎麽迫切的想看看云若奕是否在乎她而反过来让他担忧,她有何资格谈喜欢?就算她很想知道。
最终她只是摇摇头,表示了不愿意跟着男子离去。男子也没表露出被拂了面子而感到不悦的意思,他只是又开口:「方才夏安离的婢女被夏安离本人亲自带走,现下正在马车内坐着。」
夏若惜的睫毛一颤,「千枣她有被姊姊训斥吗?」
摇头。
「那就好了。」她笑了笑。
「回到家姑娘得好好盯着千枣才行。」男子淡淡地说,语气极其随意,舒服却令夏若惜不敢对他随便。夏若惜点点头,道了声「好」。
尽管她现下不太清楚男子用意为何,不过就是多做了件不好不坏的事罢了。随後男子似乎低低地笑了出声,转身离去。
男子一走原先抛之脑後混乱的思绪再次归位,夏若惜想照着本意不顾泥泞坐在柳树旁,男子的话一闪而过脑海里。真是麻烦。这时她却是站好了身子,双手抱胸静静的看了许久湖面,脑海里诸多的回忆被人挖掘开来,如潮水般扩散开来,掩没了她的专注,只余下她念念不忘又有些疼心的回忆。
是不是从来没有哪一刻,云若奕是在乎自己的?
「这麽多棵柳树,阁下有必要挡在这吗?白玉盘可在那天上,也不在我这,难道我当真如此像白玉盘?那白玉盘可是——」
尚未说完心中想说的话时,「夏若惜。」
她只将自己的唇抿得紧紧的,甚麽都不肯说,也没有把头撇过来。
沉默地等待云若奕的话语。瞧着夏若惜站着挺直,月光洒下颇有一番孤单之感,他也并不在乎夏若惜是否有把他的话听进去,语气甚是苛薄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不管你现在是否听见我的话,但自从与你见面,我从未想将你纳入後宫。那後宫可不是说进就进,不然你当真以为选秀是摆好看的吗?
「我以为你会明白我的苦心,在怎麽说我们也算是相识几场了。你以为先皇驾崩选秀当真只是守丧如此简单?既然你如此不自重,那我也不需要留情面了。明日,我便赏一张纸,夏家嫡女大可不参加选秀了。」
闻言,夏若惜美丽的眼眸瞠的大大的,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却依旧倔强的不滴落,她一点也不想给他瞧见此时的懦弱。凭甚麽自己要受到他言语上的糟蹋?她深吸一口气,全然没有以前和他相处时的撒娇口气,「皇上,不自重?此言从哪得知?」
「请原谅臣女在此顶撞圣驾,不自重是要求他人谨言慎行,切勿影响他人,可向来臣女便无愧,也明白短暂的一生内从来没和谁起过什麽冲突。皇上此言一出是否只是拿你所看见的擅自衡量一个人?」她冷冷开口,她喜欢他,她无法断定自己是最深爱他的人,却清楚明白她从来无愧於心。